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沉沦
江榆愣住了,他能做什么?
“我不是和你话吗?”
柏韶无奈,他靠近江榆,“我不是问你现在做什么?而是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干什么?神经质的每天给贺巢发微信?给他擦桌子?给他记笔记?去酒馆找他?你到底在干什么?”
江榆渐渐明白了柏韶的意思,他质问的不是自己现在做什么事,而是这长长久久以来,对贺巢的执着,以及那些为他专门做出来的事情?
看起来极其不像他自己了,像是一个笨蛋。
但是江榆忍不住,他忍不住的想要做这些事情。
过了许久,他只是淡淡的回:“我没做什么,倒是你,为什么一直问我这些奇怪的事情?”
柏韶脸色一滞,神色惶然,他望着江榆的脸,语气凝重而又凄然,“我······为什么这样做,你不知道吗?”
江榆忍不住后退,可是又觉得这个时候逃避,实在太懦弱了,他咬咬牙又走上前,抬头不卑不亢的质问:“我为什么知道?”
“你开什么玩笑?”柏韶咬牙,他伸出手握住江榆的手腕,手指尖贴住他的皮肤,“还要怎么折磨我才够?”
江榆望着他的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挣脱开。
“江榆,你真的······就算折磨我,也要有个限度。”
江榆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柏韶的手抓的更紧了,“一定要出来才行吗?”
江榆停顿了一两秒,他似乎明白了柏韶想什么,他赶紧开口:“别······”
柏韶瞬间头皮发麻,发了狠似的低喝:“连都可以了?江榆,你到底要怎么样?”
江榆语气冷硬,“我不想听你那些话?”
“怎么着?自己能,别人就不能?你要一起友谊万岁,大家一起做朋友,是不是觉得这样皆大欢喜,没人会不高兴?”柏韶已经不管不顾了,连语气都和平常不一样,充斥着讽刺和揶揄。
江榆不是很明白,但是心忽然刺了一下,这些话贺巢也曾经对自己过,同样的话从不同人的嘴里出来,好像不一样。
他对贺巢的话耿耿于怀,心里很不舒服。
但是柏韶的话,却没有让他有任何不适感觉。
到底是为什么?
“我怎么想,怎么做也不关你的事情。”江榆闷闷的回。
柏韶气的笑了,“是的,是的,你所有的事情都不关我事,那你不要在我这里听贺巢的消息。”
江榆知道柏韶生气了,还故意和他杠上了,要是平时他也放任不管,但是这个时候他刚刚和贺巢过了个生日,刚刚才和好,他急需要再见贺巢,知道他到底好不到。
“但是你是他朋友,我找不到他,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只能问你!”
“你为什么要那么关心贺巢?那我呢?我算什么?”
江榆被他咄咄逼人的语气也激怒了,“我们都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关心他?”
“朋友?”柏韶冷笑几声,“你真的把贺巢当朋友?”
“我······”江榆火气上来了,本是口不择言,但是却在这个问题上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柏韶气的甩开江榆的手,“我就知道你是喜欢他?连我喜欢你都不可以!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他的话带着期盼,带着怒意,也带着最后一丝自尊,像是故意逼迫江榆承认些什么。
柏韶在心里默默想着,千万不要你不喜欢他······千万不要······
“我······”江榆却被他扰乱了心思,一时没有缓过劲,他呆呆的站着,仰着头思考柏韶的话。
他喜欢贺巢?
