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童子鸡
春笺带来的这张帖子,是年沛山府上派人专程送来的,她正好碰上了,便立马告诉姐苏宓姿。
苏宓姿开帖子一瞧,嘴角翘起可爱的弧度:“机会来了。”
年沛山不似上辈子那般高傲独来独往,这辈子走的路子完全不一样,十分野。他先是自报家门拼爹当上将军,也不管有没有人服气,就大张旗鼓地大摆宴席,庆祝自己升官发财,请各家的王公贵族公子姐都去赏光。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年沛山可是个连皇子都要巴结的人物,日后他娶了宰相最爱的幺女上官静婉,那更是风光无俩。
届时,富贵人家定会争着去那里,争取露个脸,年府会比城中的集市还热闹。
春黛刚从外头捧着个冰盘进来,盘里放着颗颗饱满的葡萄:“姐要去年府凑热闹?”
以往,苏宓姿是最不爱凑热闹的人,也是最不爱扮的人。现在真是什么都变了。
苏宓姿点点头,对馋得流口水的春笺吩咐:“把门关上再吃。”
春笺麻利地关了门,回身从盘子里抓了四颗在手心里。
春黛拍她的手背:“这是给姐吃的。”
“你不要老是拉着个脸嘛。是姐赏给我吃的,很好吃啊。”春笺咽着葡萄汁水,葡萄皮她都不想吐,笑眯眯递了一个给春黛,“你也尝尝。”
春黛撇开脸,忍住笑:“叫你馋的,自己吃吧,记得吐葡萄皮。”
春笺点头如啄米,把葡萄皮吞下去,可好吃了。在她看来,若姐能攀上年沛山年将军,那便等同于飞黄腾达。而姐飞黄腾达等同于数不尽的美食……
她从没什么人生大志向,除了吃。所以,春笺在心里发誓,她一定会帮姐攻略那个年沛山!管他是黄山衡山还是泰山。
到年沛山,春笺把这几日在外头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跟倒豆子一样,全都给了苏宓姿听。
这年沛山已二十,他在军中呆了三年,冲锋陷阵不怕死,是他军队里的兄弟的评价。是以,年沛山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十分凶悍,现在是中郎将。
前些日,他母亲告病,他便从前线回来了,正碰上皇帝外出猎。皇帝遇险,他舍身相救,可惜被宰相上官寅错误当成刺客,差点一箭射中要害,索性只是肩膀上擦破了皮。
后来的发展更加魔幻了。皇帝发现年沛山腰背上的月牙形胎记,便认出这是他的忠臣年著淳的唯一幼子啊。怎么发现腰背上的胎记暂且不论,据多年前,皇帝还抱过幼年时的年沛山,所以知道这块胎记……
得知年沛山是年著淳不知所终的独子,皇帝好开心,自己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
苏宓姿扔下手里的各色裙子,她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感兴趣:“那你听到他的喜好没?”
春笺这时候来了劲:“姐,我听这年将军还从没碰过女人,是个童子鸡。”
春笺眨巴眨巴眼睛,杏仁一样的水灵眼睛里满是有色故事。
一旁给苏宓姿摇扇子的春黛发现事情不对,敲了春笺一个栗子:“多大的姑娘就开始讨论童子鸡了?年将军是什么人物,童子鸡是你叫的么?”
完,春黛也觉得自己嘴脏了,脸红得跟被炉子贴过一般,转头看着苏宓姿:“姐,你听这个做什么?”
苏宓姿费劲脱着身上的一套厚厚纱裙,大热天的身上都是汗,很难脱下来,她没时间回答问题。
春笺捂着额头,眼泪都快疼出来,她嘴快:“当然是要讨年将军欢心,年将军开心了,姐就能嫁过去。”
春笺一副“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的样子”,春黛很着急,拉着光·溜溜的苏宓姿,语重心长地劝:“姐,你这样,不是上官姐的脸么?”
苏宓姿看着镜子里白得发光的少女,这是最好的年华,是最有资本的年华,注定走向枯败,她冷着脸:“我把她当知心好友,那她要我的命呢?”
“上官姐不像是这种人。”春黛停了扇子,“姐,你这条件不错,何必同她抢年将军?”
“是啊,她真不像这种人。”就这么一会没风,苏宓姿身上的汗又出了一层,她的眼神更加幽深:“她凭她爹,我凭自己本事,再,皇帝要指腹成婚,懿旨还没有下来。男未婚女未嫁,我怎么就不能为自己争取?”
