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巫山云》 灵均番外、楚辰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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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灵均番外

    灵均第一次见陆皓初是在七岁的时候。

    那时陆皓初十岁, 一身淡黄色的锦绣袍衣, 墨发笔直下泄, 天生贵气。

    灵均放风筝,少年就站在远处看。眼见着风筝刮在了树上, 姑娘颇急, 他便上了去给人够了下来。

    灵均十岁的时候, 陆皓初十三岁。俩人一起在桌前读书, 写字。她常常靠在他身旁迷迷糊糊地睡着……

    他一动不动,胳膊酥麻, 生怕弄醒了她。

    灵均十一岁的时候, 陆皓初十四岁。俩人雪中嬉戏, 雨中追逐,一起放风筝,一起看荷花,一起灯下写字, 他偷画着她,她偷画着他……

    灵均十二岁的时候,陆皓初十五岁。他在练武场上练剑, 总能看见姑娘远远地看着他, 给他擦汗,给他递水……

    灵均十四那年,陆皓初十七岁。在那个雾雨濛濛的黄昏, 檐下避雨时, 他亲吻了她。雨停时, 地上积水颇多,他怕她湿了衣裙,便让她伏在他的背上,一直将她背回了家。

    就是那年,他开始频繁地出征在外。

    灵均常常想他想到偷偷地哭泣,反反复复地摆弄着他送她的每一样东西,日出画他,日落画他,风起想他,雪落还是想他……

    他凯旋那天,她在街上同百姓一样,炎炎烈日之下,翘首等着她的英雄,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只为能更早一刻见到他。

    那日俩人紧紧相拥,深吻缠绵,只差了一点,便动了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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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风吹动着灵均的秀发,她抬头望着隐匿在云间的太阳,微微眯着双眼,曾几何时,她就想不顾一切,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便好,奈何天意弄人……

    她被自己的堂兄以全家人的性命和他的性命相要挟。

    泪水涌出,顺着她的脸颊流下,但她的嘴角边还是缓缓地浮现了一抹笑……

    她终是知道了一切,知道了楚卓是他的儿子,知道了他的儿子登了基,知道了冤屈了二十年的陆家,如今得以昭雪,知道了他们夺回了或许那本就该属于他们陆家的一切……

    她远远地看见了他,亦如当年他凯旋之时,她远远地仰望着他一样。

    他是她这辈子最爱,最敬,最崇拜的人,没有之一。他还活着对她来便是这世间最好之事,她已别无他求,只愿岁月善待他,愿他余生无虞,即便今生不能相见,只要知他安好,她便已心满意足。

    一抹笑容在她的脸上荡漾开来,灵均缓缓地擦了泪,二十年来了,她仿佛已经忘了该怎样笑。

    她的青梅,她的哥哥,她爱的人,还活着。

    这世间仿佛只有他,能让她开怀。

    她反复地流泪,但又反复地在笑。

    山风起,她裹了裹披风,瞧着云雾缭绕的美景,仿佛又看到了时,他带着她在山中嬉戏。他们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想也想不完……

    “郡主……”

    轻轻地一声呼唤断了她。

    那是凤锦的声音。她语声沉稳,但却带着前所未有过的喜悦。

    “郡主看,谁来了……”

    她接着笑着,灵均闻言心跳猛地漏了半拍,这时蓦然回首,只见那侍女身边一深衣男子,长身玉立,如松柏般傲然,天生贵气,同她七岁时初见他时一样,朝她淡淡地笑着……

    泪水瞬间决堤。

    皓初……

    那正是她的皓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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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楚辰番外

    (楚辰前世)

    雨淅沥沥的下,窗外闪电雷鸣,楚辰立在那,脸上挂着水滴,却是不知是雨是泪。

    随从长寿进来便感到了室内的阴凉,刚要张口,见大公子立在那窗边,一动不动。

    长寿叹了口气。别人不知为何,他最是清楚。

    那位死了……

    两年前,有人她坠河死了,有人她失踪了。大公子找了她两年,但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原来,她却是被常司琛藏了起来。

    原来她竟远在天边近在他的眼前……

    如今,她真的死了。她被人圈养了两年,而后投河自尽了。

    他用命爱着的姑娘,被人糟蹋践踏,活活地逼上绝路了。

    他恨他自己!

