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徐娇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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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我并不知道绝望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就连赫赫病重的时候都有一股子热烈的希望在支撑着我。那时候我总觉得只要我能弄到钱,赫赫就能手术,只要手术他就能好。

    可是现在我却感觉到了难以自拔的绝望。

    我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龙黑一个手刀劈在莫牧勋的后颈,然后莫牧勋高大的身躯重重地倒在地上。

    “莫牧勋…莫牧勋…”我从起初的大声吼叫变成了最后沙哑的低喃,最终默不作声却泪如雨下。

    莫伯霖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冷冽。

    突然,我听到一声凄惨的嚎叫。

    紧接着便看到徐娇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黑衣人的钳制,拿着一把匕首从背后狠狠地刺进了赵大鹏的心窝。

    赵大鹏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看徐娇,他双目眦裂,血丝蔓延。

    “你…你…为什么?”赵大鹏的声音从喉头最深处发出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徐娇却凄怆地笑着,她笑中带泪地:“赵大鹏,你死有余辜!”

    话音落,赵大鹏身子一软便吊在了架着他的两个黑

    衣人之间。

    莫伯霖显然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而徐娇却拿着匕首就向莫伯霖扑了过去。

    此时,龙黑还在看着被他劈倒在地的莫牧勋。而其他的黑衣人则都没有从刚才那令人震惊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我亲眼看到徐娇像一阵风一般跑到莫伯霖面前,狠狠地扬起了手中的匕首。

    莫伯霖慌乱之中无法操纵轮椅,我以为他要被徐娇刺伤。

    谁知道莫伯霖竟然目露凶光,以极快的速度从胸口的衣兜中摸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

    他居然有枪!

    我大喊一声:“徐娇,心,他有枪!”

    徐娇转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我仿佛看到许多花朵在她双眸中绽放。

    她没有再转过头去看莫伯霖,直接将手中的匕首丢在一旁。

    可莫伯霖已经来不及收回手,而是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枪响。

    莫伯霖被手枪的后坐力震得微微颤抖。他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呆呆看着缓缓倒下的徐娇以及被徐娇丢弃在地上的那个匕首。

    徐娇倒在地上,呼吸急促,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她用唇语了三个字,那三个字我看得很清楚很清楚,她的是“宋运”。

    紧接着,警笛声大作,工厂外面车声阵阵。很快便传来了被喇叭扩大了的声音:“里面的人,全部放下武器!”

    工厂里面马上一团慌乱,莫伯霖大声喊着:“龙黑,龙黑,快带我走!”

    可是龙黑竟然站在莫牧勋身边像是没听到似的,还躬身把突然清醒的莫牧勋从地上搀扶起来。

    其他的黑衣人看龙黑不动,也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匕首。

    莫牧勋快步走到我身边,迅速帮我解开了缠在手腕上的绳索。

    我呆滞地看着莫牧勋,看着那些警察荷枪实弹地冲进来,带走了莫伯霖和他刚才用的手枪。赵大鹏和徐娇则被120抬走急救。那些黑衣人和壮汉都被抓到警察局去问话。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这场梦很长,很艰难,让我觉得自己几乎无法从中脱身。

    迷迷糊糊昏睡了不知道多久,等我好不容易清醒一些了,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沈宅的卧室里。

    床边坐着满脸胡茬的莫牧勋。

    看到我睁开眼睛,他哑着嗓子问:“感觉怎么样?”

    我的视线从他关切的脸上转移到床边的输液架,又

    转到自己扎着留置针的手腕上…

    “徐娇呢?娇娇呢?”开口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就像砂砾在纸上过。

    “她…”莫牧勋迟疑了。

    我紧张起来,浑身的汗毛都因为莫牧勋的迟疑而竖了起来,“徐娇呢?她去哪了?在医院,是不是?”

    “你先别着急,徐娇她…”莫牧勋住话头,转而告诉我:“宋运陪着她呢。”

    “他在哪?我要去看她,你快带我去。”我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可是手臂酸软根本使不上力。

    我只好哀求地看着莫牧勋:“你带我去看看娇娇吧,求求你,牧勋,她是我的朋友。”

    莫牧勋面露不忍,然后便出去喊了护士进来帮我拔掉针管,迅速驱车载我向江城中心医院赶去。

    出了门,我才发现已经是深夜,扫了一眼车上的时间竟然已经凌两点多了。

    到了医院,走过熟悉的走廊,很快便看到熟悉的玻璃窗和门上方熟悉的ICU三个字母。

    宋运就呆立在玻璃窗外,脸色蜡黄,跟莫牧勋一样满脸的胡茬。

    看到我过来,宋运立刻红了眼眶。

    “浅秋,你过来了。”他的声音罕见的轻柔,像是怕扰了里面熟睡的徐娇。

    “娇娇她怎么样了?”我急切地问。

    宋运摇摇头,“还在昏迷,医生清醒的希望不

    大。”

    “清醒的希望不大,意思是娇娇会一直昏迷,然后变成植物人?”我追问道。

    “大概,会永远的睡过去。”宋运的声音更轻更低,低得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的话。

    他刚才什么?

