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入口，查出口便不难。

    祝妤君给了连昭廷一些迷幻药粉，待到夜深人静，由泽平至暗道走一遭。

    如果顺利，另外一拨人的谋划也要浮出水面了。

    ……

    祝妤君回去时带了些荔枝给王家姐。

    王如颖聪明地不去问任何关于太子的事。

    晚上二人一起用饭，本来是有宴席的，但惠宗帝第一日想多休息，宴席便推后两日。

    二人吃过饭，到廊下赏景话。

    王如颖准备继续弹下午未弹成的琵琶，不曾想琵琶刚拿出来，太子身边的内侍又来了。

    这次来的是济子。

    “奴才见过王五姐，见过祝六姐。六姐，殿下请您到冉华居一趟。”济子笑呵呵的，他和祝妤君更熟稔。

    祝妤君嘴角一抽，天色已暗，太子寻她是为了皇上吗。

    除了替皇上诊脉，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太子需要连夜见她。

    饶是王如颖豁达，面上也难免露出几分疑色。

    长廊烛火轻晃，济子没看清也没留意王如颖，继续催促祝妤君，“六姐，肩舆备好了，快随奴才去见殿下吧。”

    王如颖再一次放下琵琶，装作不在意地笑道：“妹妹快去吧。”

    祝妤君心下轻叹，“明儿一早我来寻姐姐。”

    祝妤君随济子到太子住的冉华居。

    太子坐卧的矮榻上摆了一张棋盘，大约是闲的慌，太子自个儿左手、右手下棋。

    皇上不在厢房。

    “皇上怎样了？”祝妤君问。

    “父皇早早歇下了。”太子微笑道：“这避暑园林是个好地方，若父皇真能睡好，就不用师妹诊脉了。”

    “既如此，殿下寻我何事？”祝妤君拧紧眉，下午她了要与王家姐做伴，太子真是不担心将来。

    太子示意济子到门外守着，屋里只留下他和祝妤君。

    “师妹，我不想娶妃……我该怎么办。”

    太子沮丧地松开手，一直被握在手心、沾了汗的白色云子‘啪嗒’一声落到棋盘上。

    娶妃意味着更多人知晓他的病。

    知晓他不能人道，和内侍无甚区别。

    师妹于他有救命之恩，对他身体再了解不过。

    他在师妹跟前像透明的蝉翼一样，没有任何秘密，也没有任何负担。

    除了师妹外，其他人不可以。

    祝妤君沉默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太子三番两次让內侍当着王家姐面找她，是存了借她让王家姐知难而退的心思吧。

    ……

    守在廊下的济子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厢房。

    窗纱上映出太子和六姐的身影。

    一会儿挨得近，一会儿离得远，这会似乎相对站着，一动不动。

    济子挺纳闷的，殿下能瞒过别人，但瞒不过他。

    他知道殿下心里装着六姐，如此为什么殿下要认六姐为义妹呢。

    济子收回目光，冉华居地势较高，往前能看见青石路向下枝头挂满灯火。

    青石路快走到底，往右的道通往木槿园。

    木槿园四周挂有琉璃宫灯，彩色光点散出来，烟火一般。

    祝六姐和王家五姐一同住在木槿园里。

    两位姐在一起，哪怕祝六姐更漂亮更有本事，皇上也一定会选王家五姐为太子妃。

    家世啊……

    济子心头迷茫散尽，眼圈开始泛红，他知道为什么了。

    殿下舍不得六姐受委屈，如果能纳六姐为正妃，殿下一定不会封六姐为义妹。

    殿下对六姐的爱太无私了……济子被自己的假想感动到，落下两滴泪来。

    ……

    厢房里二人可没济子想象的那样悲情。

    太子焦虑，祝妤君头疼。

    “殿下，如果真是王五姐，我会争取在这几日看清其为人，并试探一二。”祝妤君道，她唯能如此。

    “试探？”太子不安地抬头。

    “殿下放心，王五姐不会猜到任何事。”

    祝妤君想了想又道：“若可以，殿下也与五姐接触一二，五姐擅音律，会谱曲。”

    太子正准备严词拒绝接触，可再听到祝妤君言对方擅音律，又有几分心动。

    他不愿娶妻，不代表不愿交志同道合的朋友。

    师妹什么都好，可惜不懂音律。

    他对王家五姐印象挺深刻的，五姐的琵琶技艺堪称精湛。

    祝妤君见太子神情略有松缓，继续道：“明日殿下得空来木槿园走走可好？”

    太子犹豫片刻，颔首答应下。

    劝完太子，祝妤君未多留。

    太子仍让济子送祝妤君回去，祝妤君乘上肩舆时，余光看见济子泛红的眼角。

    内侍不能直视主子，故济子一直微垂着头。

    祝妤君仔细留意，济子神情不是受委屈，相反像是被什么感动到。

    祝妤君纳闷地摇头。

    ……

    翌日太子见过惠宗帝，如约来了木槿园。

    连昭廷和崔元靖亦跟随。

    木槿园的石亭里，王五姐抱着琵琶铮铮铮地弹着。

    连昭廷目光凝在祝妤君身上。

    六姐坐在王五姐身边，双手托腮似乎听的十分认真，但连昭廷知晓，六姐已神游天外。

    那双清亮如星的眼睛盯着不远处一片欲落不落的树叶。

    连昭廷扬起嘴角，六姐装模作样的乖巧格外讨人喜欢。

    “见过殿下，见过连公子、崔表哥。”王如颖见三人走近，忙放下琵琶，恭敬地站起身。

    祝妤君与三人熟悉，回过神先夸王如颖一句，“姐姐弹得真好听，我都听痴了。”

    连昭廷见祝妤君张嘴瞎话，一下没忍住轻笑出声。

    祝妤君羞恼地瞪连昭廷一眼。

    “五姐弹的什么曲子，不曾听过。”太子好奇地问道。

    “是女闲来无事自己谱的，让殿下见笑了。”王如颖谦虚道。

    “自己谱的？”太子眼睛一亮，欲与王如颖深讨，又踌躇不肯靠近。

    崔元靖眼珠子一转，朝祝妤君招手，“祝六，西边院子里养了白狐和孔雀，我带你去看。”

    祝妤君发现太子的目光直往琵琶那飘，遂点点头答应。

    连昭廷忙道：“我也一起去。”

    “你别跟着我们。”崔元靖脱口而出，“你一人无事，钓鱼去吧。”

    连昭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