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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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醒了么?”

    “回都尉,尚未。”

    卿卿刚刚转醒便迷迷糊糊地听见了一男一女的对话。

    那声音?怎么好像是……

    本就头晕目眩,这时她只觉得更晕了,闻得女子的告退声,只听那男人抬步到桌前倒了杯水饮下。卿卿心地睁开眼睛,寻望过去,那人背身而立,一身铠甲,身姿挺拔,长得很是魁梧,是,是常司琛!

    卿卿脑中瞬时“嗡”地一声,下意识狠狠地攥起了手,然这下子更惊了!

    她,她竟然有手,竟然变成了人!

    怎么会……

    这,这是……?

    背立的常司琛听到动静,转头回眸,见榻上的姑娘醒来,立马露出笑容,走了过去。

    “姑娘醒了。”

    卿卿瞬时坐起,向里退了几退,眼含三分惊惧,七分抵触。

    常司琛一怔,但随即笑了出来。

    “姑娘莫怕,你在河边昏倒了,是我救了你。”

    卿卿脑中又是“嗡”的一声,然这会儿却瞬时明白了。她身处大帐之中,其内陈设,常司深这一身装束,他适才所的话,一切都与前世的那个时候一模一样,莫不是自己重回到了过去!

    “今夕何年?”

    男人的一双深眸对眼前这娇滴滴的少女半寸不离,却万万没想到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问了这样一句傻话。

    常司琛笑笑,温声答道:“正是惠钦十八年,怎么姑娘昏迷一时,连这也不记得了?”

    卿卿定了定神,彻底清楚了,虽然匪夷所思,但却是千真万确,先不别的,此时这人身便是最好的证明。前世最后的记忆,她明明是燕王楚家,大公子的一只兔子。

    忆当年,她最后走投无路,投河自尽,却不想再有意识时竟变成了一只白兔;白兔终老死去,为今她再度醒来,竟然又变回了自己,回到了从前!

    这……

    卿卿哑口无言,但觉如何也要缓一缓。

    “姑娘?”

    然对面男人的呼唤声将她又拉回了现实。她这时方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即便悠闲地做了六年的兔子,前世的经历还是历历在目。

    这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前世的男人,誉德侯府的庶出二少爷啊。

    他救了她?

    卿卿想起他适才的话,不禁冷笑了,他分明是从她哥的手里,抢了她的!

    卿卿自幼长在乡下,与母亲和年长她三岁的傻哥哥相依为命。八岁那年,她母子三人实在是潦倒至极,便投奔了在幽州薛家做姨娘的表亲。

    母亲绣工精湛,有些手艺,便被安排在绣房干点活。

    如此一呆便是七年。她母子三人虽安安分分,但大宅后院是非多,也难免被卷入其中,被针对,被欺负也是常有之事。

    回想前世的这会儿,不就是出去游玩时,那薛家四姐作践她,给她划了漏船,想看她落水的窘相么!

    岂料后来事情玩大了,她们以为她淹死了,便弃她而去。只有他哥跳入河中,拼命地救她,把她拉上了岸。她力竭之下昏死过去,再醒便是此时了。

    想到此,她抬眸看了常司琛一眼,一切都和前世一模一样。

    她落入了他的手中,今晚就会被他强迫了,而后他会诱哄她,安抚她,以爱她之名稳住她,带她回幽州,把她偷偷地圈养在外面。

    卿卿虽身份不高,但来日姨母也会为她觅得一个差不多的婚事。做妻和做妾怎么能一样,更何况是一个不见天日,连妾都不如的外室。

    卿卿当然不愿意,但常司琛反复诱哄,承诺,告诉她以后定然会娶她,给她名分。

    那年卿卿便只有十五岁,年纪,也对情爱懵懵懂懂的,加之已然失身于他,便傻傻地信了他。

    前两年里,常司琛待她也算是不错,除了不许她外出以外,会让她和她的母亲,和她的哥哥见面。她提的要求也大都会满足于她。卿卿也算是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直到他第一次把她送给了别的男人。

    那男人姓顾,可能三十几岁,也可能四十几岁,卿卿实在看不出他的年龄,惧怕从头到脚地充斥在她的脑中心中和每一寸肌肤。她不停地颤抖,不停的哆嗦,直到那男人递来了一张帕子。

    他没碰她,甚至没靠近她,只是与她相对而坐,瞧了她许久许久。

    而后第二日一早,他便派人把她送了回去。

    再见之后,常司琛把她拥在怀中,哭着向她诉了许许多多的苦衷与不得已,承诺不会在意昨晚之事,日后会加倍补偿于她。尽管卿卿反复告诉他,昨晚并无什么事儿,但他也只是笑笑而已。

    卿卿知道他并不相信。

    那天,少女一夜未眠,为他流了唯一的一次泪。但她万万没想到,同样的事情,常司琛竟然办了第二次!

