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公主威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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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莱带着太子殿下命令来到刑部司的时候, 时于归正一时兴起,拖着顾明朝在不务正业。她心血来潮要整理盗版红杉记中,李旦到底带着白娘去了哪些地方,由顾明朝朗诵, 时于归记录。郑莱来的时候, 顾明朝正读到李旦带着白娘去了寺庙私会, 情动之处难以自禁,语言露骨, 气氛靡丽。

    “……这寺庙没了你,金塑佛身有甚意义……”

    顾明朝越读越轻, 两耳通红, 连带着脸颊都染上红晕。时于归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一边欣赏着近在咫尺之人的容貌。

    绚烂日光下,白皙透亮的脸, 长长颤动的睫毛, 连握着书的手指都骨节分明。

    ——这场景分明是女恶霸调戏良家妇男。所以良家妇男顾侍郎之前在地牢的气势哪里去了?

    郑莱忍不住咳嗽一声。这一声响, 惊醒了各有心思的两人。顾明朝活像握着烫手的山芋, 飞快地把书放下,站起来对着郑莱点头。时于归抬眉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兴致缺缺地道:“你过来做什么, 天还没黑呢。”

    这种明晃晃的不想回宫的态度,郑莱也是听得头大,怪不得每逢太子殿下和公主话都得气着了。

    “太子殿下请顾侍郎入东宫。”郑莱冷静极了, 一板一眼地传达指令。

    顾明朝心知太子知道他已审讯了之前被抓的两个人,便点头应下,随后扭头看着时于归,询问道:“公主回去吗?”

    时于归眉头皱起, 认真道:“刑部要是没有你,呆着有什么意思。”

    这话的郑莱牙酸,顾明朝直接红了脸。

    “大庭广众公主还是注意些。”郑莱不得不提醒着。指望立春四人是不现实了,太子殿下两句就要气不顺,至于顾明朝更是别了,对着公主的脸就一直红着。

    时于归哦了一声,对着顾明朝着:“明天继续!”

    这模样,妥妥的恶霸。

    一行人顺着马车入了东宫,时于归自来熟地跟了进去,一入内就听到太子殿下酸溜溜的声音。

    “呦,瞧瞧这是谁?千秋公主啊。”

    时庭瑜冷笑着,之前时庭瑜找了好几次时于归,奈何次次没逮到人,每次传来的消息都是去了刑部。太子原本担心丽贵妃寿辰在即,怕时于归卷入内宫争斗,这才日日看着她。没想到,时于归自己倒是主动,主动远离战场,每天都去刑部。

    时于归一见到太子殿下便露出谄媚的笑来,顺手接过黄门递来的茶水,主动端到时庭瑜面前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捏肩敲腿,睁着无辜大眼。

    “别生气别生气,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她一露出这种模样的笑容,时庭瑜就警钟大响。毕竟期待时于归能做个好事简直是母猪能上树的稀奇事。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帕,做贼一般塞进时庭瑜手中,认真道:“喏喏,我从柳府带出来的礼物,这头猪看到了吗,柳姐姐亲自绣的。”

    时庭瑜听的头发竖起,他捏着那块手帕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指腹间摩挲着那个的花纹。

    柳文荷一向女红出色,绣功了得,几针就勾勒出栩栩如生的模样,一只金色猪生动形象。

    “胡闹。”他低声怒斥道。

    “不胡闹不胡闹。”时于归用力捏住他的手,声道,“我看老太太在给柳姐姐相看了,这可是你最后能收到的东西了,以后也没机会了,那些个青年才俊,我记得有个太医院章太医的嫡幼子那模样简直了,年纪和柳姐姐也般配得很。”

    时庭瑜动作一僵,明知道是时于归这个王八蛋又在折腾幺蛾子,但还是忍不住确认道:“真的?”

    时于归一本正经地唏嘘着:“比金猪还真,柳姐姐年底就要及笄了,也不了,有几个人我看着也不错,毕竟猪要是不拱白菜,多浪费水灵灵的白菜啊,这家不拱自有别家拱啊。”

    这话得真是又粗俗又直接,时庭瑜气得脑仁疼,他拍了拍时于归的脑袋,没好气地着:“整日胡八道,学的都是什么粗俗的话。”

    他捏紧手帕,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把时于归赶下去,真是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这个祸害人的妹妹大概也就顾明朝这个白切黑能治得住她。

    他想着时于归这个惹事精,但思绪忍不住想到柳文荷那张寡淡的脸,捏紧手帕叹了口气。

    时于归哼哼唧唧坐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明朝身边,手里捏着一块蜜饯扔进嘴里,对着顾明朝细细哼唱着:“缘如有梦情长在,你若无心我便休……遇当歌临酒,舒眉展眼,且随缘分……”

    这几句莫名其妙的前言不搭后语的唱句被时于归唱得五音不全,魔音贯耳,偏偏她自觉声词优美,唱得越来越大声,也就离着最近的顾明朝面不改色,面带笑意。

    时庭瑜牙疼得厉害,忍不住呵斥道:“做正事呢?哼什么戏。”

