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
常樱捂住胸口, 血脉翻涌,脸色苍白,下意识的抬头, 朝着远方望过去。
兽潮被人制止了。
常樱死死咬住了唇,浑身颤抖,一种莫名的屈辱压在了心头——
她就是……这么弱吗!!
哪怕用尽浑身的力量,哪怕以血饲兽, 也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那个人?
她死死的捏着手, 修长白皙的手捏出了一片青白,少女清澈剔透的瞳孔浮现了浓浓的阴郁和暗色。
都怪那些人……姐姐要保护的那些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人——
杀掉他们!都杀掉!!
常樱猛然闭上了眼睛,从袖中抽出一张血符按在了眉心。
血符上符号散发出光辉。
那种躁动的阴郁情绪在血符的力量下,慢慢褪去, 狂躁的杀意和恨意, 也渐渐消散在心头。
符咒化为烟尘,从女孩指尖飘散, 常樱无力的垂下了手,眼睫下,一片迷蒙。
身后有人的气息, 无声无息。
常樱没有回头, 过了半晌:“我很没用, 对不对?”
身后的人没有话,只是沉默的拿起了她的手腕, 取出绷带,细细的给她包扎。
“……”常樱看着裘福, 嘴唇勾起了一抹稍有些自嘲的笑,“……你怎么就不会话呢。”
裘福把伤口包扎好,新月眼微微弯起来, 对她露出了一个稍微温柔的笑。
他拿出符纸,写上字给她看,“可以写。”
……
常樱别开了眼:“……姐姐去找你了。”
裘福点头。
随后拿出一摞符纸,放到了常樱的手里,写:“要好好的。”
他喜欢这个姑娘。
从那个稍显冰冷的少女,牵着这个女孩来到青风宗,交给夏长老的时候。
他躲在樱花树下,只觉得那个穿着樱粉色裙子的姑娘,眉眼漂亮的不行。
后来,他就看着她。
哪怕变成了哑巴。
“……别看着我了。”常樱疲惫的,“别看着我了,裘福。”
裘福无声。
山风微寒,常樱眼眶微微湿润:“一直看着一个人,会很孤独的。”
裘福摇头。
常樱忽然发了脾气,她把那些符咒狠狠摔到了裘福脸上,山风骤然寒起,沾染着血迹的符咒随着狂风飞舞,“滚!!!”
少年看着她,黑色的袖子猎猎飞舞,他却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然后露出了一个笑。
他捡起了一张他用血写下的符咒,在背面写。
“不孤独。”
字迹工整漂亮,清丽婉转,“要开心。”
“我让你滚听见没有。”
不复和常婉话时的天真温柔,此时的常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剔透晶莹的眼睛盈满了躁动和恶毒,她撕碎了那些纸,“难道你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
裘福似乎是习惯了,无动于衷的看着他。
常樱冷冷的,“那你就当我一辈子的狗吧。”
她恶毒的,“永远是我的一条狗。”
裘福睫毛微微垂下,他走向前去,轻轻抱住了她。
常樱没有反抗,少年的体温很热,让血脉冰冷的她,能感觉到温暖。
“……”常樱着恶毒的话,却终究没有动。
那些用裘福本命血写下的符咒,在她眼里,随着风吹远。
少年最后写:“好。”
当你的狗。
常樱略微有些暴躁的眼,终于慢慢安定下来。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九玄珠,是这个世界上最黑暗和恶毒的东西。
所有用它契约的伴侣,最后都不得善终。
常樱慢慢垂下眼睫,眼里淡淡孤独。
微风吹拂,不会话的少年和坐在轮椅上的人类少女,一个抱着温柔,一个拥抱着彻骨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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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潮退了。
弟子们十分狼狈,这个关头不知道裘福又跑到哪里去了,只能靠常婉来主持大局,什么集中治疗,什么战后修复,什么俸禄……
忙得焦头烂额。
而楚长青显然被人看到了,常婉给他弄了一个简单的幻术挡住脸——反正一整座山除了裘福的修为比她高一点,其他都是菜鸡,没有掌门和夏独那个混蛋,绝对没有人看出来不对劲的。
不少弟子都对这位天降神兵感到了十分的好奇。
常婉对外面介绍他是个修习御兽术的元婴期散修,叫楚斯年。
再有弟子想问更多,常婉就派任务赶紧发走了。
而楚长青自从英雄救美之后,似乎就不太想参与青风宗的内务了,看着她忙的跟个陀螺一样团团转,还有心思摘逗鸟。
而沈莲……
常婉回过神见到沈莲的时候,女人骨节寸断成灰,简直像个肉泥,丹田处折断的业火剑穿入,直将还未来及挣脱的元婴刺成了两半。
死的毫无悬念。
“……”
常婉写信给赤火宗的时候言辞恳切十分悲伤,大概叙述了一下沈莲同志是多么的伟大,1V1生死战的时候一不心撞到了一个元婴期的异兽角鹰,在与其苦战一番后英勇就义,青风宗会记得给这位伟大的元婴少女修坟的,而她的死去绝对和她常婉和青风宗没有哪怕一毛钱的关系……
奋笔疾书差一个署名就能完成的陈情书信忽然被修长的手抽走。
猝不及防导致毛笔在信纸上画出一条长道的常婉:“……”
她回过头,就看到少年松散的穿着黑色的长袍,金色的纹路在衣衫间若隐若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长青穿衣服没以前那么骚气的露出大半个胸膛了,衣衫虽然松散,但不露半分。
他看着手里的信,眉头一皱:“丑。”
常婉好脾气的笑笑,“……是么。”
不敢话的肖零:“……”你怼他啊!你快怼他!!他你字丑你怎么不怼他!!