    他娇娇会永远的睡过去?

    怎么可能!娇娇是一个战胜了毒瘾发作的女人,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睡过去,她又怎么可能被一颗的子弹夺去生命!

    “不会,娇娇会醒的。”我怕自己落泪,完这句话,就转过头去认真地看着ICU里面的徐娇。

    她脸色苍白,头发也很乱,周围堆满了各种仪器,红色、绿色的光不断闪烁。

    看着这些光亮,我突然想起了刚来江城不久的时候遇到徐娇。

    在都市的霓虹灯里,她带着五光十色的各种饰品出现在我的面前,鲜红的双唇微微上翘露出玩世不恭的微笑。她问我:“浅秋,你也来讨生活啦?”

    后来当她得知我是带着公爹和赫赫来看病,则是露出了一脸的惊讶,然后又故作鄙视地对我:“林大圣母,这事儿也就干得出来了!”

    她还对我这种圣母行为只能采取“三不”政策,不理解、不支持、不帮助。可是实际上,她却把能借的钱都借给了我,通过她的人脉帮我听哪里的药便

    宜、哪里的医生靠谱…

    再后来我们分开了许久。等到再相见就已经是她最难的时候了。那时候的她被赵大鹏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鲜亮丽。她跟我想请我帮助,要戒毒。我二话不就送她去戒毒中心。那时候,我曾经想过她或许会戒不掉。如果她真的戒不掉,那我就一直让她在戒毒中心待着。可是她却出乎医生意料地提前离开了那里。

    在她突然重新出现在禅城我面前的时候,我们两个喜极而泣,还商量着要教她推拿,让她以后有过活的本领。后来,也像我们那时候好的一样,她很快就学会了儿推拿,跟宋运甜美地生活在一起。

    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以为这就是最终的结局,也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谁能够料到她会用这种飞蛾扑火的方式为自己报仇…

    站在玻璃窗外,我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得顺着脸颊往下滴落。

    “浅秋,你和莫牧勋先回去吧。”宋运的声音从我身侧传来,“我自己在这就行。”

    我摇摇头,“不,我和你一起陪着她。”

    “不行,你脸色很不好,我听牧勋你已经高烧三天了,快回去。”宋运直接下了逐客令。

    哦,怪不得我一直觉得晕晕沉沉、忽梦忽醒,原来是又发烧了。

    这时,莫牧勋也站在了我的身旁,他抬起手臂轻轻揽住我的肩头:“回去吧,明天一早再过来。”

    我脑海中突然白光一闪,那天在工厂里的场景一点点地浮现。

    我转头看着莫牧勋,轻轻地点了点头。

    重新回到车上,莫牧勋刚坐稳,我就低声对他:“先不回去吧,牧勋,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莫牧勋按在发动按钮上的手指微微一滞,然后轻轻点点头,“嗯。”

    他把手从发动按钮上挪开,然后按动几个按键,帮我把座椅调整到舒适的位置。

    “这样舒服吗?”他轻声问我。

    我点点头:“嗯。”

    车里瞬间陷入了沉寂,只剩下我和莫牧勋彼此的呼吸声。

    刚才我想起了那天在工厂发生的事情,其中疑点太多,多得我心头烦乱不已。我隐约觉得徐娇受重伤和莫牧勋有关。

    于是,我组织了一番语言之后,先问了莫牧勋一个明显的有疑点的地方:“为什么最后你突然醒来了,而且龙黑也不听莫伯霖的派遣了?”

