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往后亲
闽钰儿拗不过齐叔晏,只得先答应他,跟他回京城。
启程前,闽钰儿挑时间,去见了一次公冶善。公冶善在牢里,背对她坐着,面前是一堵暗黑的墙。
“公冶善。”隔着铁栏,闽钰儿叫了一声。
男人听出了她的声音,却也没动,闽钰儿也不知道同他讲些什么,只好:“公冶衡回春海了。”
公冶善依然没动,身影在墙上投出一个浅影,他忽然开了口:“你倒是比原来聪明了些。”
“知道骗人了。”
闽钰儿不想和他争论这些,她骗了公冶善是真,可是他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闽钰儿觉得自己不欠他的。
何况,公冶善也不是什么善茬。
她只好:“过几日要回京城了,到时候公冶衡应该会过来的。”
“他过来做什么?”
“过来把你赎回去。”她看着男人的肩明显地一颤,继续道:“你闯下的祸事,公冶衡为了救你,也为了让春海避免战乱,就递了归降书。”
许久后,公冶善才了两个字:“蠢货。”
“公冶衡和你相比,绝对不笨。”闽钰儿与他也无话可讲,完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公冶善在最后关头叫住了她,姑娘回头,“何事?”
“你很喜欢齐叔晏?”
没想到男人问出这样的话来,闽钰儿一愣。她没回答,“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是与我无关,可是与公冶衡有关。”公冶善终是转了头,有些深沉的眸子看着她,“你今年才十七岁,第一次嫁我时,不过才十五岁。”
“你出阁两年,就让一众男人为你倾倒,奋不顾身,我与公冶衡是多年的弟兄,也因为你渐渐分道扬镳。闽钰儿,论姿色,你也不算国色天香,为何偏偏惹出那么多祸事?”
“你明知公冶衡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为何还要故意与他为伍?是嫌伤他还伤的不够吗?”
闽钰儿顿了顿,男人劈头盖脸对她一通指责,听起来,倒好像全是她的过错了。
她做什么了?和公冶衡为伍,也就上次出现了一回,还是公冶衡被公冶善压制,特意写信过去,让她出手搭救的。
怎么到公冶善嘴里,就成了她不知廉耻了?
“你有功夫骂我,不如等公冶衡到了,好好地问问他事情经过。别动不动给别人扣帽子。”
闽钰儿有些生气,她心想来见公冶善简直是自讨苦吃,“亏我还想着过来,给狱卒声招呼,别太为难你。这么看来,是我多事了。”
“横竖你看不惯我,那我也无需再来自讨无趣。”
牢里传来铁链移动的声响,继而是公冶善低到极点的声音:“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什么吗?”姑娘转身,听见公冶善了一句。
她心想真是给他惯的,临走前还要听他一顿训斥不成?当下也不理,公冶善就道:“你总是这样,天真烂漫,无论别人怎样待你,你总是不会有多恨那人。”
“你若是性子再刁蛮,讨厌一些,那我当初也就不会对你下不去手了。”
他终究是觉得闽钰儿清白无暇,才下不去手,故而一直没动过她。大概见惯了复杂的皮相,难得有闽钰儿这样的,喜欢与否全部写在脸上的姑娘。
想来公冶衡喜欢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闽钰儿先前被激,生气的很,虽然公冶善现在的话多了几分人样,她也还是生气。
“你了那么多,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谢谢你当初对我那么好?”
闽钰儿终是忍不住,她回头:“公冶善,我原来是真的很敬重你,也相信你。你诈死之后,我哭得昏天黑地也都是真的,我觉得那么好一个人,怎么能走就走了。”
“可是你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先不论你之前骗我,掳走我的事情,公冶衡能一眼看明白的事情,为何你非要认死理,不走到天黑不回头?”
公冶善听的皱起眉头,正待话,闽钰儿就赶紧捂住耳朵:
“我不想和你话了,我没过你什么,但你话只会让我生气。”
“我走了,以后再不来就是。”
公冶善看着姑娘踢着步子出去,外面的天光撒在台阶上,两壁都是斑驳的墙。她白色的衣衫在一众的黑色暗影里格外醒目,提起衣裙跃上台阶的时候,步伐轻快,像是转瞬即逝的清风,掠过地牢。
忽然就有些懂了,懂了为何公冶衡,一直对闽钰儿念念不忘。闽钰儿初次来春海,他临时有事走不开,是公冶衡代了他前去接人,把人迎回家的。
之前要他去,他还不乐意,好容易把人动了,前去接了一回闽钰儿,回来后公冶衡就对这事闭口不谈了。
公冶善半开玩笑地问他嫂子怎么样,公冶衡默了一晌,才:“挺的,也傻。”
“不过长得还行。”
春海公冶家,以才学雅治闻名天下,两位当家子弟公冶善和公冶衡,更是人中龙凤。却不想有朝一日,竟全是栽在了闽钰儿手上。这个近乎于没有心计的姑娘,让兄弟俩都吃了不的苦头。
闽钰儿去见了一趟公冶善,心情不好了,又不想去扰别人,闾丘越她更没心思去看,就一头钻回了营帐。
服侍的丫鬟过来,见她脸色不好,就细声:“公主,现在用晚膳吗?”
