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评论1000加更
人潮散去引起交通堵塞, 回到冯师延住所附近已经后半夜,林鸣真在之前夜跑路口下车,出租车继续载他们一段。
下车尤晏给她摘下口罩扔掉, 一路上冯师延偶尔会干咳两声,“就我们两个不用戴了吧。”
冯师延摁了摁肚子, “我有点饿, 但又不想吃东西。你呢?”
尤晏了个哈欠, “我只想睡觉。”
冯师延挽他臂弯,“搭飞机累了吧,我们快点走。”
到楼下附近, 花丛里传来细弱的喵喵声。
冯师延和尤晏同时停步, 目光对到一起,也不知什么时候形成的默契。
尤晏用气音问,怕吓走它似的, “听见了吗?”
冯师延也轻轻嗯一声。
“喵——”尤晏学着回应,冯师延惊喜一笑, 像他就是她的猫。
“来了!”尤晏蹲下来, 一手揽着花,朝花丛底部伸手, 手指搓动。
一只两个月左右的猫冒出脑袋,白毛丰顺, 没有结和脏污迹象,看来初入江湖, 还没遭受风雨摧残。
“喵——”白猫叫得奶声奶气, 毫无防备钻出来蹭尤晏指尖。
尤晏讶然哎一声,:“雪里拖枪。”
冯师延也见着了,猫浑身只有尾巴是黑的, 走雪地里就像拖着一把枪,这种毛色统称雪里拖枪。
冯师延在包里一阵翻找,掏出一根手指长的鸡肉肠,撕开包装递过去。
“来,雪枪,吃这个。”
鸡肉肠撕得像个香蕉,雪枪贪婪地扶着肉肠啃起来。
“雪枪?”尤晏疑惑看着她,“还真叫这个名字?”
冯师延:“不是你刚才起的吗?”
尤晏笑起来,“你怎么还随身带火腿肠?”
“我一直想捡一只猫,买来喂过学校的猫,刚好剩一根。”
雪枪大概饿坏了,很快把“香蕉”吃到根部,冯师延怕被咬,最后一截挤到地上。
雪枪吃完开始爪子洗脸。区散养的猫一般戴项圈,雪枪脖子上没有,但冯师延担心是哪家走丢的。
“下次再碰见它,我再带回去。”
尤晏撸它的脑袋像搓红烧狮子头,雪枪不知听懂还是凑巧,舒服喵了一声。
“毛不糙,估计离开猫妈不久。”
冯师延摸它背部,在尾巴前端挠几下,雪枪尾巴冲天,屁股撅老高。
尤晏噗嗤笑出声,“你太e情了。”
冯师延也不停手,趁机往那瞄了一眼,“没有毛铃铛,好像是女孩。”
尤晏:“才这么大也不明显吧。”
冯师延:“要是晒肚皮估计能看清楚。”
冯师延看着猫,尤晏看着她,挨着肩蹲着,他凑过去很容易亲上她脸颊。
“回去看。”
冯师延扭过头看他,猫也忘记撸,“你刚才还我e情。”
尤晏露齿而笑,“我们也没纯情过。”
告别雪枪,冯师延和尤晏默契没牵手,刚才用的都是右手,干净的两只左手也不方便牵在一起。两人像右手受伤,垂在身侧哪也不敢碰。
不过,冯师延在楼宇门前找门禁卡时,尤晏又解锁新姿势。
他从后侧方单手揽住她,她右手像夹了一根点燃的香烟,自动前抬,免得烧到彼此衣物。
冯师延笑出来,两个人在一起时,总有很多想咧嘴的瞬间。有时当场不明白具体为什么,过后也懒得思考,只会想起那个笑容;有时立刻能领悟原因,从而不知不觉强化了这份快乐。
就如现在,冯师延想:这个人真是少黏一秒钟也不行,证明他也是喜欢跟我在一起的吧。
腰-部有点痒,冯师延左手按住他,尤晏领会时机,反倒调皮戳了几下。
楼道声控灯逐级亮起,怕扰人清梦,尤晏没闹过火,冯师延也压抑笑声。他们像两个醉酒的人,互相搀扶,黏黏糊糊上楼。
冯师延家装修简明,刚入住,桌面上没有太多个人物品。但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她像回到防空洞一样踏实。
尤晏趁着她洗澡空档,抱着水杯自个儿参观一遍。不足八十平米的大两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他在电视柜底下找到他送的白色扫地机器人。
足尖满足地轻轻拨一下,像逗猫似的。
厨房还没使用过的痕迹,尤晏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做饭,忘记问她要不要洗碗机,橱柜没预留空间。
“你会做饭吗?”尤晏在冯师延出来后问出疑问。
冯师延想起自己囤货般,如梦初醒:“你饿了吗?我好像还有一包泡面。”
“……没事,觉得你缺一个洗碗机而已。”
冯师延松懈下来,“我不会做饭,也不算学。你会吗?”