    长寿看见大公子缓缓攥起的手,听见那“咯咯”的响声。

    窗外闪电雷鸣,仿佛老天都在为她落泪。

    杀手从黑暗中而来,声音低沉,将字条交给了长寿。

    长寿上前接过,递给楚辰。

    楚辰眸光冰冷,开那纸张看过,一句话未。他未穿雨衣,未带雨伞,甚至连件披风都未加,顶着瓢泼大雨,进了雨中。

    夜晚,云压的更低了,天雷滚滚,大雨瓢泼,仿佛要将这世界淹没。凛冽的风,

    郊外一处别院朱门紧闭,闻得敲门声,司阍应声伞前来,然大门刚开了一个细缝,就被人一把挡住,猛力推开。

    眼前之人一身白衣,俊美无俦,此时却从头到脚皆被淋透,那眼边的水滴已经看不出是雨是泪。他面色肃然,眸光阴冷,眼睛猩红,手中握着长剑……

    司阍登时吓得坐到了地上。那人仿佛是从地狱之中走出的恶魔,长剑哗地,大步朝前走去,直奔那正房。

    正房之中,女子**的娇吟之声响彻雨夜。他踢开屋门,直奔那屏风,房中一片**,衣物满地。床上,常司琛与两个女人嬉笑玩乐,交织激吻,倒凤颠鸾,醉生梦死……

    然突而倒下的屏风,破了那荒淫的气氛,三人登时吓的魂儿都没了。两名女子相继“啊”地两声尖叫,抓衣遮体。

    那常司琛下一瞬便认出了来人。但他从未见过彬彬有礼,温润如玉的楚辰如此样子。他双眸猩红,犹带泪光,没有任何言语,亦是不由对方发问,分,一剑便刺入了他的胸膛,继而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

    每一剑都是无尽的厌恶与憎恨!

    常司琛一句话未来得及,瞳孔发散,鲜血染身,倒了下去……

    当晚,他杀了别院的所有人。

    然,返回房中,黑夜,他独自一人,蜷缩在角落,抱着那只白兔,那个他与她唯一有过一丝交集的白兔,泪水决堤了一般,失声痛哭。

    他这一生,再无希望,再无阳光了……

    那病重许久的兔奄奄一息地在他的怀里,仰头盯望着主人,发出微弱凄凉的声音,仿佛要安慰他一般。

    他的泪滴落到它的眼中,朦胧了它的视线……

    第二日,长寿惊奇地发现,那兔的眼睛竟然再度灵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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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辰今生)

    他去了顾府,找到了它。

    它脖上的那块红玉犹在,楚卓摸了摸,嘴边露出一抹笑来。

    长寿瞧着他的背影,心一缩,摇头暗自叹息了一声。

    此时物是人非,那个姑娘,他永远也见不到了,唯剩下了这只白兔。找到了也好,起码陛下还能有一个念想……

    楚辰心地抱起了那白兔,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它,嘴边淡淡地笑着,缓步离开了顾府,回了那大燕皇宫。

    三年前,他一怒之下斩杀了大梁使节,与萧持开了战。

    没有他夹击楚卓,楚卓一路杀了出去。

    他后来知道了这是一个阴谋,知道自己被她算计了,但他没后悔,也断然不会怨她。

    她在告诉他,他做错了。

    他确实做错了。

    他也想要听她的话。

    但他可以放下仇恨,却放不下她。

    如今了幽燕八方已经没了那八方势力,恢复了从前。

    楚卓改了国号为夏。此时的他若想收复了这幽燕便宛如探囊取物。

    楚辰知道自已已经无力在与楚卓抗衡了。

    这幽燕,他这条命,是楚卓在为卿卿还,还他昔年为顾祈渊挡刀的恩情吧……

    呵……

    他终是赢不过楚卓。

    但很早以前,他其实就已经不再想赢过他了。

    他想要的,只是她而已……

    前日幽燕国丧。他的母亲还是走了。

    她早已病入膏肓。

    她被楚怀远辜负了一辈子,害了一辈子,也践踏了一辈子。她走之时还在唤着她失去的那个孩子的乳名。但弥留之际,她却在笑。

    她忆起了从前,忆起了她与楚怀远大婚之时……

    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啊……

    楚辰安葬了母亲。而后,他又开始了终日以兔为伴……

    长寿每每看到陛下抱那兔子,便心一缩,便觉得无比苦涩。

    春去秋来,转眼便是三年。

    长寿无数次地看着陛下,一人一兔缓步徜徉;无数次地看见陛下盯着满屋子的画像,双眼朦胧……

    不论岁月如何更迭,他始终未曾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