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回家, 还是照常的被拉去没有监控的楼梯转角处亲亲。

    盛卓然麻木地回应着，忽然迷茫地看了顾靖一眼。

    顾靖停了下来：“怎么今天心不在焉的，为了没有刚好考到520而伤心？”

    “不是, ”盛卓然直起身子, 摸了摸自己依然嫩滑的脸, 又摸了摸顾靖的，对比了一下, 没发现什么不同, 便有些迷茫地道：“都要放寒假了，我好像没变老，头发也没变白。”

    顾靖垂眼问：“这不是好事情吗？”

    盛卓然抬起眼，望着顾靖那张帅脸, 忍不住亲了亲, 接着把脑袋趴在顾靖颈窝里, 抱住他困惑地道：“是好事情, 只是我都准备了一个学期去迎接狗带, 然后告诉我或许能有正常人的寿命？一下子不知道要干嘛了。还有种, 很不真实的感觉。”

    “那我让你真实。”顾靖一完, 盛卓然下巴就被抬起，露出来的颈侧处被轻轻的啃了下去。痒痒的，盛卓然缩了缩脖子，拍着顾靖的肩, 压低声音笑道：“痒！！”

    顾靖笑问：“现在真实了吗。”

    “实了实了。”盛卓然捂住自己的颈, 到这刻才知道自己颈子竟然能被挠痒痒。

    顾靖又笑：“还记得欧阳博士的吗，虽然寿命挽回了，但身体还是得好好保养。比如牙齿，一定要天天好好刷牙, 继续吃钙片，少喝碳酸饮料，免得又磕崩了。”

    盛卓然一听，赶紧摸了摸自己的牙齿，坚硬，整齐，没有缺口，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问：“怎么你又字，吓得我。”

    然后顾靖又在无声地安慰他。

    柔软的舌尖卷过他的齿贝，一颗一颗，又痒又轻柔。

    这感觉太久违了。

    上辈子好像只了区区一架，就把牙给磕碎掉。后来医生给他套了一副假牙，吃什么都没感觉。

    想不到，这辈子，他的真牙还能存活到现在。

    还能被亲亲。

    盛卓然舌尖顶了顶顾靖的，忽然有些担忧：“你是因为知道我时日无多，才天天这样一到课间就抓紧时间来亲我，每天放学前都来我家楼梯位亲我的吗？”

    以后如果日子很长，岂不是就不珍惜他了也不给他作了！

    顾靖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放心以后你好了，我还这么亲。”

    他罢，又压了下来。

    绵密的亲吻仿佛没完没了，清新温热的气息把盛卓然笼罩在内，无暇细想其他事情。

    而寒假要做什么，盛卓然都不用想，就给顾靖安排了。

    顾靖问：“从前你放弃过一次寒假拍剧的机会，是因为担忧寒假会变老。现在你还青春着，去拍一个龙套吗？”

    盛卓然有点惊喜：“哎？可以吗？什么龙套？他们能同意我去拍吗？要我作曲什么的交换？”

    顾靖指尖抚过盛卓然的耳，轻笑道：“不用，我贷款请人游戏吗，另外一个游戏翻拍成剧，你可以来扮演一个龙套，扮成强抢民女的公子。戏份不多，上回你强抢我那种表情就很不错。”

    盛卓然眼前一亮：“活不过一集那种吗？我可以免费拍，替你省钱！”

    不过也有些担忧：“你不会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我不错吧？我真的能行？”

    顾靖一锤定音：“我可以就可以，横竖一个龙套。寒假更多的时间应该用来学习。”

    盛卓然：“…………”

    盛卓然已经没有了从前可以不学习的愉快心理，是时候为了未来而学习了。

    这种感觉，真是意外的充实。

    从前一直以为人生之路上，20岁前有一堵墙，于是行囊什么都没带，体力也没好好锻炼。现在这堵墙轰然倒下，往后就是无尽的未知等着他去探索和开荒，充满了憧憬。

    还有人陪伴。

    盛卓然忍不住抱住顾靖，感叹道：“你真好。”

    顾靖摸着他乌黑柔软的发：“不给一个么么哒吗。”

    盛卓然抬头，亲他优美的下颚，好像是以前还没完成过的梦想一样，亲得欢乐：“么么么。”

