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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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常公子饶命, 常公子饶命!”

    昏暗的树林中, “扑楞楞”地飞起一群鸟儿, 夜晚,秋风瑟瑟,透着一股凉意和阴森, 让人背脊发寒。

    阿东跪在地上捣鼓似的磕头,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面前高大的男人一把便拎起了他的衣襟。那阿东人长得瘦, 却是一下子被对方凌空拽了起来。

    “她叫你做了什么?”

    常司琛声音低沉,话的同时猛地一用力, 那阿东立时喘不过气来, 双手去拽他的手, 眼中充血,使劲儿地点头,艰难地道:“我…………我……。”

    常司琛不紧不慢, 将他缓缓地扔在地上。

    那阿东捏着嗓子,咳嗽不止,眼泪和鼻涕都出了来,但听对方声音低沉阴辣, “。”

    “是,是。姑娘,让我, 给她母亲传一个锦袋而已。”

    “锦袋里头是什么?”

    “是……是一张字条。”

    “哦?”

    常司琛眸光一变, 低下身子, 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写着什么?”

    “就是,就是一个‘类’字。”

    “嗯?”

    常司琛声音阴狠,一把又拎起了他。那厮登时吓得裤子都湿了。

    “常公子饶命,饶命,的不敢骗公子,就是,就是一个‘类’字,千真万确。”

    常司琛垂眸看着顺着他裤腿流下的水,嘴角一动,一声轻笑,丢下了他。

    “类?”

    他口中重复,眼睛微眯,那是什么意思?

    常司琛想着,这时记起适才,那姑娘给了楚辰一张帕子,也给了他一个锦袋,让他送去给她的家人。

    此中,定有什么蹊跷。

    常司琛回了府便连夜派人守在了薛家附近。第二日接近正午,那人看到了大公子楚辰出现,也看到了那接锦袋的宝儿。

    楚辰前脚走后,那人后脚便偷了宝儿刚刚拿到的锦带。

    ***

    常司琛开那袋子,但见里头是一张手帕,帕子上绣着几根绿竹,还有一个‘卓’字。

    他卷起了那手帕,在手中甩着,心中想着那两个字。

    “卓”“类”……

    显然那姑娘是要传给她娘什么信息,怕是这信息是个秘密。常司琛好奇了。

    第二日他再度去了王府拜见姨母,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却是在听近来那姑娘还接近了谁,很快便得知那宋大夫已经接连三天,都在给她请平安脉了。

    是以这次,他便特意截下了人。

    马车之中,宋大夫对于这突然而来的不速之客自然是惶恐的。

    “不知常公子有何贵干?”

    常司琛微微一笑,“想搭大夫一班顺风车,不知可否?”

    “自然乐意至极。”

    宋大夫心中惴惴难安,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谁也不是傻的。

    常司琛又笑了笑,“那便多谢了。

    宋大夫极是恭敬,但见常司琛嘴角微微一动,“宋大夫乃王府太医,本职为治病,可不是给人传信儿的。”

    男人一惊,脸色微变,“不知常公子此言何意?”

    常司琛又笑笑,“没有什么,只是听闻宋大夫近来充当起了跑腿的,突然有此感慨。”

    宋大夫自然是一下子就想起了两天前为世子通房传的那盒子,赶紧道:“并非什么特别之物,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帮便帮了。”

    他着,也自然知道这事儿不一般,常司琛不是随便。

    常司琛当然不是随便的,听那大夫承认了,也更加确定卿卿曾让他传了信儿,于是再次探道:“是啊,不过是个字而已,世子知道了也没什么的。”

    那宋大夫一听,不淡定了,慌张道:“只是给她兄长送了一份生辰贺礼,一块玉佩而已,并无其它,若字……”

    他着回忆着那张字条,看着常司琛,想着他是世子的部下,这此时可是世子让他来问的?而后毫不含糊地全都了。

    “字条上只有‘文,愿兄长学有所成。’这几个字。我是把东西亲手交给了姑娘的兄长,并无旁的。”

    那常司琛一听明白了,“文……”

    他想着,心中暗暗的回忆了一下,“类,卓,文……”

    ****

    三天内,云娘和宝儿陆续接到了卿卿传来的五个锦囊,从第一个洛姬的侍女给她的那封藏字诗中,她找到了“送去顾府给他”这六个字,也基本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但这第五个,宝儿刚接到便被人给偷了。

    云娘急的够呛。宝儿就更是,又着急,又自责。

    但想来想去,云娘也似乎明白了女儿的意思,猜了那最后的一个字,多半是个“卓”字。女儿是想匿名将“卓婢类文心”这个消息传给顾祁渊,接着看那顾祁渊的反应。

    的确,一切的一切就是再合理,女儿是顾祁渊的孩子,也只是她们的推断,到底是不是,今后又要怎么办,还得看顾祁渊的意思。

    最后,云娘便也下了决定,自己添了这个“卓”字,恰巧,当天下午,宝儿欣喜地跑回来,带回了那个丢了的锦袋。

    “我,在树下发现了它,袋子和帕子分开,里头却是没有字条了。”

    云娘赶紧接过,寻到了到了关键,果然见那帕子上绣着一个“卓”字。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无妨。”她明白了这锦袋中本也没有什么字条,“卓”字就是女儿要给她的最后一个字。

    但发生了这个变故,云娘心中也不得不有些担忧,这帕子刚接了就被人偷了,眼下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有人特意为之,第二便是那楚家公子交给儿子这锦袋的时候,恰好让哪个贼给盯了上。

    现下丢了的东西被仍在树下,倒是像极了第二种,或许是那贼发现里头是个不值钱的帕子,便给随意的仍了?