    其实,我猜到了一些。我想,龙黑恐怕已经抛弃了莫伯霖,投奔了莫牧勋。所以龙黑在劈下去的时候手下留情,莫牧勋则顺势装晕。

    果然莫牧勋轻声答道:“龙黑是我的人。你还记得

    莫宅房间里的监听设备吧,就是我拿下了龙黑之后才被撤掉的。”

    “可是我觉得龙黑不像是那种会背叛原主的人,你使了什么手段?”我惊讶于莫牧勋的手腕,他如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拿下龙黑。

    “每个人,都有弱点。莫伯霖的弱点是钱,而龙黑这样重情义的男人弱点要么是爱人要么是亲人。”

    原来如此,莫牧勋的手腕来自于他对人性透彻的洞察。

    “那…徐娇是怎么回事?”我终于问出了梗在心头的这个问题。

    莫牧勋突然眼神闪烁,我隐隐觉得或许我的猜测是对的,徐娇的事情和莫牧勋有关!

    等不到莫牧勋的回答,我只好猜测道:“你早就知道徐娇要报仇了是吗?”

    “不,不是,”莫牧勋罕见的急切否认,“是你托我找她之后,我才见到她的。”

    “然后呢?然后呢?莫牧勋,你不要犹豫了,把所有的事情全盘告诉我好吗?”我情绪很是激动,脸色涨红,头也跟着晕晕乎乎的。

    莫牧勋在沉默了许久,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之后,终于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我。

    原来在我托他听徐娇的情况之后,他就和徐娇见了一面。徐娇那天从推拿馆下班之后,突然接到了赵大鹏的电话,赵大鹏向她听我的事情。

    徐娇脑中警铃大作,立即意识到赵大鹏可能要对我不利,于是她跟赵大鹏虚与委蛇一番之后就连夜从禅城赶到了江城。

    她,反正早晚都是要报仇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早报早了。虽然徐娇这么,但我还是明白她那么着急地赶到江城还是怕赵大鹏伤害我。她觉得如果她在,起码能在危急时刻救我一命。

    与莫牧勋见面之后,两人把各自得到的信息沟通交流之后,便决定见机行事。

    赵大鹏跟莫伯霖联系都是背着徐娇的,所以徐娇也是在我被绑架那天才知道了是莫伯霖指挥赵大鹏绑架我。于是她第一时间给莫牧勋发了信息。

    也正是因为徐娇的这条信息,莫牧勋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赶到工厂。

    莫牧勋在路上大概跟徐娇了一下他的计划,一方面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到工厂保护我,让徐娇尽量帮忙拖住赵大鹏和莫伯霖。另一方面,就是莫牧勋在来的路上报警,然后让莫伯霖和赵大鹏以绑架罪入狱。徐娇当时立即同意了,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可是最终,她却在谁都没有料到的情况下选择了亲手了结赵大鹏的生命。

    听完莫牧勋的讲述,我沉默了许久许久。

    然后,便悟出了这样的选择,才是徐娇会做出的选择。

    她不依附于任何人存在,受了伤她独自忍受,要报

    仇她一人独担。

    她知道自己杀了赵大鹏恐怕难逃死罪,所以她选择拿着匕首帮我和莫牧勋解决掉莫伯霖。

    只是,在她看到莫伯霖手里手枪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可能没办法达成自己的心愿,索性扔下匕首等待莫伯霖给她的终结。

    突然,莫牧勋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迅速掏出手机,只看了一眼就马上接通:“运,怎么了?”

    莫牧勋的声音极低,我却从中听出了些许的惊慌。

    “好的,我们就在楼下,这就上去。”莫牧勋完,迅速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我慌乱地问他。

    莫牧勋却沉着脸:“快,回ICU。”

    我心中“咯噔”一下,手忙脚乱地开车门就往下跳。脚下却突然一软,多亏莫牧勋已经一把扶稳了我的手臂。

    我脚步踉跄地在莫牧勋的搀扶下往病房楼冲去。

    可是,等到我气虚喘喘地站在走廊里时,却偏偏正好看到那张洁白的床被护士从ICU里推出来。

    跟在病床边的宋运耷拉着头,一脸的晦暗,在走廊暗淡的灯光下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

    我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离奇的念头:也许,也许徐娇是没事了,所以才从ICU转回普通病房呢!

    但是当宋运仰起头发出一声哀嚎的时候,我的这种幻想彻底被了个粉碎。

    是啊,自己都知道那种念头是“离奇”的,又何必继续奢望呢!

    我快步跑到病床前,徐娇已经被蒙上了白色的被单。

    不知道怎么了,我冲动之下就伸手去掀那被单。可手指还没有碰到,手腕就被莫牧勋紧紧抓住。

    他低声:“别扰她了。”

    宋运也蹒跚着走到我对面,他脸上泪痕遍布交错,在灯光下泛着光亮。

    “浅秋,那个死女人竟然又把我甩了,我操他妈的!”宋运愤怒的低吼之后,却是无声的啜泣。

    他宽大的肩膀因为哭泣而颤抖,整个人就像秋风中的一片枯叶。

    “运…”我想劝慰他,可是自己也已经泣不成声。

    徐娇竟然就这么走了…

    刚才我下楼的时候,她还一脸沉睡的模样,怎么就彻底睡过去了呢!?