    然后捂脸。

    基了之后越来越黏人了他！

    就是天天想腻歪在一起。

    除了学习干什么都行。

    可惜学习还是要学习的。

    *

    定好拍摄行程之后，盛卓然头一次进影视城，套上又长又黑的假发，束好看的玉冠，换上古装，摇着扇子，十足十一个翩翩美公子。年轻皮肤好，化妆师姐姐都没画几下就完工了。

    导演见了他直叹气，趁一个老演员给盛卓然讲解拍摄路线和机位，导演也拉过顾靖，叹气道：“顾总你拉这位公子不太好吧，太俊美，神情又得瑟得可爱，万一观众骂女主眼瞎怎么办。这样，您能同意他加戏吗？多加一天奶狗辛辛苦苦练武艺，为求追上男主脚步、抢回女主的戏，大概就多加几分钟，不会耽误你们很久。”

    顾靖道：“练武动作我得过目，然然骨头比常人脆，不可以加危险动作。”

    导演想了想，道：“我先和武指商量一下。”

    副导演来接过这边的工作，那边导演和武指挑了几样练武动作，梅花桩、流汗负重、赤膊对、木人阵等等，顾靖挑了不赤膊的单人挥刀动作，道：“我家然然不要吸尘，扬起烟尘那些效果可以用后期加，后期制作费用方面我加钱。”

    既然加钱，导演颇为满意地应了。

    接着，导演就直接对顾靖身后刚拍摄完的盛卓然：“刚刚你也听到了吗？来，到那边空地上挥刀，不需要很用力，效果可以后期加，但是眼神一定要够杀。”

    盛卓然乖巧地道：“好的导演。”

    然后，盛卓然眼神盯着导演，杀气腾腾，却低声在顾靖身后问：“我明明想帮你省钱，你咋的还花钱了。”

    导演有点被他的眼神杀到，后退了一下。

    顾靖声问：“然然不高兴吗？”

    盛卓然秒变回撒娇状态，更加轻声地：“高兴，你真细心，但是你贷款的钱不要乱来嘛。”

    男朋友总爱花钱怎么办。

    虽然是为他花钱，可是这钱不值得吧，吃吃灰尘怎么了，还要加后期，听着就不便宜，男朋友哪来的钱钱。

    顾靖没解释，把盛卓然带去换了一身短，再陪同拍摄少年公子练习挥刀的狠厉模样。

    一次就过。

    盛卓然拍完换好常服，回去的路上声问顾靖：“这个剧组是不是有点敷衍，虽然是龙套，但我这种新人能一次就过？”

    顾靖笑道：“你在片场和NG十几次的其他配角这个试试？”

    盛卓然缩了缩脖子：“不敢不敢。”

    略过这个话题，盛卓然收起来得瑟，还记得问顾靖：“对了，你的贷款究竟怎样了，搞定了吗。”

    顾靖：“简单的，已经搞定了。”

    重活一次，顾靖从来没把还贷款放在心上。

    相比起臭然然的病来，还贷款实在是太简单了。

    让顾靖更加释然的，是欧阳天明发来的喜讯：【顾老师您是怎么知道那么多早衰症患者的联络方式的？他们大部分都同意参与试药计划，接下来得很忙了！】

    顾靖发消息过去：【每天每个人的进度都发给我。】

    欧阳天明：【好的顾老师。上面奖励也下来了，顾老师您真的不用加名吗？少年天才，肯定能有更多政策倾斜。】

    顾靖望了望身边挨着他的听英语的盛卓然，看着盛卓然那年轻的脸、积极学习的神态，侧头，唇碰了碰盛卓然不再长出白发的发旋，才回了消息：【不用。】

    上辈子什么繁华没见过。

    上辈子的遗憾，今生都填满，才是他最大的奖励。

    关于抗早衰研究的所有经验，已经传授给欧阳天明，那他不需要整天把自己关在研究所里不见天日，可以有更多时间和然然在一起。

    顾靖道：“好好考试，你考多少分，我就看着考多少分。”

    气得盛卓然捶了他两拳：“你又用自己前途逼我学习！”

    顾靖摊开手掌，包裹住盛卓然轻轻的拳势，笑道：“我的前途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盛卓然：“哎。”

