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志愿填哪里？”

    食堂，林望坐在江际海对面，眼带着探究意味，露出一个明确的笑容。

    “我还没想好呢，”江际海夹着盘子里的菜，乖巧的脸庞总是带着淡淡的笑，他似乎有些苦恼，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想和你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可是我好像不行，你成绩这么好，我赶不上你。”

    “我也……”林望笑笑，他生得俊俏，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人注意到的模样，五官立体，他不常笑，笑起来的时候却满是不羁和放荡，青春期荷尔蒙冲动的年纪，一举一动都成为了女生们心目中最理想的样子，“你这么聪明，很快就能赶上来的。”

    林望把自己碗里的红烧肉一块一块夹给了他，“多吃点，这么瘦都没体力学习。”

    江际海微微红了脸，辩驳了一句才没有，又把林望给自己夹的肉一块一块还给他，“不要全都给我啊。”

    那年毕业晚会，教室里的学生乱做一团，表演着自己的拿手绝活。

    江际海话少，平日里要是林望不带上他，他在班里几乎没能上话，毕业晚会的时候，江际海独自一人站在讲台桌上清唱了一首歌。

    那时候教室里只有几张简简单单的桌椅，江际海站在台上的时候话都带着颤音，几次张嘴都没能唱出声音来，教室里很安静，有人在催促他。

    江际海紧张到发抖，眼神不自觉地就瞥向了林望的方向。

    林望瞧了他一眼，温柔低眸，然后帮他哼起了曲，像是帮着他带着节奏，和着旋律。

    这首歌极其普及与流行，正是当年时下最流行的歌曲，当时几乎每个人都有一盘磁带，每天放学回家就会放在收音机里听。

    林望哼着调，班里就零零散散地跟着唱了起来。

    是江际海一人的表演，最后倒不如是全班的大合唱。

    林望总是这样，出其不意地就能帮助到他。

    江际海心存感激，特别依赖。

    毕业晚会结束，隔了几天大家组织毕业聚餐，把剩下的班费花进去，每个人都贴补了一些钱，出去外面算得上台面的餐馆聚餐，那时候出去下馆子都是家庭条件稍微好一些的人才去得起的。

    江际海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同学间也没能上话，所以决定不去。

    林望知道后也自己不去，可是大家不同意，林望笑了笑还是拒绝了。

    江际海不想让林望难做，叫他去之后林望反而有些不开心，最后两人还是闹着别扭一起去了。

    那晚繁星点点，墨蓝的天空嵌着天上一轮明月，林望喝得酩酊大醉，江际海扶着他走在路上清醒清醒。

    两人沉默不语，绿化带里传来几声不知名的昆虫声，刺耳又闹人。

    “江子……”林望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身形瘦，就算林望喝醉了，也不敢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只是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着他给江际海取的昵称，“江子……”

    江际海拖着一个醉鬼，顾不上和他话，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你好啊，”林望突然停下脚步不走了，一双手捧住他的脸仔细端详，“真可爱……”

    江际海抬眸，他的眼里映着灯光暖黄色的调调，林望深邃的眉眼，似乎自己一望进去，就出不来了。

    他忽然脸红，脸颊滚烫，似乎是刚才在酒桌上的酒精这时候才起的作用，令人脸红心跳，头晕目眩。

    “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林望的嗓音染上浊酒的醇厚，他的笑容总是雅痞，带着一股子的流氓气息，“江子，我们毕业了。”

    “嗯……嗯……”江际海只是点了点头，发出了两个鼻音，不知道是回答他的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

    “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林望摸着他脸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唇，“我们在一起，可以牵手，可以拥抱，可以……”

    无数个可以，最后都融化在一个深情的吻里。

    凌乱的一个夜晚，气息暧昧地交缠，深入的接触，直抵到心房，心脏不能停止跳动。

    江际海在他身下微微喘息，紧紧攀着他的肩膀，像是在初识云雨漂浮中找到可以依靠的栖身之所。

    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形，那时候年少懵懂。

    第二天一早，江际海留了张纸条就回去了，他不想两人之间太过尴尬，他不想事后两人后悔，他宁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不知道林望是不是把自己认错了，他没有勇气开口问，也没有勇气问林望是不是喜欢自己。

    林望太完美，自己配不上，他总是心翼翼地活在人群之中，不敢不想不触碰他人，可是林望不一样，走到哪里好像都在发光。

    他醒来时，天早就大亮，林望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醒了过来，人早就已经不见了。

    紧张焦虑过后才看见床边贴着的纸条，上面有着熟悉的笔记。

    “昨晚的你喝醉了吐了一身，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先走了。”

    林望看着凌乱床铺，身上的齿痕，薄唇扬起，手指深深陷进了手心，他到底还是着急了，最怕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藏也藏不住。

    年少轻狂，不计后果地索取，原以为能赌一把的事情，到最后还是崩了。

    他是如此地心翼翼，跟在自己身后牵住自己手的时候，为了以后能在一起努力学习，那些点点滴滴累积起来的东西，全都因为自己的操之过急而损毁。

    可是自己要他的时候，江际海并没有拒绝，林望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一件事情，也许事情会变得更糟，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