    为什么生命的消逝如此的简单、如此的迅速。为什么她不让我再见她最后一面?

    我和宋运此时都已经因为悲痛而失去了理智。

    好在莫牧勋还算冷静,他低声跟医生交流之后,问我道:“徐娇的家人呢?能不能联系上?”

    徐娇的家人啊…

    听到家人两个字,我和宋运默契地互相对看,然

    后我冷冷地:“她没有家人。”

    “浅秋,冷静点,”莫牧勋的声音带着不悦,“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徐娇的遗体必须由她的直系亲属带走,你和宋运都没有资格!”

    宋运听到这话,凄楚地笑了,“好,好,我给她的家人电话。”他几乎要把“家人”两个字咬碎了和血吞入腹中。

    宋运开了免提,电话的接通音响了很久,那边才传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声音。

    宋运:“徐哥,娇娇死了。”

    “别他妈扰老子睡觉,滚你妈的。”电话那端又咕咕哝哝地骂了两句,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宋运只好再。

    那边一接通,马上又开骂。

    宋运愤怒地吼道:“我他妈徐娇死了,你听不懂是不是!徐娇死了,你亲妹妹死了!”

    话音落,电话那端静默了片刻,然后又被挂断。

    宋运摊了摊手,满脸的苦涩:“喏,家人,这就是家人。”

    莫牧勋见状,只得低声对我和宋运:“你们不用管了,我会想办法。”

    然后他又和医生护士交涉了几句,医院方面同意先将徐娇送到医院的太平间里面。

    在通往太平间的路上,我只觉得走廊里寒意越来越重。刚才因为情绪激动和痛哭,身上出了许多的汗,

    现在一冷,整个人便忍不住起了哆嗦。

    到了太平间门口,护士把病床从我们手中推走的时候,宋运却突然失去了仅剩的理智,他一边哭着,一边求着护士:“让我进去吧,我陪陪她,就陪她一个晚上。人家都,人死了要点个长明灯,这样她才不会找不到黄泉路。求求你了,让我给她点个灯,指指路吧…”

    可是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太平间又不只徐娇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让宋运进去。

    最终还是莫牧勋出面对宋运:“我们和你一起,在走廊上给徐娇点一盏长明灯吧。她一定还记得我们,会按我们指的路走下去的。”

    宋运好半天没有话,然后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知道我和宋运都不愿意离开徐娇太远,所以莫牧勋亲自跑出去买了一捆蜡烛,还拿了车上的抱被过来。

    宋运帮徐娇点起了长明灯,莫牧勋则用抱被将我圆圆滚滚地裹了起来,然后又像怕我冷似的隔着抱被抱紧了我。

    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之中,宋运低声念叨着:徐娇,你快过来,这是我们给你点的灯,你顺着这条路走,别走岔了。路上看见钱也别捡,那都是骗你的,等着我们给你烧。还有,你记住在下面别那么横,刚去的新地方,人生地不熟的,稳重点儿。最重要的是你

    别那么骚了,你记住你是有男人的,你男人就是我宋运,记住了吗?记不住等我下去了狠狠收拾你…

    宋运一直都是个很贫嘴的人,可是这会儿他的贫嘴我却听得一点儿也不讨厌,他就像再跟徐娇闲话家常。

    听着他忽高忽低的声音,我眼里蓄满了泪水。在泪水掩映中,火苗的暖黄色越来越淡,其中竟然幻化成了徐娇的面容。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我,给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声对我:“你看宋运那个憨傻样子,谁会嫁给他啊。”完这句话徐娇朝我挤挤眼,又加了一句,“除了我这个瞎眼的。”

    我也学着徐娇的样子声对她:“你好好跟运过日子,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我俩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我只觉得心窝子里暖洋洋的,就像被温水包裹着一般。

    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轻声呼唤:“浅秋,浅秋?”

    徐娇也瞬间从我眼前消失,我焦急地喊道:“娇娇,娇娇!”

    我从睡梦中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坐在太平间门口的走廊上,宋运坐在我对面,莫牧勋则依旧拥着裹着抱被的我。

    原来…我是睡着了。

    原来…刚才那些都是梦呵。

    我原本温暖的心房瞬间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