    男朋友太粘人怎么办。

    盛卓然可太痛苦了，给陈为范他们群发了消息：【顾靖他又用前途强迫我学习！就为了考同一所大学！太粘人了怎么办，怎么劝他好好考试。】

    陈为范：【众所周知，任何恋爱问题都是劝分手。】

    段倾：【厉害了我的饭饭，你会用成语了！】

    段倾：【单身狗只会劝分手。】

    陈为范：【话回来，哥夫恢复记忆了吗？他要是见到自己这样黏人，还给我们送汤送吃的，每次考试都考得和然哥差不多分，学神地位不保，岂不是吐血。】

    盛卓然：【他恢复记忆了，恢复记忆前就是暗恋我！】

    段倾：【那太幼稚了吧，谁暗恋人是把别人兄弟都揍几遍？】

    陈为范：【等等，所以然哥这个学期，难道不是秀假的恩爱？是认真的？？】

    段倾：【？？？】

    盛卓然笑了：【是认真的啊。】

    他上辈子就很喜欢了。

    上辈子顾靖也给他送饭，把他搬来搬去，耐心又细致，每天推他晒太阳，还会给他买糖吃，像山一样可靠。

    清醒的时候，他也故意喊过几次爸爸，指挥他，看他任劳任怨。

    可是上辈子，他快死了，于是什么都不敢。

    只敢借爸妈的名义，把顾靖收为干儿子——

    等等。

    所以这就是顾靖一进他家，就喊他爸妈当爸妈的原因？

    顾靖无师自通了他家在哪儿，知道他家备用钥匙，知道他的病时没什么惊讶的样子。

    盛卓然没忍住，在顾靖耳边用司机听不到的声音，直接问他：“顾靖，你知道上辈子的事？”

    顾靖也没瞒着：“知道。”

    盛卓然：“！！！”

    盛卓然压低声音继续问：“那我的病怎么会好？上辈子欧阳博士就在研究了吗？”

    既然盛卓然问，顾靖便了：“他上辈子在我手下研究。”

    盛卓然更加惊讶，终于躺不住了，坐起来问：“他也是重生的？”

    顾靖笑了：“不是，我教他的。上辈子研究了三十年，我不想透露姓名，就找他了。”

    盛卓然：“这？？？”

    顾靖没多解释，拿出手机，翻开与欧阳天明的聊天记录。

    盛卓然是首批试药志愿者，也加了欧阳天明的微信，确认过是同一个人。看着欧阳博士对顾靖那满屏幕的顾老师的尊称，盛卓然又看了看顾靖那张年轻少年的脸。

    盛卓然：“…………老狗比。”

    顾靖：“？”

    盛卓然拥住他的手臂，一时无言。

    信息量太大，盛卓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顾靖的法，想通了许多东西。

    顾靖没骗他，因为有着三十年的经验，所以休学不到半个学期，就能研发药物救他的命。

    因为预料药物会研发成功，所以才千方百计压着他学习，不惜骗他。

    甚至——

    顾靖以为他还喜欢曹雅言，于是什么都没，甚至让曹雅言过来指导他学习。

    忽然知道顾靖也是重生的，上辈子坟前那抹身影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原来不是他的错觉，不是他的幻想，顾靖老去之前的相貌是真的，顾靖老去之后俊朗风仪也是真的。

    是恋爱中的人呀。

    扮得帅帅的才来见他。

    原来顾靖单恋了他三十年，怪不得这辈子考低分都想和他一个学校，怪不得一下课就过来亲他，黏人黏得不得了。

    为了顾靖和他的前途，他也只好加紧学习了！

    盛卓然埋头下去，用顾靖的衣衫蹭了蹭眼角，所有的感动汇成一句：“老狗比，套路我。”

    害得他要好好学习了！

    顾靖：“…………”

    顾靖暖暖的掌心抚着他脑袋的黑发，稍微不满地挑眉：“就这？还要我教你做事？”

    盛卓然笑了，紧紧地抱着顾靖，一边亲他一边嘴硬：“爸爸，现在满意了吗？”

    顾靖伸出双手，揉乱了他的发，低哑地道：“别乱喊。”

    盛卓然也伸出双手，挨了过去：“不喊了，我就抱抱。”

    顾靖：“…………”

