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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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敏敏话里的威胁,闽钰儿是真的一点也没感受到。

    敏敏简直要气炸了。偏偏闽钰儿的这句话,她不能当着外人面前出来。

    可是她还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闽钰儿:“妹妹,这是我的地方,你可以走了吗?”

    敏敏还是坐在地上,不话,也不动,眼睛瞥向一边,颇有赖着再不起来的态势。闽钰儿脾气也被激起来了,她环顾了四周一圈,看到外头的角落里放着一根棍子,登时挽起袖子,跑出去,要把棍子拿起来。

    外面一众人都吓傻了。这架势,难不成他们的公主要架了?

    几个眼疾手快的嬷嬷已经拉住闽钰儿了,“公主,不可啊公主。”

    “齐国的人还在这里,公主这样做实在是有失体统呐。”

    闽钰儿把棍子扔给她们,“那你们帮我把她赶出去?”

    “这……”明显是不敢接的。

    闽钰儿抄起家伙,“这女人来一次,我烦一次,凭什么我每次都要忍着,这里明明是我的地方。”

    “公主,公主。”

    “你们都给我守在这里,不许给我爹通风报信。”

    闽钰儿忍这个敏敏忍很久了,要是闽挞常知道了,肯定又要拦着她,不让她动敏敏。

    闽挞常把敏敏当侄女,可这个敏敏从来没有把她当姐姐。

    闽钰儿这边刚刚下定了决心,拿着东西还没有冲进去,一双手从半道里横过来,轻而易举捏起了棍子,顺带着把闽钰儿也扯了过来:

    “公主这是干什么呢?”

    闽钰儿整个人在雪地里转了一圈,她转的迷迷糊糊的,头顶的日头下来,视野里陡然出现孟辞笑嘻嘻的脸。

    “孟辞?”闽钰儿一看到他,就想起了齐叔晏,整个人顿时规矩起来。

    孟辞手里捏着棍子,又看了看闽钰儿比棍子高不了多少的身高,嘴角一弯,“公主这是遇到麻烦了?”

    “这不是……”这不是废话吗。闽钰儿朝里间指了指,“那个女的又开始了。”

    孟辞把棍子扔了出去。江憺站在旁边,那棍子直直地朝他来,他却是动也不动,伸手直接接了,长袖扫过。而后男人步子轻轻的,如玉的手隐在袖袍下,将东西摆回原位。

    “这位是……”闽钰儿看江憺很是面生,她趁机问孟辞,孟辞撇撇嘴,“齐国的户部侍郎,江憺。”

    见闽钰儿还要问,他索性,“和我一样,很的时候当过齐叔晏的陪读,在千檀寺里也待过一段日子。”

    闽钰儿只好“哦”了一声。

    孟辞看着她,问:“你怎么回事?堂堂一个公主,这是要去架?”

    闽钰儿撅着嘴,心里一阵气闷,她:“我要被她烦死了。”

    江憺过来的时候,孟辞就拍拍袖子,头也不回地低身进了屋子里,怀里还抱着闽钰儿的兔子。闽钰儿想拉住他,他手一扬,:“没事没事。”

    江憺皱眉,“他这是去做什么?”

    闽钰儿摇头,大概,是去帮她撵敏敏的?敏敏本来就爱哭,孟辞这一去,别又把敏敏激得哭天嚎地罢。

    孟辞进去,敏敏的哭声渐渐没有了。闽钰儿暗道这家伙手段真的是可以,她踮起脚往里看,一时不稳,身形朝旁边趔趄了一下。

    江憺瞧见这个公主个孟辞一样,也是个不省心的,当即扶了她的手臂,“心。”他沉声道。

    “哦哦,好。”闽钰儿松了口气,站好了,乖巧地低头,“谢谢你。”

    恰巧一阵风吹了过来,闽钰儿腰间的帕子掉了,吹到了远处,江憺伸手想抓住,却没抓到。

    他皱眉,刚想告诉闽钰儿,从屋子里就冲出来一个身影。那是敏敏,这女人现在不哭了,死命地捂上嘴,经过闽钰儿身边时,满脸泪痕地盯了她一眼。

    闽钰儿被盯的够呛,她想问你盯着我看什么,敏敏就跑了。

    孟辞抱着兔子出来,修长的手指抚着兔子背上的绒毛,他:“公主,这兔子真是听话,也厉害。”

    “我就提了几句,殿下是如何辛苦拿到这宝贝兔子,送给公主的,郡主就忍不住,跑出去了。”

    他笑,把家伙递还给闽钰儿,“公主拿好。”

    闽钰儿愣了愣:“你真的那样的?”

    “不然呢?”

    孟辞拍拍手,江憺过来,无奈看他:“顽够了没有?”

    对孟辞来,江憺就是第二个齐叔晏,无论什么时候,江憺只要发话了,他就不能不听。

    “够了够了。”孟辞指着闽钰儿,“我这不是在帮殿下处理私事嘛。”

    江憺懒得理他,神色淡然地朝闽钰儿点了点头,“公主,今日我和孟大人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告辞。”

    “好。”

    二人转身要走,闽钰儿看他二人的扮,似是要出去,赶紧问了一句:“唉等等。”

    “你们的要事,不知是何要事?”