    时于归无所谓地闭上嘴,皮笑肉不笑地着:“我高兴啊,你们,我听着呢。”

    时庭瑜被气了个撅倒,越发觉得是安太师作业布置少了,瞧把时于归闲的,处处让人不得安心。

    “太子可是重新问了陈詹事。”顾明朝出声断两人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时于归的性子哪怕是劝人都带着尖锐霸道的直接,她自己待人做事都格外反/叛,不顾及他人目光,是以对太子在这件事上一直不动声色而怒其不争,因此正话反话轮着来。

    时庭瑜接过那节台阶,深吸一口气着:“问了,陈恳自己承认了。王馆生的消息是他让王芳故意透露的。”

    陈恳性格沉稳,嗅觉敏锐,那日一早便觉得事情有异,示意王芳闹了一出,果不其然见有人变色,心中警惕,如今大局未定,朝堂风云变幻,最怕内部之人反水,他瞬间便警惕起来果然被他看到几个面容有异的人。

    “有谁?”时于归警惕地问道。

    “我已叫陈黄门看管起来了。”他拿起手中的几张纸,“也是我这几个月疏于体恤,导致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时于归接过陈黄门递来的纸张,面露嫌弃厌恶之色,反手转给顾明朝。

    “自己抵抗不了诱惑,外面的人帮得了一时,还能看得住他一世吗,都是自己无能的借口而已。”

    顾明朝点了点头,这张纸上被策/反的人个个都有原因,要不就是欠了好多钱,要不就是贪图钱财各有各的原因,但确实都如时于归所言,不过都是被抓之后的借口而已,他们忏悔的不是自己背主,失了气节,而是自己不心暴露了自己罢了。

    “杨大和曹海如何了?”时庭瑜着,他眼角看到时于归没事扣着顾明朝放在桌上的袖子,那模样简直让人牙疼。

    “你不是叫内服局给你画了一百个花纹,我看你这悠闲模样,十年都绣不好。”

    时于归动作一顿,突然露出生气的模样,眼睛怒视时庭瑜,凶巴巴地着:“要我走直,胡八道什么!”

    她的眼角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哼一声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时庭瑜太过分了!她踩着青石板走着。

    立春跟在她身后,看了她好几眼。

    时于归猛地转头,吓得立春差点跌倒,便露出奸计得逞的狡黠笑容。

    “盯着我有话。”她咄咄逼人地询问着。

    立春可是怕了公主又出幺蛾子,连连摇头。

    “我知道你要什么,好奇我怎么不趴在那边听了。”时于归了然地着,看到立春惊讶的脸,又得意地着,“既然他们不让我听,我就不听,我知道什么事情,顾侍郎真不会骗人。”

    时于归得意地皱了皱鼻子,又是高兴又是别扭地着。

    “他可是刑部司侍郎,我是傻子才觉得他干干净净,纯洁如纸呢。”

    “他现在不愿让我知道,迟早会告诉我的。”

    “再了,被猫尿了衣服,洗什么头。”

    立春简直惊讶于时于归的这番话,她的公主以前直白到令圣人和太子都头疼,破砂锅的执着和眼底容不得沙子的霸道,但今日为了一个顾明明朝竟然会出这番话。

    “我喜欢的,自然是一切都喜欢。”

    丽正殿内,时庭瑜支走了时于归,这才对着顾明朝继续道:“刑部侍郎顾明朝可不是好相处的审讯官,我久闻大名,也算见识到了。”

    顾明朝笑了笑道:“感谢太子维护。”

    时庭瑜哼了一声。

    “事情确实和杨家有关,拐卖案中曹家为保族中子弟性命,扛下所有事情不拖累杨家,曹文依就是这样被救出去,从偏门进了杨府,据当夜便和杨如絮起了冲突,杨如絮命人反锁门,算放火吓吓曹文依,没想到那夜起了东风,火势控制不住,这才不心烧死了。”

    顾明朝的平静无波,时庭瑜却是拍了下桌子,面容严肃,冷笑道:“好一个起了东风,好一个心思歹毒的人。”

    “还有呢?”

    顾明朝沉默片刻道:“后面的事情只是微臣猜测。杨大本就管理府内事项,日日接触不少人,他曹文依被烧死那日下午,府里来了两位客人,有一个黑脸黑痣,另外一个面白长须,身高八尺,右眼带着眼罩,腰间皆配带一把模样奇怪的刀具。”

    “我之前查过海府全族案卷,发现海家有个不出名的旁支在洛阳当游骑将军,也是右眼有疾。”

    “你想什么?”时庭瑜皱眉问道。

    顾明朝抬眉,黑亮的眼珠直视上座的太子殿下,冷静道:“太子还记得杀人的那把至今没找到的刀吗?”

    “杨家杀的人不是梁瑞早就过了吗?这个证据只能证明他没有骗我们。”

    顾明朝摇了摇头,丝毫不怕之后的话会吓到太子殿下,更加冷静地道:“是人人都有这样一把模样奇怪的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