尤晏扯扯嘴角,“我家是做什么的?”
冯师延莞尔,“巧奶奶还会训练你做饭技能吗?”
尤晏左右找地方搁杯子,房子太新,台面基本上没放置任何东西,他不得不往厨房走,用一种很夸张的声音:“我什么也不会,燃气灶都不会。”
冯师延毛巾挂脖子上,捡起一边擦头发,跟到厨房门口。
“艇仔粥会不会好难做?用料好像挺复杂。”
尤晏冲净杯子挂架子上晾干,“挺容易的,今晚做梦。”
摸后脑勺的手随着回忆不觉变慢,冯师延:“我第一次去你们家吃的就是艇仔粥,印象很深刻,想着怎么会有这么清淡又鲜美的东西。”
“清淡烹饪才能突显食材的新鲜,”尤晏抽纸巾擦手,“过年回去吃。”
省略的主语让语义变得暧昧,叫听者不敢轻易认领其中身份。
冯师延放下毛巾,“我过年不回南方。——如果年后方便,算去看看巧奶奶。”
尤晏揉纸巾的时间有点长。好奇冯师延过年计划,又有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情愫,怕知道如果她一个人过,自己在家团团圆圆是不是对比太过鲜明、讽刺。
借口洗澡,他把纸巾掷进垃圾桶,跟冯师延错身而过。
如同以往每次一样,洗澡、上床、活动、再洗澡,冯师延和尤晏按部就班进行夜生活。整体步调循规蹈矩,缺乏一种随时随地轰然爆发的情.致,也许他们感情尚还疏离,只能触发久别相见时无法控制的拥抱,还不敢随意更改亲密方式,怕惹对方不快。
尤晏坐床边擦头发,背着她问:“你喉咙好点了吗?”
冯师延翻看一本专业无关的床头读物,试试嗓子,“应该快好了。”
尤晏把毛巾搭椅背,伸进被窝里抓住她的脚踝,光溜溜的,骨头像只桌球。
“不穿袜子了吗?”
书盖住锁骨,冯师延笑容叫人发软,“你不在的时候经常穿,你刚来应该不必穿。”
尤晏扑过去,继续往上,睡裤虽然宽松,也给卷到裤脚卡住的地方。
冯师延别稳书签,欠身放边桌上。
尤晏掀开被子蛇进被窝,被铺的凉意把他推向她,他紧紧抱着,肆意汲.取温暖。
忽然想起一事,他问:“你上次给我看的东西呢?”
冯师延一时没领悟,“什么东西?”
尤晏摸到一个地方,冯师延了一激灵,“你还记得。”
尤晏那边才是她睡习惯的地方,她示意边桌:“第二个抽屉。”
一拉开,东西还不少。不同形状和颜色的笔或枝桠三四样,几个盒装拆封的套,还有一瓶油,一个夜空蓝的硅胶模型。
尤晏坐起身,好奇心一下子给吃紧,先拿出那只模型端详。
头是头,身是身,两旁的两根明显经络像两条胳膊,整个看起来就像一个站立的倒三角头人,两手规矩交握下垂。
尤晏挺不要脸哼一声,“还没我的大。”
冯师延笑道:“我拿到它的时候,也没见过你的呀。姣姣送给我的。”
尤晏讶然,“你们女人之间还会送这个?”
冯师延:“嗯,我也给她挑了一个。这不奇怪呀,就像路弘磊给你送豹纹三角裤一样。——十八岁生日,也是姣姣告诉我的。”
尤晏装失聪,“那是路弘磊、闹着玩。”
“你后来有穿过吗?”
“当然没有!”
冯师延对着天花板发呆,像在脑中构思什么场面。
尤晏:“……你在想什么?”
冯师延:“当然是在想象。——我能有一个的愿望吗?”
尤晏:“……不能!”
“真遗憾。”
尤晏大言不惭,“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可是我想在你那里成为十分之一二。”
“……”
冯师延像许愿一样认真,并没有玩闹的嬉笑。尤晏莫名心软,自己构想那画面——发现还是,无法忍受。
冯师延忽然坐起来触抚他的锁骨下方,“我只是随口一,你不愿意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
尤晏无语擒住她的手腕,“往哪去呢。”
是摸,更像确认木板上一个没锤平的钉子,有意无意刮着。冬天睡衣布料厚,妨碍手.感。
冯师延撩衣焐他,表皮和衣物都是暖的,虽然她也不冷,手掌放里面还是很舒服,跟伸进暖桌一样。
尤晏按着她的手,手背多一层压力,暖和被压缩,更舒适。
他示意一眼抽屉,“你喜欢玩哪个?”