    江憺转身,脸上有一瞬的犹豫,孟辞已经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一本正经:“实不相瞒公主,我要和这位侍郎大人私奔啦,公主千万记得保密。”

    闽钰儿:“……”

    她其实是想问,齐叔晏的伤怎么样了。她知道齐叔晏的病很蹊跷,江憺和孟辞出去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个,可又不好问。

    没想到孟辞这厮就没个正经……

    江憺冰凉凉的眼神从孟辞脸上扫过,随即把视线转向了闽钰儿:“公主,殿下身子还弱,家父从齐国捎了些调养的东西来,我带着孟大人前去取过来。”

    “哦,好的。”闽钰儿点头。

    孟辞还在惊讶,“怎么回事,你又不要我跟你私奔了?”

    江憺:“……”

    “你怎么能这样,江大侍郎?”

    江憺回身,上了马,提起缰绳,冷飕飕地:“还是走罢,待会儿天晚了不好回来。”

    “好好好都听江大侍郎的。”孟辞也上了马,回首朝闽钰儿笑了笑,“那个女人该是彻底死心了,公主不必再烦了。”

    “好。”

    闽钰儿看着两人走了,心里想的却是:果然,齐叔晏的病还是很严重。

    她叹了气。男人这副样子,她看着也很是焦急。

    闽钰儿进屋,敏敏被赶出去了,清净的很,她看着袅袅的熏香,抬手把嬷嬷喊了进来。

    “嬷嬷。”她问,“我们北豫这边,有没有特别好的补药?”

    “补药?公主的是哪一种?”

    闽钰儿想了会儿,“就是那种,时而好,时而坏,但坏起来非常严重的人用的补药。”

    “老奴不明白。”

    闽钰儿差点脱口而出,就齐叔晏那样的人,他该用什么补药?

    “那嬷嬷教我怎么熬药。”

    最后磨了一刻钟,嬷嬷出去,给闽钰儿挑了一堆补药进来,堆满了桌子。

    闽钰儿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屋子里有煮奶酒的精致锅,她把奶酒倒出来,按照嬷嬷之前的,把一堆药材分好了,依次推了进去。

    外面人不知道闽钰儿在忙什么,也不能进去。女人一个人在里面炖药,等着等着,又睡了过去。到了将近夜里,她才醒,屋子里药味儿浓的很,她手忙脚乱地把药倒在一个碧玉碗里,约莫等到不那么烫了,才端出去。

    齐叔晏在屋子里昏昏欲睡,孟辞和江憺,夜半前会赶回来,他算再等一会儿,等他们回来。

    两个大男人没等回来,反倒把闽钰儿等来了。

    齐叔晏看见闽钰儿进来,女人连披风都没披,额头被风吹得微红,手底下心翼翼地端着一碗东西。她以为齐叔晏休息了,把东西放在桌上了就准备走。

    “公主。”齐叔晏在帘子后叫住了她。

    闽钰儿心里咯噔一下。男人看着桌上,“公主这是端的什么?”

    “端的……”闽钰儿回头,迟疑了一晌,“药。”

    隔着帘子,她看到男人似是要坐起来,忙抬手叫了声:“不用。”

    “你不用,我给你送过来。”

    齐叔晏坐在床头,闽钰儿蹲着药进来。她看那些话本子里的姑娘,都是要给男人喂药的,心想怎么办,自己是不是也要喂?

    齐叔晏看着女人端过来的药,幽玉一样的颜色,随即点头道:“谢谢公主美意。”

    却也没有要喝下去的意思。

    闽钰儿不话,她低头站在一边,男人抚着喉咙,声音还是有点沙哑,:“公主,以后不必再这样了。”

    他身子异于常人,普通的药对他来言,药性都太烈了,他碰不得,更何况闽钰儿这一碗……浓缩了十几种补药的药汤。

    闽钰儿似乎误会了什么,她点点头,了声“好”,就不声不响地退出去了。

    齐叔晏发白的手指搭在被子上,他闭了眼,隐忍许久的痛楚释放出来,额上冷汗不住地淌。

    今夜是月圆之夜,也是他发病最厉害的一夜。江太医这次留下的药,不知道怎么了,药效比不得从前,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江憺和孟辞不知道此事,他们只当是正常去取药,齐叔晏也不想让两人太担心,尤其是孟辞,只好一味地忍下来。

    现在看来,却是有些忍不住了。

    男人胸前的衣服渐渐被汗湿,外面是冰天雪地,他衣衫尽散,发梢落在胸前,竟都被汗湿了。

    这还不要紧,要命的是,胸腔里阵阵发作的痛,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大吼出声。齐叔晏力气颇大,手边一划,被套就被划出一道大口子,鹅毛尽数扬了出来。

    灯火暝暗,鹅絮纷扬,男人披头散发,汗湿的衣衫裹着瘦削的身形,喉间也是喑哑出声,恨不得将手边触及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闽钰儿再次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姑娘惊呆了,捂着嘴,在男人警觉而转头,显出那一双通红的眸子时,狠狠地咬住了舌头——

    怎么回事?

    眼前这个像困兽一样的人,是白日里温文儒雅的齐叔晏?

    齐叔晏也是一滞,他双眼发红,暗暗地嘶吼出声,“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