春黛还想再,苏宓姿回身,冷冷盯着她:“你不是我,便不要再多。”
春黛低头:“是。”
经过这么一遭,苏宓姿也没什么心情再试衣裙,便赶了两个丫头出去,她躺在床上睡午觉。
其实,自从上官静婉来过之后,她便整夜整夜睡不着了。
她知道,她把上官静婉那样的人当好友,最后被她害死,很多人会她识人不清,死得活该。可是,这世上真有几个人能完全识别对方的真面目呢?能伤你的,必然都是你认识的亲密之人。
至于春黛劝她不要抢年沛山,苏宓姿知道,春黛得没错。重生之后,很多伤害还没有发生,所以她不应该对付上官静婉?
苏宓姿心中的怒火从未熄灭过,她甚至不能容许过去那些屈辱就这样轻拿轻放。更何况,上官静婉上辈子害死了她,这辈子还想尽办法将她推进赵陵那个火坑,是何居心很明显。
或许在春黛看来,不该莫名其妙抢走上官静婉的未婚夫,但是苏宓姿也不想解释。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感同身受。她过去所受的苦,只是疼在她自己身上,那些旁观者只会站着话不腰疼。
从前,苏宓姿和上官静婉一道去踏春,偶遇几个年轻男子在湖边垂钓。他们坐不住,便拿了那钓鱼的饵料四处抛洒。他们抛在了苏宓姿的头上,还哈哈大笑,苏宓姿很生气,上官静婉则拍拍她的肩膀,这有什么好气的,心失了仪态,叫别人的不好听。你也是,干什么要和这些男子走得这么近?你看着点啊。
苏宓姿虽然气,但是听上官静婉这么一,好像自己真是活该的,斤斤计较确实不好看,便将头上的饵料一点点取下来,看一眼玩得更嚣张的男子,便拉着上官静婉快步离开。
快走到大马路上时,那些男子将饵料抛在了上官静婉的肩膀上,一坨灰黑色的东西,很恶心。
苏宓姿吃了一惊,不过静婉应该会心平气和地掸掉,然后上马车离开吧。毕竟,大马路上的人来来往往都是人,人多眼杂。
谁知,上官静婉二话不,便抓起肩膀上的鱼饵,回身往那些大笑的男子扔去。
好巧不巧,那一坨恶心的鱼饵落在了一个张口大笑的男子嘴里……
苏宓姿目瞪口呆,若是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必然要被人闹到家里去。没想到那男子看了一眼上官静婉,涨红着脸吐了腥臭的鱼饵,默默回到了河边垂钓。
而上官静婉则脸不红心不跳,牵着苏宓姿的手离开。
就是这样一件事,让十二岁的苏宓姿深刻明白,这世上真没有谁能感同身受另一个人的遭遇。看到别人痛,便开口嘲笑别人是无病呻吟,动动嘴皮子风凉话,所有人的通病而已。
所以,春黛要她苏宓姿不该,她还是要坚持。
所以,上官静婉对她做过的那些恶心事,或许是因为过去她识人不清,或许是因为她自己懦弱,或许是没有人为她撑腰,但是一个人的真心永远不该是另一个人为非作歹的理由,她苏宓姿并不活该被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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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苏宓姿洗漱后出门去。
昨日晚饭之前,春笺还,年沛山的府邸里,除了几个妈子,就没有其他年轻姑娘了。晚上熄灯的时候,春笺又听来了不得的消息。
年沛山今日同皇子去了京城有名的销金窟——含香居,没有留宿。但作陪的可是含香居头牌沉筠,名动京城的妩媚。
苏宓姿想起上辈子,年沛山他府里妾室那么多,似乎叫得上名头的都妖娆风情,非常人可比。也是,他阅女无数,能入眼的,必然不是清汤寡水的大家闺秀。
“看来,年将军就是喜欢矫揉造作的女人。”春笺有些泄气。有一次在大街上,她见过那头牌沉筠,倚在男人身上腻腻乎乎,眼神勾人,大白天的跟狐狸精现世一般。撒起娇来,嘟嘟嘴,那可是让女人也难以讨厌。
苏宓姿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年沛山就是喜欢扎眼的女人嘛,这还不简单。逛了胭脂铺子,又去逛布庄。
不巧,不到里遇上年沛山,他身旁作陪的是位娇而不艳的姑娘,头上梳着如意高髻,斜插着一支碧玉玲珑簪。手中拿着一柄泥金绡麋竹扇,身着一袭玉涡色的金丝织锦服,姿态好不闲适。
旁边有人唤她沉筠。
苏宓姿踏进布庄的大门,和年沛山的眼神正好撞着。苏宓姿看了看千娇百媚的沉筠,再看身姿挺拔、威武雄壮的年沛山,再也不是看童子鸡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 【剧场:年沛山:啊啊啊啊,我在夫人眼里是脏了的童子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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