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A+A-

    楚王当即命属下将那平日在金先生身旁伺候的兵带来,自己则是前往金先生往日起居的营帐查看。

    可怜那兵,已经被陈将军盘问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躺下,又来了一个楚王。尽管心中暗暗叫苦,但也丝毫不敢怠慢,顾不上其他,胡乱穿上鞋子便跟着传信的人走了。

    此时,楚王已经到达目的地。

    金先生并非铺张浪费之人,所居住的营帐也并不奢华。帐中的物件甚至过于稀少了些,除了供他平日休息的软塌以外,最为显眼的便是正中那一张红木案几了,军中的一些事务大多都是由金先生在这里经手的。

    楚王走近了看,案台上除了堆叠了一沓已经处理好的公文外,还遗漏了一封。

    楚王拿起细看,只见纸上详细写明了这几日军中的事务,看这内容,应该是准备拿给他过目的。只是不知为何,还未来得及写完,主人便停笔了。

    毛笔也被随意搁置在桌上,好似主人遇上了什么急事,竟连放笔的功夫都等不及了。

    正好,往日伺候金先生的兵也被带了过来。

    楚王放下手中的东西,量了那兵一眼,问道:“你最后一次见金先生是什么时候?”

    “那时天快黑了,先生就坐在这里处理公文。的瞧屋里有些暗,便准备掌灯,但灯油看着也快不够了,的这才出去了一趟。”到这里,兵面露不安,“等我添油回来时,金先生就已经不在帐篷里了。”

    楚王继续追问:“那你离开前,金先生可有什么?”

    兵摇了摇头,老实答道:“没有,先生平日话就不多。”

    楚王紧接着又盘问了好几个问题,可惜这兵所知的信息甚少。

    不过他也并非一无所获,起码根据现在的线索,再次验证了金先生今日离开确实是事出突然。

    既然如此,那就表明在兵离开的那短短的一刻钟内,金先生身上必定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楚王一寸寸地扫视着帐内的物品,道:“你再仔细想想,屋里的摆设可有什么变化?或者缺了什么东西?”

    这话倒是问到点子上了,兵平日给金先生端茶倒水,做些杂活。金先生要找个什么东西,也都是喊他去拿的,所以帐里的家伙事他最为清楚。

    兵听后,细细观察了一遍屋内的物件,过了一会儿,还真发现了些异样。

    “殿下,你看这里,这书柜的今早才扫过灰,平日擦洗也很是爱惜,现在这里却出现了一个坑,明明今天上午还没有的。”

    这坑洞在书柜的最高处,平常人就算看见了,也不会起疑,只会误以为是在哪里磕了一下。可兵每日理,这才能注意到。

    楚王凑近了看,果然瞧见了一处缺口,像是被什么利器所致,扎得极深。沿着这个方向找过去,在营帐顶部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细长形的空隙。

    楚王心里一动,挪步账外。

    军营乃是重地,平日戒备森严,就连一只鸟都不会轻易放进来。金先生起居的营帐又位于军营的中间位置,帐外每日还有许多士兵巡逻走动,外人想偷偷溜进来,绝非易事。

    环顾四周,营帐西北角的几颗大树落入楚王的眼中,虽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但趁着天色昏暗,藏个把人倒也不是问题。

    楚王当即派人过去搜查,自己则是扭头回了主帐坐镇。

    现在事情已经有了进展,虽离水落石出还相差甚远,但顺着这个方向继续查下去,不怕摸不到线索。

    果然回主帐没多久,就有随从来报,树上发现了有人活动的痕迹。

    楚王闻言心下一沉,看来他最为放心的军营也并非像他想象中那般安全。正在思忖时,忽闻帐外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马蹄声,有人在喊“急报”。

    楚王心里咯噔一下,还未来得及开口,一个刺客扮的男子便直直闯了进来。

    楚王身边的随从刚想出声责骂,却见该男子手持玄铁令牌,这是楚王心腹才拥有的令牌,无论是在军营还是在楚王府,都可畅通无阻,此时便默默收了声。

    楚王已然认出了该男子的身份,正是他留守在楚王府的暗卫,心道不好,忙问:“王府出了什么事?”

    “楚王妃乔装出府,如今已不知踪迹。”

    楚王瞳孔骤然一缩:“不知踪迹?什么叫不知踪迹?她身边的侍女呢?暗卫呢?”

    “王妃扮成侍女模样,和雨竹姑姑一同出府。当时十一最先发现异样,便带了十七一起跟过去,可直到现在,无一人返回!”

    楚王险些坐不住,强装镇定:“十一必定会沿路留下符号,你们可去找了?”

    暗卫面露窘迫:“我们发现十一和十七迟迟没有返回后,就第一时间沿着符号找了过去,可那符号……符号引着我们的人在城内乱转。”

    楚王听后,好似被人当头了一闷棍,脑中一片混沌。

    按理来,暗卫之间都有极为特殊的联络方法,如果不是自己人,是无法破译的。更为费解的是,他留在楚王府里的人都是他最为精锐的下属。

    除了雨竹武功高强以外,十一和十七也都是暗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就算遇上了什么强敌,也断不可能一丝线索都没留下!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自己太过轻敌了?

    晋王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中收揽了一批能人异士?而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还不自知?

    楚王越想越心惊,正在心乱如麻的时候,忽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王妃为何突然出府?”

    暗卫将怀中的密函取下,递于楚王:“这是清铃姑姑命属下带来的。”

    楚王当即拆开信封,或是因为时间紧急的原因,清铃只粗略将江言出府的始末了清楚。

    看罢,楚王越发觉得事情扑朔迷离了。

    清铃在密函中写道,楚王妃收到那封不知名人士的信后,便一意孤行,力要出府。可在楚王的认知中,江言性格稳妥,今日这事决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楚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复看密函。在末尾中,清铃写明,楚王妃走前,曾过是替他前去赴约。

    这话如今听来好生奇怪。

    既是替他去赴约,那写信之人必然是与他极为相熟之人,同时,江言对此人也很是信任。

    这么一想,信后的主人倒也有迹可循了。江言往日交好的友人也就那么几个,究竟是谁送来的信?

    一个个名字在楚王脑海中浮现,电光火石间,楚王突然想起了金先生。

    金先生不仅是自己的心腹,江言对他也一直抱有莫名的好感。

    如若今日的事是他在从中作梗,那么一切都得通了。

    先是以自己做引,将他从长安城调走,之后再写信到楚王府,只需有要事要与楚王商议,那么以江言对他的信任,自会代他前去赴约。

    这么一想,今日之事好似都得到了解释。

    不过金先生投靠的是哪一个主子呢?细想过去,最有可能的便是晋王了。可他今日将楚王妃哄骗出去,此举的目的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挟持楚王妃,好来要挟自己?

    楚王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

    只是江言现在的处境不明,他虽知晓她有保命的法子,但难免心烦意乱。

    脑中仅余最后一个想法:无论如何,他现在就得赶回长安城!

    楚王陡然起身,当机立断道:“传令下去,陛下受奸人挟持,速速起兵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