冯师延下巴垫上他的锁骨,用身体挡住自己往下犯忌之手,“这个。”
明明也没什么露.骨的话,也没几个字,偏偏都像药似的,喂得尤晏心旌摇荡。
他忍不住低头嘬一下她的唇,“这不大老远给你送来了吗?”
冯师延圈着他正面坐好,不知怎的,先注意到他赤红欲滴的耳垂。她两边裹玩,由衷道:“哎,真好玩。”
尤晏坏意颠动两下,“下面不好玩吗?”
冯师延仿佛抱着树干,坐枝桠上,大风起,树干跟着颤动。她捧着他的脸颊,亲下去。
尤晏的手成为她的安全带,给她牢牢系上,防止坠树。
一会后,尤晏依依不舍望向抽屉,“我还是想玩那个,好不好?”
冯师延给他指出一个玫红色直筒型的,“那个频率比较对头。”然后监督他,用酒精棉片消毒。
三个手指攒一起大的一根,启动,类似剃须刀的低音嗡嗡充斥耳边。
尤晏:“这么的吗?”
冯师延揶揄:“男人都对大有股狂热的执着吗?”
尤晏关掉,机警用额头定着她的,“还有哪个男人?”
“以前上学晚上听电台,会有些不孕不育的咨询,有些男患者就抱怨自己的——”
尤晏赶紧堵住她的嘴,终止这败兴话题。
大风摧折,人树皆倒,摇撼大地。
尤晏承载着一个冯师延,有什么东西滚到脸颊旁——
差点忘记那堪称艺术的、夜空蓝的模型。
冯师延忽然捡起,用头部轻轻敲了敲尤晏脸颊,像用勺子底部拍拍刚出锅的年糕有无弹性。
尤晏:“……”
眼神微妙,剑眉微蹙,恍如被实物怼上。
他抽开模型,扔回抽屉,半认真半醉道:“给你看更好的。
衣服散在周围,幸好暖气充足,用不上累赘的被子。
尤晏像一个虔诚的旅者,在她身上叩首匍.匐,痕迹各处游逛,像地图画布上盖满各地邮戳。
嗡嗡低鸣再次填补他们之间的空隙,尤晏用指尖确认位置,才将震源印上去。
还是存在细微偏差。
冯师延手把手教写字,在正确位置落笔。
起初,感受跟自己握笔时并无多大区别,只是心理上微妙的差异。
毕竟自己吃糖,跟别人掰开一颗送嘴里不一样,尤其这人还是喜欢的人。
渐渐的,笔端频率一致,感受却迥然。冯师延总在登顶边缘发.虚,手腕不自觉移开,放自己下山。而尤晏似乎就乐见这一幕,不停将她往上送,冯师延挪开,他又狗上来。
一时间耳边尽是自己的声音,哪怕耳朵给他衔着,也堵不住靡靡音符。
冯师延也掌.控他,以牙还牙,起初尤晏还倔强忍耐,但没沉淀出收放自如的能力,很快丢盔弃甲。
一些狂喜的、不经修饰的音节跳进她的耳朵,锁骨给他的气.息煨熟,尤晏又跟只狗一样叼起熟骨头。
尤晏仿佛拿了一支漏墨的钢笔,运笔之时,指端尽是墨水。
溜滑、剔透,仿佛芦荟爆浆。
天然的工笔,落笔成画,润饰久无人烟的荒芜感。
她已经彻底开,铺垫得当,尤晏甩开笔,肩挑膝弯,呈上生机盎然的自我,披蓑沐水潜行。
冯师延却把笔捞回来,继续修饰潦草的笔画……
冯师延望着天花板,尤晏嗅着她的锁骨。
床板也叫疲了,跟着安安静静。
床上的麻花散成两股,又虚虚粘连一处两处。
冯师延差不多趴枕头上,尤晏随手盖上她的背,优美的肌肉还舒张着,跟刚赛完400米。
但应该是跑赢了,脸上愉悦多于疲累。
“哎,我拿着跟你自己用有什么区别?”
“唔……”
从做完相对无言,到过来找她聊天,两人关系好像近了一步。
这份满足感愈发催眠她,连最感兴趣的ex议题也扬不起她的兴致。
“区别可大了……”
尤晏:“具体点。”
冯师延:“……我能抱到你。”
“……”
不像敷衍,更像离题。
尤晏托起脑袋,像看清楚她表情,冯师延已经闭上眼。
困了吧,已经凌两点。
但尤晏不想错失这样合适交谈的场合,“你有想过我吗?”
在某个特别的时候。
冯师延忽然睁开眼,迷惘着一瞬。
尤晏从这犹豫中读出答案,牙痒痒道:“我就知道。你想着谁了?”