    卿卿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她迷迷糊糊地醒来,便已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房中了。男子年龄不大,落草为寇,一双眼睛便看出了风流。见卿卿害怕也相拒,他倒是耐下了心,哄了她两天。

    第三天,卿卿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但他却死了。

    后来卿卿才知道,那常司琛是有把柄在那草寇手中,献妾是权宜之计,稳住人,稳住人的嘴,得了喘息,他便永绝了后患。

    就这样,她再度落到了常司琛手中。

    但这次卿卿彻底心凉。她没解释,因为已经彻底不在乎常司琛的想法了。卿卿虽然不是什么刚烈之人,但也有她的底线,更知道自己绝不会第三次还这般幸运,而只要需要,常司琛就会第四次第五次甚至更多次地践踏她。

    所以,她提出了离开。常司琛极是冷漠,没有相留,只居高临下地告诉她,离开了他,她一天也活不了!

    活不了便活不了,卿卿心意已决,只带走了一个贴身丫鬟。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走后的第二天,常司琛便把她劫了下来。

    俩人再相见,常司琛苦苦哀求,又一次承诺种种,安抚她,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卿卿当然拒绝!!

    但就是那一次,却是不知怎地,俩人被常司琛的新婚妻子和几个名门贵女给撞了见。

    卿卿更是万万没想到,那常司琛适才还在求她,转眼便冷漠地诋毁她,她下贱,她勾引他,他好心救了她,当初是看她可怜,给了她一些钱帮她,没想到她却缠上了他,不断地向他要钱,还企图爬床,妄想攀龙附凤!

    卿卿气的大哭,过后才知道他的新婚妻子,楚怀钰就在门口!

    楚怀钰大怒,对卿卿侮辱骂,那常司琛却只是冷漠的瞧着,一句话都没。

    卿卿第二天便出了名,当初常司琛藏了她,母亲为了维护她的名声,对薛府的人有所隐瞒,也想着有朝一日常司琛能兑现诺言,给女儿一个名分,为今却成了笑柄。

    卿卿不知道她的事情在幽州的大街巷,十里八街传了多久,多少人在背后嘲笑她,谩骂她,只知道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果然,三个月后,她便被楚怀钰派来作践她的三个男人逼到了河边,走投无路之下,一跃跳进了河中,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

    ***

    “怎么不话?”

    “啊?啊……”

    常司琛的问话再度断了她。卿卿这回方才彻底回了神儿。

    少女抬眸,一双干净柔媚的桃花眼,顾盼流转之际妩媚万千。常司琛心中不由的一动,笑出了声,接着便坐在了床边,朝卿卿靠了过去,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股处子之香沁入鼻息,姑娘娇娇柔柔的身子,雪白.粉嫩的脸蛋,娇怯的眉眼,水润的嘴儿,无一不吸引着他,常司琛只觉得口干舌燥,不禁动了动喉结,腹中仿佛有团烈火来回穿梭。

    卿卿在他靠过来的瞬间,立时像兔子一样躲了开。

    少女眼神灵动,瞥他一眼,淡然别过目光,可是与那会儿河边初见时的无助可怜不大一样。

    常司琛一怔,但只想了一下便将这细微的不同抛之脑后了。他再度凑近一些,低声哄道:“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唔……将军……这是什么地方?我,又为什么会在这儿?我,我哥哥呢?”

    卿卿发誓想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但眼下……

    头疼!老天爷莫不是玩她呢吧!就算重来一次,能不能在往前一些,现在,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啊!

    姑娘娇喘喘,怯生生,端的是我见犹怜,常司琛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但觉甜美动人,人如其声,一时间心仿佛都要化了。

    他笑了笑,温声回道:“我了,你昏倒在河边,是我救了你,至于你的哥哥……我并未看见。”

    呸!

    卿卿失去意识之前分明看见他从她哥手中抢了她。他以为她闭了眼睛就真什么也不知道了么。前世是吓糊涂了,没反应过来,瞬时信了,不过按照前世,她哥哥倒是没事,卿卿并不担心,当下只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自救。

    “多谢将军,我,我好饿……”

    卿卿随意了句拖延,脑中一直在想着别的事。

    根据前世,此次常司琛出征,是奉燕王之命,平息镇压在边境作乱的奚人去了,此时正是了胜仗返回幽州的途中,但是,那常司琛当然不是主将。他不过是个下手的罢了!

    提起那主帅,卿卿不由地浑身一哆嗦。

    在这幽燕十八郡里怕是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他的名字,作为一只在燕王府蹦跶了六年的兔子,卿卿岂有不识之理。

    他就是独霸一方的燕王最的儿子,燕王世子楚卓啊!

    人人都道那楚卓天资聪颖,是个用兵奇才,十四岁便开始屡立战功,十六岁便被誉为大梁第一战神,为今不过也就十八吧。

    他母妃是素有大梁第一才女之称的灵均郡主;外公是晋王爷;那大梁皇帝,是他的舅舅!

    如此高贵的身份,加之才华,传言他又风度翩跹,长着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幽州的那些名门贵女可真是迷恋他迷恋到要疯掉了。在燕王府中,他自然是被众星捧月,从就在蜜罐中长大的,无疑是燕王,王妃,和太妃心尖儿上的人!

    如此一个风华绝代人,真真儿的是天之骄子啊!

    但卿卿一想起他,却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甚至头皮发麻。

    因为他终将篡位谋反,杀兄囚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