    可云娘心中还是担忧,也很害怕出乱子。想来想去,她决定像女儿一样,也把这五个字拆开了分别交于五人,送去给顾祁渊,如此能大大地减消息被劫暴露的危险。

    是以当天,她便重新写了这五个字,而后裁剪了,分别装进了五个锦带中,分别用五天和五个童送去了顾府。

    第一日,黄昏,顾祁渊回府,刚一进门,司阍便递来一个锦袋,垂身笑道:“大人,今日中午有个七八岁的童送来了这个,是有人给大人的,呵……那童给了东西就要跑,奴把他拎了回来,问话,他只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别人给了他铜板。”

    顾祁渊一身黑色披风,面色冷清,听了应了一声,垂眸瞥了一眼那东西,接了过来,但没话,也没拆开,只径直地返回了寝居。却是到了晚上,看见被自己随意仍在桌上的袋子,恍惚想了起来,才开看了看。

    只见那是一个“文”字,但单单一个字,便令他的心紧紧地一缩。

    ****

    自那天之后,常司琛便一直派人盯着云娘的动静。他料定那“类、文、卓”不一般,便密切关注着云娘。但第一天,那个女人足足接触了十多个陌生人,有大人有孩童,有男有女,又老又少,而接触了十多个人的不是那妇人自己,还有她那个傻里傻气,呆呆愣愣的儿子。跟踪者被这娘俩弄蒙了,硬是什么消息也没探回来,

    返回禀报,那常司琛闻言大怒,但也更确定,这娘俩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多半是在向外传消息,于是他便又加派了几个人跟着。

    ****

    第二天一早,顾祁渊收拾妥当,行到大门口,只见那司阍又笑着过了来。

    “呵,大人,哎呦,就在刚刚,又有一个童过来,给了奴一个锦袋,要奴给大人,这童的辞和昨日那个无异,也是有人给了他铜板。”

    顾祁渊一想昨日那个字,那是他最敏感的一个字之一,当下便立时伸手接过了这第二个,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便了开。

    胸口“砰”地一下,没有料错,那是一个“心”字,顾祁渊平静的内心蓦然之间便翻腾了起来。

    “把人扣下。”

    “是!”

    司阍和顾祁渊那贴身侍从都感受到了大人的异常,但接着这一整天也没再有人送东西,却是直到第二日的清早。

    顾祁渊再度出门之时,正好看见那司阍开着大门向外张望,口中喃喃发出疑问。

    “诶?”

    “老何,你干什么呢?”

    这时那司阍听见大人的贴身侍从陆安问话,一个激灵,回了头,一看大人正长身玉立在眼前,急忙把手中的锦带给了他。

    “呵,大人,适才有人叩门,奴过来开了,却不见了人影,只在地上发现了这个。”

    陆安立时接过,将东西递给了主子,“大人。”

    顾祁渊没有言语,接了便拆了开,只见那是一个“类”字。

    至此,顾祁渊也没什么怀疑了,有人在向他传递着什么,而这个什么,与文心有关。

    “务必,接好。”

    他话不多,但司阍和陆安都是明白的,但见他缓缓地攥起了手,俩人更知道此事不一般。

    他家大人喜怒不行于色,性子寡淡,像这般有情绪的时候很少见。

    司阍连连点头,应声,不敢忽视。

    接下来这一天,同样什么都无,却是直到那第四天的清,几乎与前一天同一个时候,也是同一种方式。那司阍只捡到了锦带。捡到了,他便朝着大人的寝居而去。

    途中便碰到了顾祁渊。

    “大人。”

    司阍立时跑了几步,将那锦袋交给了主子。

    顾祁渊开,匆忙地将其中字条抽出,那是一个“卓”字!

    文、心、类、卓……

    顾祁渊脑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但很显然,消息不全。

    陆安道:“属下这就安置几人在门口护着。”

    顾祁渊抬手制止,“不必,只暗中巡视便可,别吓到他人。”

    “是。”

    顾祁渊胸口狂跳,情不自禁便攥住了手。自那日见到一个“文”字,他便开始难以平静,眼下“文心”二字都见了。他实在控制不住内心中的惊涛骇浪。

    当晚,男人几乎一夜未眠,脑中不断地想着那四个字。

    文心像谁……不,是谁像文心!

    第五天,天尚未亮,那顾祁渊便到了前院,进了司阍的房中。

    司阍自然意外,披了衣服,陪着大人,但两人等到了天亮,乃至中午,甚至黄昏,也没再等到任何消息……

    ****

    “卓婢类文……”

    常司琛坐在桌前,拿着那字条,“卓婢类文心!”

    一连五日,他的人却是最后了,才识破那妇人的诡计,截下了这最后一张字条,一个“婢”字。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那太容易猜测了,因为消息是传给顾祁渊的!

    常司琛轻轻攥了下手,立时便唤来了人。

    “去,给我探,弄一张南疆文心公主的画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