    臭然然，又在挑战他的忍耐度。

    盛卓然抱着他，有些羞愧地低头。

    虽然他先下手为强的顾靖套路他，实际上，是他套路了顾靖。

    他可太坏了，像给爸妈给弟兄们留视频一样，希望顾靖记得他，每年都来坟前讲笑话一起开心。

    原先还想顾靖能带着老婆孩子来，或者中途放弃扫墓，谁能想到，顾靖能坚持三十年。

    套路得太坏。

    但他不会道歉的。

    嘿嘿。

    无论以后路过多少风景，他紧拥着的体温，都想抱着不撒手。

    *

    半年后。

    高考结束，谢师宴上。

    因着一班的徐苍舟经常过来七班搞卫生，顾靖也过来和盛卓然他们一起学习，两个班气氛渐渐融洽，连谢师宴都选在同一个地方。

    于是顾靖和盛卓然理所当然的坐在了一起，方韩墨求无奈地看着他们，给盛卓然暗暗发消息：【你们玩认真的？高考过了还不分手？】

    因为顾靖自称失忆、坚持恋爱，所以得和盛卓然一起补习；而两人一起学习后，成绩稳步上升，分数相近，于是方韩墨求只眼开只眼闭，高考后见两人还呆在一起才发作。

    盛卓然回他：【我们认真的，顾靖早恢复记忆啦！我们大学也选在一起，谢谢舅舅关心，我们是不会分手的！】

    方韩墨求：【不怕我告诉你的妈妈？】

    盛卓然：【我爸妈都知道啊，顾靖经常来我家和我一起学习，以及谈恋爱。】

    方韩墨求那边没声了。

    一班的曹雅言有些眼疼地看着高考后表白的一对对同学们，比如顾靖和盛卓然，最后决定不看，埋头吃东西。徐苍舟成绩不错，在全省前列，此刻意气风发，和同学们一起感谢老师；段倾和陈为范也低空飞过本科线，松了一口气，给顾靖和盛卓然敬可乐。

    顾靖把盛卓然的可乐拦下来了，换上鲜榨果汁，轻声道：“不要喝碳酸饮料，好好养生。”

    盛卓然乖巧地道：“好的，谢谢男朋友体贴我。”

    陈为范忽然就觉得杯子里的可乐变酸了！

    谢洲声看见了，放下大瓶装的可乐，要了一扎鲜榨果汁送过来，竟然来向盛卓然道谢了。

    盛卓然有点奇怪：“你考试成绩变好是你的努力吧，干嘛要谢谢我？”

    谢洲声抹泪道：“都是因为您的王者手下败将们！我有次向爸妈抱怨了一下，岂料他们竟然学习了然哥您的操作，动之以情通王者们，让整个区的王者一见到我就把高考生给杀下线去！爸妈从他们口里得知我上线时间越来越少，才决定不把我扔去戒网瘾所。”

    着，谢洲声了个寒颤：“据最近几个缉毒案子的少年罪犯，好几个都是那里面出来的人，有点可怕，还好他们一出来搞事没几天就被抓了。”

    谢洲声带偏弟兄们的事，顾靖有提过。桌子下，盛卓然握紧了顾靖的手，摇着他。

    顾靖拍了拍他的腿：“吃饭的时候好好吃饭。”

    盛卓然乖巧道：“知道啦爸爸。”

    盛卓然还给顾靖喂了一杯谢洲声送来的果汁。

    谢洲声：“？”

    他刚刚的话仿佛没人在听？

    盛卓然这时才转过头来看他，笑道：“谢我干什么，请王者的是我男朋友。我很久没游戏了。”

    老人家的游戏速度怎么能跟得上著名王者的年轻人！水平不好的同学就算了，怎么可能挑战王者！

    谢洲声了一声谢谢，接着兴奋地接了一句：“不过，有王者大哥们找我练手，我放假就把水平练上来了！现在几个战队都对我发来了邀请，所以很谢谢你们！本来我还想挑战然哥，不过现在我该挑战顾靖你了！败那么多王者的你，究竟是什么水平？”

    顾靖直话直：“我是用钱败的他们，和你爸妈用情来请他们你的水平差不多。”

    谢洲声：“…………”

    好的，输了输了。

    尽管谢洲声终于知道了真相，但是，高中里，盛卓然一言不合就把人刷成青铜的狠厉传已经传播开去，同学们自发地远离他坐的位置，还带着笑脸来祝贺盛卓然成绩飞升，生怕被得罪他。

    直到有一天，抗早衰三期临床试药结束，盛卓然作为康复得很好的生还者代表接受采访，同学们才能理解盛卓然为什么那么狠。

    人家当时都要没命了，早衰患者器官衰竭、骨质脆弱，架不行，在游戏里刷成青铜报复一下又怎么了。

    呃，还是好狠。

    电视机里，盛卓然一点狠厉的神色都没有，整个人都泛着幸福的气息，感恩研究员们：“关注我的人都知道，我一年多之前就发现了自己早衰的事实，每天都数着日子告别。现在，只要好好养生，出入平安，我或许好能有好多年，感谢新生研究所，感谢欧阳博士等不具名的研究员，感谢资助研究所的所有热心人士，包括长年资助项目的我爸妈，感谢你们，让我重获了新生。”

    盛爸爸和盛妈妈也在家里看着，拿着纸巾抹眼泪，手机点开盛卓然的视频号。

    视频号因为歌曲好听，龙套帅气可爱，于是已经有粉丝。

    盛卓然在上面分享疗程的感受，用视频号赚的钱钱资助其他医疗项目，也有在上面分享自己的生活，放上送给爸妈的歌：

    “我来过，我不停的作，都在纵容我挥霍。

    “我快落，我从未软弱，你也快落就是我最愉快的收获。”

    盛妈妈抱住自己老公，欣喜地抹泪：“你还活着才是我们最大的快乐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