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昭示主权

A+A-

    眯着眼憩一会儿,听见童敲门声。

    秦枢睁眼道:“进来吧。”

    童端着银盆放在架子上,请他洗漱,又去给他端来早膳。

    秦枢净手净面后,坐在桌边,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童今熬的红枣粥,味道香甜软糯,红枣味道熬进了米中,秦枢喝了一口,听童疑惑道:“奇怪,这根腰带是谁的?”

    心下一惊,秦枢转过头去,见童手中拿着一条云锦绣银线暗纹腰带,来回翻看。他看了看秦枢腰间,确信秦枢的衣饰中没有少腰带。

    “挺眼熟的。”童自言自语道,正要腰带叠起,被秦枢拿了去。

    秦枢不动声色收起腰带道:“是我的旧物,你不用管。”

    童眼神惊讶,但还是听话地应声,去做别的事了。

    这腰带毫无疑问是谢临清落在床上的,好在他临时找个借口遮掩了一下。

    秦枢心下微松,用完早膳后,待童收拾完离开了,出门去寻了谢临清。

    谢临清在屋内修习自琅嬛楼借来的灵诀,听见脚步,睁眼与推门进来的秦枢对上。

    “你的腰带。”秦枢抛过去。

    谢临清接住,微微一笑,将腰带在腰间束好。

    他给秦枢倒了杯温茶,问秦枢道:“师尊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秦枢挑眉:“若不是你落下腰带,又被童撞见,我何须来走一遭?”

    谢临清唇角笑意清浅,敛了眸子,看不出在想什么:“童知道了?”

    秦枢放下茶盏,摇头道:“被我糊弄过去了。”

    他用手抵着下巴,看着谢临清,“下次不可如此大意。”

    谢临清做事一向平稳细心,少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或许是走得太匆忙。

    对面的人只浅笑,没有答话。

    东西已送到,秦枢没有久待,准备离开。

    谢临清把他送到门口,看着秦枢的背影,抚了抚腰带,笑意不减。

    人间四月芳菲尽,此处梨花却正是时候,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村琼葩堆雪。

    秦枢很快发现,谢临清不长记性。

    每回同他了仔细点,但每回都能落下东西在秦枢这里。

    有时是腰带,有时是发冠,甚至还有一次是同光。

    若一

    两回童收拾时认不出来,此番佩剑搁在那里,总能看出来的。

    面上不显,内心到底诧异。这对师徒感情似乎过好?每回东西都是落在床上,容不得他不多想。

    以谢临清的心思之多,秦枢很难不想到他是故意的,索性直接问了:“你是在做给童看?”

    既然师尊问了,谢临清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

    “没有必要。”秦枢无奈,童不过是照顾他的起居,哪点值得谢临清费这么多心思?

    谢临清搂着他的腰,头枕在肩上,闷闷道:“我怕师尊被人抢走。”

    秦枢眉心一跳,道:“他不过是个孩子,再了,我被谁抢走过?”

    “一百岁的孩子么?”谢临清哼了一声,把心里的芥蒂一个个细数出来:“师尊身边的人多着呢,婉菁、凌凤阁施环音、燕翎、还有个我不认识的男子、彩蝶……”

    等等,最后一个怎么混进去的?

    秦枢捋了一遍谢临清列出的名单,婉菁是前世秦枢的情债,施环音他根本不熟,燕翎是自己前世的朋友,彩蝶是场误会,至于谢临清不认识的男子……他身边哪有谢临清不认识的男子?

    秦枢思索半天,没想出个大概来,问道:“什么男子?那男子是何模样?”

    “约莫舞勺之年,眉眼显幼,头发短得有些奇怪。”谢临清回忆起秦枢识海中的那个少年,慢条斯理地形容道。

    到短发,秦枢就明白了,他大概是看见了燕翎。

    思及自己上次燕翎是路人,被谢临清识破,秦枢想了想,终于了实话:“他便是燕翎,是我幼时的一个玩伴,为救我遭横祸,无辜惨死,我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

    “师尊幼时是什么样子?”谢临清关注重点有些偏移。

    梨花如雪纷飞,落在秦枢肩头,被谢临清轻轻拂去。

    秦枢想了一想,不确定道:“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

    “可我想听。”谢临清自他肩头向上看去。

    师尊眼睫纤长,眉间镀上温柔日光,飘飘渺渺有如谪仙。

    既然谢临清想听,秦枢便拣了易懂的部分与他听。

    一字一句间,过去如烟云消散,恍若一生重来。

    既然已经动心,就再难全身而退,浮生若梦,

    为欢几何?