他轻掐她痒痒,冯师延扭动避开,垫着手背,勉强半拧脖子,迷离一笑。
“现实中我能跟你做,其他时候当然想想其他。”
尤晏心头划过一个前不久听过的名字,幼稚的不悦浮在脸上。
冯师延:“也有可能不是一个谁。”
尤晏:“……那是一条龙吗?”
四目相对,沉寂半晌,冯师延和尤晏不约而同扑哧出声。
影子盖过来,尤晏凑上来吻她,她默契嘟了唇,接纳他。
“哎,等我回去后,你想我一次,好不好?”
影子还没离远,有那么点软语哀求的意味。
冯师延笑:“你叫我声姐姐。”
尤晏:“……”
他哼哼着躺回去。
冯师延反问:“那你想过我吗?”
臂蒙着眼睛,“嘁”的一声溢出嘴角。
冯师延惊喜,“真的想过?”
“……”
她去掀开他手臂,目光相撞,“什么时候?”
尤晏翻身侧躺,闭眼抱臂,呼噜两声,“睡着了。”
“什么姿势?谁在上面?有多久?”
“……”
呼噜声像发动机。
冯师延贴着他的侧脸,那两颗褐色的钉子因为抱臂的动作,稍微抬上来一点。
大概很多人有看见钉子就想按平的强迫症,冯师延发作了。
有点痒。
跟耳垂被拨一样。
感受全反应在脸上,尤晏起先抽抽嘴角,后来绷不住,睁眼而笑。
冯师延仿佛要给自己的强迫症完成最后仪式,趴上去,亲了亲按不下去的钉子。
“真的想过是不是?”
尤晏敛起笑,“没有!”
“我真开心。”
“……”
冯师延躺回去,这份开心加上前头的餍足,像一床轻薄暖和的鹅绒被,很快把她哄入梦境。
“就……高中时候……你已经毕业了……出来你不许笑我!……哎?”
尤晏才发现她睡着了,呼吸平稳,他哎一声,气流飘到她眼睑,也不见睫毛颤动。
尤晏咕哝,“真睡着了……”想到什么似的,无奈一笑。
尤晏起身拾掇自己,又湿了毛巾替她擦拭,冯师延梦中抽筋似的,睁开眼,有一瞬的警觉。
“随便给你擦擦,明天再洗澡。”
她看清是他,又松懈闭眼,含糊一个鼻音。
是随便,也认真印了两趟。
“谢谢哦……”
半梦半醒中,冯师延闭着眼呢喃。
“……”
矜贵的富二代摇身变成服务业从业者,正在伺候一个烂醉如泥的客人。
尤晏用干净那边手轻点了下她的脸蛋,像用勺子背轻敲双皮奶,“美得你。”
冯师延没动静了,只有翘在鼻端的几根发丝随着呼吸律动,像超市出售的风扇上贴的彩带一样。
尤晏憋不住笑意,又觉得自己挺无聊,把发丝撩开,给她掖好被子,洗好毛巾晾好。钻进被窝,靠近她那边很暖和,尤晏自然挪近,还觉得不够暖,侧身挨着她脊背,抱着一只巨型暖宝睡了。
尤晏醒来听见连续的流水声,身边空空如也,摸到手机看时间,正好可以赶上早午饭。
冯师延依旧毛巾搭脖子走进来。
“帮我在手机上启动一下扫地机器人。”
尤晏捞过她的手机,屏幕亮起,嘴角飘出一个轻快的音节。
锁屏是他校运会上两人的合照。
冯师延一定是故意让他看的!
心机。
被子夹到腋下,尤晏瞟了眼在桌前梳头的背影,嘴角浅勾,吐出一个气音。
鄙视一下。
但又……忍不住飘飘然。
“密码?”
冯师延:“我的生日,开得了吗?”
“……瞧谁呢。”
尤晏轻松闯过一关,找到控制的APP。
“……爱歪歪?”
尤晏念出扫地机器人的名字,点了启动,比昨晚那支笔更响亮的嗡嗡声流动在屋子里。
“我那个YY呀。”
冯师延:“我也有Y。”
尤晏轻佻而笑,“我知道,爱YY,爱我嘛。”
冯师延放停梳子拧过身,“iPhone那个i,Intelligence,你想什么。”
尤晏翻弄她的手机,“我哪里不Intelligent,我就是Intelligence的人间化身。”
冯师延:“不是一米九的人形ATM啦?”
尤晏:“……身兼多职!”
冯师延脸上每一道笑纹都真真切切,“好吧,那你好好扫地吸尘。”
尤晏光溜溜站到她身旁,双手扶腰,从上到下精神昂然,挑挑下巴道:“那你i不i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