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病因

A+A-

    祝妤君照例去看病患,连昭廷一步不离地跟着。

    出院,祝妤君轻唤一声‘连公子’,自然地走到连昭廷身边。

    连昭廷脸颊发热,这似乎是六姐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连昭廷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六姐接下来的话令他十分震惊。

    “连公子,我怀疑村民们不是得瘟疫,而是中毒了。”

    连昭廷疑惑地看祝妤君,“六姐何出此言?”

    “若非他们要害我,我也不能这么快想到,”祝妤君心头迷雾渐渐拨散,“云春乡乡民发病情境是很像瘟疫,但也有与瘟疫情况不相和之处,比如在隔离他们前,便没有再出现新的病患,还比如那些到云春乡串门子的外乡乡民,回去后非但没有传染旁人,反而不分老少,自己好了……最后我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连昭廷细长的双眼微闪光芒,哪怕六姐没有言之凿凿,他也信了。

    但是云春乡百姓与世无争,不可能得罪人,是谁那么狠毒?

    “六姐认为毒下在哪里,照理树敌多的该是我们……咳,是我,谁会对无辜百姓下手?”

    “毒在饭菜和喝的水里。”祝妤君没在意连昭廷的改口,毫不犹豫地道。

    连昭廷脑海里闪过河边煮粥的侍卫,侍卫皆是他精心挑选的……不可能,连昭廷摇摇头。

    似乎猜到连昭廷心中怀疑,祝妤君继续道:“与侍卫无关,有毒的应该是村里河。”

    祝妤君停下脚步,河在不远处。

    水流很缓,时不时有碎冰撞到石头上,亮晶晶的。

    虽被称为河,可清水浅浅,更像条溪。

    此山脚下有五处村子,每处村子有自己的山泉口,五条浅如溪的河流经五村,汇成一条稍大的河,绕安阳城而过,最终与另外一些河水汇成大江。

    连昭廷唯觉不可思议。

    “侍卫用河水替患病的乡民做饭烧水,我们与侍卫吃的是土坯院后头的那口井水,其他没患病的乡民,亦是家附近有井的,外乡乡民病好了则是因为他们没机会再喝到云春乡河水。”祝妤君顺河往源头看,“意外比人为可能性更大。”

    “既如此,我让侍卫改用井水熬粥。”连昭廷惊讶后更多是欣喜,六姐真乃天纵奇才,原本他一直担心,不想才两日功夫……

    祝妤君示意连昭廷不要情绪太露,悄悄地用手指指二人后方。

    连昭廷发现宝庆堂的董彰站在田地隔开的另一条阡陌上,正朝他们张望。

    “不必让宝庆堂的人知晓,还有烦请连公子与暗卫交代一声,未免草惊蛇,任由他们动我屋里东西,动完了,我想用他们试试河水的毒性。”祝妤君弯起嘴角,乡民的病还未好,但八九不离十了。

    “好的,六姐放心。”

    六姐的笑容漂亮极了,像冬日枝头寒梅上凝的一层冰花,晶莹纯粹,轻易地融化进他心里……

    二人的低语和默契被董彰看去。

    董彰见祝妤君没被传染上,有些烦躁,再看见祝妤君‘勾引’连二公子,忍不住骂祝妤君贱货,骂完又回去找机会往祝妤君屋里放东西……

    侍卫将替村民熬粥的大锅搬到院子里。

    钱大夫和朱大夫得知祝妤君的猜测,再详细回忆到云春乡后的细节,发现真是如此,所有蹊跷皆能对上。

    而祝妤君为了核实要害她的人,故意中午不回屋子。

    有暗卫来半桶河水,祝妤君掬起一捧,闻着除了凉外,并没什么特别,干脆拿手指沾一点,碰在舌尖尝一尝。

    云春乡的河汇的是山泉水,会有甘甜。

    祝妤君神情若有所思,她从甘甜中,尝到了一丝极细微的苦涩。

    味苦涩,食入会腹泻。

    祝妤君心里大概有数了,但云春乡的河水里,怎会有那种东西。

    患病乡民吃了用井水煮的饭菜,又服用汤药后,下午症状开始好转。

    钱大夫和朱大夫很兴奋,各家各户地替病患诊脉。

    连昭廷精神亦松懈下来,亲自煮茶请祝妤君喝。

    “六姐,果然是跟宝庆堂郎中进来的仆僮,那人瞧着木讷,手脚却非常快。”连昭廷道,他对祝家东府真是瞧不上,住阔气府邸,穿绫罗锦缎,装一副人样,实为鸡鸣狗盗之徒,没有半分气度。

    “仆僮离开后,暗卫在你屋里放了一套青花瓷茶盅器皿,我见延仁药铺有一套青花瓷,猜你大约会喜欢。”连昭廷细心地道。

    祝妤君感激一笑,想来是昨日连昭廷临时让侍卫从安阳城送来的。

    一日里两次看见六姐笑,连昭廷莫名地满足。

    “不出意外,乡民们明日能完全恢复,未免宝庆堂的人传消息出去,他们可以染‘疫病’,关屋子里去了。”祝妤君安排道。

    连昭廷得意一笑,他与六姐想到一块了,“先才那些人要水煮茶,烧茶水被换成河水了,晚上他们的饭食亦会另做。”

    ……

    乡民们好起来,东府安排来的人则全部病倒。

    钱大夫戴着祝六姐送的口罩替董彰诊脉,满眼惊惧,诊完脉不停摇头,责备董彰,“哎,亏你还是大夫,竟这般不心,染上疫病了,染上咯……”

    董彰腹痛如刀绞,额头大滴大滴汗落下来,害怕和慌乱令他不能思考。

    他不解,明明很心,怎会传染上?他满心只剩下后悔,早知道不贪那两千两银,都是祝三老爷害的他……

    噗的一声,屋里弥漫起一股恶臭,他刚染病,之前还大鱼大肉地吃着。

    钱大夫嫌弃地往屋外走,边走边:“一会我让人送药来。”

    当然,药也是用河水熬的。

    ……

    董彰等人‘染疫’关屋子,乡民们一日功夫便全部好起来,只是病多日,身体仍很虚,需要人照顾。

    云春乡有钱大夫、朱大夫就够了,但连昭廷没有提入京一事。

    用过午饭,祝妤君邀请连昭廷一同到河边散食,漫不经心地问道:“连公子是否在想河里为何有毒,又是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