    另一边。

    女子从琅嬛楼出来,方才温习了许多剑法,有所领悟,算回去自创剑阵。

    回到自己的筑时,女子才想起这些天没去看师弟,不知他过得怎么样,上次听老三师弟和师侄好像有些矛盾。

    看了看日头,这个时段师弟或许在午睡,女子便召了童来。

    “师弟最近过得如何?和师侄可还在闹矛盾?”女子开门见山道。

    童是她从山下领上来的人,在列星宗待了足足有一百年时间,因此女子对他是绝对的放心。

    童了秦枢近况,到最后,有些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女子一眼便看穿他有话想,但又苦于不知该如何出口:“你到底要什么?”

    童默了一下,终于一咬牙出口:“我觉得……秦师兄和谢师侄有些奇怪。”

    这话倒有意思,女子有些新奇,道:“怎个奇怪法?”

    “谢师侄老是晚上去看师兄,还总是落东西在师兄那儿。”童平时是个很爽直的人,这点很合女子的心意,但今天他起话来罕见地有些犹疑:“落的是些东西便也罢了,但总是些……不大适合的……”

    他没有完,语意相当婉转。

    女子根据他未完之语,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皱着眉沉思一会儿,忽而展颜一笑:“他这是做给我们看呢。”

    童略懵,追问道:“什么意思?”

    女子眸中若有所思:“但凡稍微了解些便能看出,谢师侄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不可能随便落东西在他人处,还是一而再,再而三。你他总是落东西,定然是有意如此,让你看见。他知道你会告诉我,因此,谢师侄是通过此事告知我们,他和师弟已经和好,不必担心。”

    “原来……是这个意思?”童还是觉得奇怪:“但谢师侄的东西老是……老是落在秦师兄床上。”

    “床上?”女子眉梢微动,露出几分讶异。

    她又想了半晌,这次倒真想不出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你回去吧。”女子起身出门:“我去问问大师兄,他定然能看出其中门道。”

    ……

    京城,皇宫,西三所。

    白霜伏案批阅公文,不时咳嗽

    一两声。

    距他回到宫中已有一年半,势力已基本收归,不过偶尔有几根墙头草需要他收拾。

    外面响起敲门声,他头也不抬,道:“进来。”

    赵氏端着羹汤进来,温婉道:“殿下,这是臣妾熬的罗汉雪梨汤,方才又听见你在咳嗽。”

    白霜搁下笔,握住她的手笑道:“你费心了,我这便尝尝。”

    他喝了两口,又开始轻咳。

    赵氏忧心道:“殿下这风寒,怎么总也不见好?不如再请太医来看看。”

    白霜摆摆手,道:“不必。”

    几年时间过去,他因为过于昳丽的容貌遭受的轻视,已经在雷霆手段下被清除干净。但几位皇子间斗争激烈,他不能在此时撒手不管。

    到风寒,白霜也觉得奇怪,他修为已是金丹期,不应受凉,更不可能染上风寒。

    不过先前请了太医,服药后确实有好转,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或是连月醉心公务的原因,他的身子也大不如前。

    白霜沉思间,已将雪梨汤喝完。

    赵氏命丫鬟将空碗收下去,自己则温声劝慰:“臣妾知道殿下公务繁多,但也请殿下保重身体,另外……臣妾有个想法,殿下风寒迟迟不好,会不会是因为修士与凡人不同,所用的药亦是不同?”

    她这个想法白霜之前想过,但并未细究,此时仔细思考半晌,白霜发现了一丝挂漏。

    “你的极是。”白霜凤眸中多了不少凝重,看向她道:“本宫这便请几位前辈来看看此宫中有何不对劲之处。”

    他的吃食向来由赵氏负责,自然不可能出问题。衣饰用香方面,几位皇兄的手还伸不到这么长。若是这些都没有,那便是环境的原因了。修士最忌用风水阴阳害人,如前朝的安慧皇后一般。

    又了些话安抚好妻子,白霜觉得处理公务有些乏了,就同赵氏去园中走了走。

    园柳鸣禽,花团锦簇,白霜看着眼前春光大好,心情也松快几分。

    绕过假山,他注意到路边一株娇艳的玉茗。同其余玉茗不同,这一株是大红色,艳丽又张扬,将周围白玉茗压了下去。

    “这是花匠新培育的品种么?”白霜对这花的美貌颇为欣赏:“有王者之气,只待在这个角落未免显得屈居。”

    赵氏仔细瞧了两眼,从前似乎没见过这个品种,道:“许是吧,不过,臣妾觉着,花虽艳丽,却少了几分端芳,待在此角落当是正好。”

    白霜笑着摇摇头,道:“一朵花罢了,你又在吃飞醋。”

    “臣妾不敢。”赵氏笑意盈盈。

    二人相携着逐渐走远。

    角落里,玉茗依旧娇艳,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轻笑。

    作者有话要:谢的千层套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