已经开始上课了,有班级里开始朗读课文,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有些缥缈。
江榆想过,自己会独自一人过完一生,有几个朋友就好,从柏韶以后,再也没有寄希望于感情这回事。
贺巢那么好,对自己那么好。
自己那么快的把他当做了好朋友,江榆想,肯定是因为自己对贺巢的感情从头到尾就不是单纯的友情。
傅云开和柏韶都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每一次来学校的时候,他最想要见的是贺巢。
只要看见他,就好像看不见其他人,贺巢是一个最最独特的存在,一下子就能撞进自己心里、眼里。
他还记得贺巢摸着自己头发的感觉,还记的江边那个夜晚的心跳声。
咚咚咚······
江榆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过来了,他一直困恼的心跳快速的问题,不是因为身体有什么毛病,而是他见到贺巢时候的开心的表现,是想他,喜他,恋他的信号。
他······早就喜欢上贺巢了。
原来,他所有的渴望不过是感情的乞求,他在两个人当好朋友的游戏里沉沦,既想要冷静克制,又想要沉迷下去。
他真的真的很喜欢贺巢。
江榆啊了一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我真的喜欢上贺巢了。”
他捂住自己的心脏,一连了好几个完了完了,脸上却一派笑意。
柏韶看着他从迷茫到清醒再到欣喜的模样,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想动动不了,想话不了。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奇怪的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头似的。
江榆眼里的光越来越亮,他转过身就走,留下柏韶一个人,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殷切的像是狗一样望着柏韶,问:“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现在他的心里充斥着一股劲儿,想要告诉贺巢,告诉他自己这个心情,所怀有的全部感情,用尽所有勇气去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他们不但可以做朋友,还可以做更亲密的人。
江榆的心跳忽然又加快起来,他期盼着柏韶能出什么来。
柏韶的身体颤抖着,眼神充满了不甘,他看着江榆欣喜若狂的模样,心底发疼发涩,好久好久以后,他轻轻的开口,问:“江榆,如果我初三的时候,不那句话,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江榆微楞,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会,你不的话,我会一直喜欢你。”
喜欢你那几个字就那么清晰的撞进了柏韶的耳朵里,细细听着是一种残忍,也是一种解脱。
他刚刚脑子一热全部都了出来了,但是现在心血来潮后的感觉只是空荡荡的,他可以再自私一点,什么都不告诉江榆,什么都不。
但是现在贺巢看着江榆的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他一直都懂的,只是现在江榆的这股热切的眼神,永永远远的不再属于自己。
“江榆·······江榆,我只一遍,你听好了。”
江榆直点头。
“贺巢·······贺巢他,”柏韶深呼吸一口气,以便自己理清思绪,“贺巢他有心理问题,从去年就断断续续的在治疗,但是因为治疗的副作用很重,吃药、吃药会忘记事情,变得很健忘,所以成绩一落千丈,他家里就不允许他吃药治疗,毕竟要高考了,他的成绩你也知道,是我们学校最好的,他家里对他寄予厚望,他是唯一的继承人,不能有半点影响,所有后来也不去医院了,他们和贺巢好,等到高考以后再去医院集中治疗,住院两个月恢复。”
“但是不吃药以后,贺巢的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不但开始健忘还一直睡不着觉,几乎是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睡不着的时候,我有时候会陪他话,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写卷子做题······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我不你也看的出来,直到那天彻底发病,他才被家里送去······”
江榆睁大眼睛,“他······送他去哪里了?”
柏韶咬牙,“精神病院。”
江榆的嘴唇颤抖起来,“那······那他在哪个医院?”
“私人看护医院,在经开区梦晓路。”
江榆闻言,转头就跑,瞬间就没了影子,急切的样子戳的柏韶心里直流血。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跌坐在花坛上,然后仰着头望着阴沉沉的天。
看见傅云开从教学楼那里走过来的时候,柏韶并不惊讶,他只是有些烦躁,“我很烦,你现在最好离我远一点。”
傅云开脸色也不好,“你和他什么了?”
柏韶笑起来,侧头嘲讽:“怎么?你也想知道?”
“他刚刚······看都不看我,从我身边跑过去,我······我喊他,他也不理我。”
柏韶好心的解释:“他去找贺巢了,我告诉他贺巢在哪了。”
“你疯了!”傅云开怒,“你为什么告诉他?”
“我告诉不告诉,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他要我的,你知道他怎么的?”柏韶自己不痛快,偏偏拉着傅云开一起不痛快,他也没有给傅云开回答的机会,残忍的:“他自己喜欢贺巢!要去找他!要告诉他!”
“你疯了,不可能!”
柏韶继续笑,“千真万确,江榆喜欢贺巢,喜欢的不得了。”
·······
江榆在上数学课的时候,跑回了班里,他刚冲进后门就看见胡图在讲台上题。
江榆止住脚步,努力让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他歉意的低头,:“对不起胡老师,我要请假。”
着,他也不管胡图答应不答应,从自己座位里拿起书包转头就跑出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班里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胡图一愣,急的大喊:“你要去哪里?”
江榆从书包里拿出贺巢送给他的帽子,郑重的戴上了,笑了笑,也没有回答胡图,只是坚决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