“吃,怎么不吃。”
底下人便端了东西进进出出,末了一个丫鬟端着正冒着热气的老鸭汤进来,:“公主,这是殿下白日里特意吩咐给公主准备的。”
“是天寒,多喝点热汤,别冻坏了身子。”
一旁的人听了都只顾发笑。齐叔晏的饭菜向来都是内侍一手操办的,他自己从未关心过,眼下倒是时刻记挂着闽钰儿的一日三餐。
连这老鸭汤,都是齐叔晏问了好些大夫,才决定叫人熬的。
闽钰儿喝完汤,直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殿下呢?”她问。
“回公主,殿下在议事,可能来得会晚些。”
“是不是要回京城了?”她忽然想起这茬事。
“应该快了。”
外面的营帐这几日撤了不少,战乱结束后,齐叔晏也没进城修整,就在营地上处理了几日的战后事。料想也是快要回京了。
闽钰儿抚着肚子,觉得吃的有些撑,往后还是不能那么实诚了,齐叔晏送过来的东西,能吃下就吃下,不能吃下也不勉强才行。
闽钰儿撑着下巴,在桌边坐着等齐叔晏,桌上的灯火摇摇晃晃,她闲着无事,拿剪子不断地挑剪烛芯。
她一会儿想,如何给爹爹交待,一会儿又想,要不要现在修书一封,跟爹爹自己回不来了。
她摇头,偏着头去想,又觉得事情有些荒谬。
她与齐叔晏的婚约都没了,她现在跟着人家大摇大摆回齐宫,该冠着什么名号?
总不能,像个使臣一般地过去罢。
“不行。”她坐了起来,觉得爹爹的还是有道理的,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跟着齐叔晏回去,怎么想都不妥当。
“什么又不行了?”帘子掀开,她背后袭上来一阵细风,是齐叔晏的声音。闽钰儿一顿,还未回过头去看,男人的手就按在她肩上。
“你来了。”闽钰儿侧头去看,齐叔晏却是两手都环了上来,直压得她不能转身,男人的下巴就磕在她头顶上,紧贴着她,颇是亲密。
闽钰儿抬手推了推,齐叔晏不为所动。罢了罢了,她叹气,横竖这几日都是这么过来的,她做不到齐叔晏一般习惯亲密,只能慢慢来。
“你方才什么不行?”齐叔晏问她。
“没什么没什么。”她赶紧。可不敢在齐叔晏面前提这茬,否则不知道男人又要些什么。
“遇上什么事给我。”他轻轻道,“现天下,你要寻一件我办不成的事情,还是不容易的。”
“……好。”闽钰儿只觉他话时离得太近,还是不自觉想要离得远些,齐叔晏却似知悉了她想的,一手揽着她的腰,不让她走。
“殿下,你……”闽钰儿险些要哭出来。
“怎的?不喜欢这样?”
“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有点不习惯。”
“钰儿还是怕我?”他贴上来,温热的话语就落在闽钰儿耳边。
“有一点。”她老老实实点头。
“习惯就好了。”齐叔晏抱着她,“钰儿身上是暖的,比手炉好用。”
闽钰儿顿时噎住。合着齐叔晏给她当枕头,她就给齐叔晏做手炉了?
“殿下,钰儿问你一件事。”
“嗯,你。”
殿下之前,有没有对别人这样过?”
齐叔晏的眸子倏地深了,“钰儿的哪样?”
“就,就是这样。”
男人不话,要闽钰儿示范给他看。姑娘只好认栽地执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转身过去紧紧地抱住他,脸贴在男人胸膛上,抬起头:“就是这样的。”
齐叔晏伸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他面色波澜不惊,低声问:“当然是没有的,你脑瓜里一天在想些什么。”
“我猜也是没有的。”她堵着嘴,“你平常板着一张脸,像砖一样,别人肯定也是不敢惹你的。”
“嗯。”男人似是同意了这话,他又忖了半晌:“这还不算什么。看来得早日回京城才行。”
“什么意思?”
“你脸皮太薄了。”齐叔晏低头下去,“那往后,还有更亲密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坦诚相见,你该如何?”
闽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