鸟笼里又有楚长青本人的一根翼尖骨,所以在他受煎熬的时候,也无声无息的掩藏了他的那点气息。
其实字也不是多丑,整体来一般般,毕竟常婉也是花了点时间练过的。
但是对于楚长青,常婉的字就有点不太够看了。
楚长青皱着眉头看着常婉写的信,大概看懂了常婉想表达什么。
大概就是那个虫子(沈莲)的死跟她和青风宗一点关系都没有。
“赤火宗?”他问,“为什么要写这种东西?”
“因为青风宗和赤火宗在很早之前就建立了美丽而友好的邦交关……”常婉准备长篇大论的时候,对上少年的眼睛,不自觉地出了实话,“……不写的话我可能会挨揍。”
楚长青淡淡道:“不需要这种东西。”
少年手里燃起白色火焰,信眨眼间化作尘埃消失殆尽。
他眼底带着凉薄,“谁欺负你,我帮你灭了。”
她写了整整两个时辰的信……
常婉看着他连灰尘都没留下的手,皮笑肉不笑:“……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楚长青似笑非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常婉噎住。
常婉委婉的表达:“可是我写了好久……”
楚长青:“我知道。”他看着她写得。
常婉:“……”
那你还烧!!那你还烧!!
楚长青摇摇头:“字太丑了。”看不下去。
他眉头微微皱起。
他可记得,原来的常婉可是琴棋书画,不上样样精通,但是至少拿的上场面。
其他人夺舍都谨言慎行,这姑娘,一个字就破绽百出。
他不自觉地,“再写那么丑,见一次,烧一次。”
常婉:“……你家住海边吗?”
管那么宽?
其实字的问题常婉也想过了,但是青风宗和赤火宗的通信一直都是裘福负责的,但是裘福目前……嗯,所以才会由她来写。
楚长青摇头:“不住海边。”
常婉心里憋着一口气,重新抽了一张宣纸,“那就别管我。”
信是一定要写的,白白死了人一个长老,至少得给赤火宗一个解释……
但下笔的时候,常婉还是稍微端正了点态度,比之前写得认真了很多。
楚长青安静的看着常婉写,却想了很多东西。
之前那个,让他保护的人,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常婉了。
他眸光微微抬起,看着那个奋笔疾书的少女。
黑发温柔的拢起,几缕鬓发垂下,一双眼睛盯着宣纸,捏着毛笔的手认真的都有点发抖了,嘴巴抿起来,额头有细细的汗。
看起来……
很诱人。
楚长青垂下眼,压下了心中突然升起的古怪欲望。
但是那种黑暗的,阴郁的情绪包裹着他,让他想要把她攥在手心,只是他的……
常婉没有发掘楚长青的情绪,她写得艰辛,问出口的话却轻松写意,“你之前……没事吧?”
常婉其实问得有点紧张。
她不是傻瓜,隐约觉得这个楚长青稍微有点不对劲……但是她不上来哪里不对。
要是之前的楚长青,才不会管她字写的好坏,他大概就会懒懒的晒着太阳,盯着她不转目光,或者干脆让她不要写了,给他抱着玩。
……
噫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才不是想给他抱着玩!!
手一抖,常婉又写错一个字。
“没事。”楚长青不动声色,“怎么了?”
“……没什么。”常婉,“你之前状态……挺糟糕的,我还担心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覆盖了一个阴影,常婉又紧张了,手要一抖的时候,却被轻轻握住。
少年手微凉,像是山间的泉水。
常婉:“!!”
楚长青一眼扫过去。
对比之前的字,这张显而易见的更认真。
楚长青清淡的评价:“认真写了。”
“……嗯。”常婉紧张。
楚长青便没再话,他记忆力超群,一眼就记住了被自己烧的那张纸上写得什么东西,常婉想继续写得时候,他握着她的手,像是教孩子写字一样,一笔一划的往下。
常婉低头,手心紧张出了汗,但她没有拒绝。
“……我,我想写这个字。”常婉心脏跳的贼快,她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个,就写“贵派长老……”
楚长青低低的嗯了一声,按着常婉的想法,继续往下写。
常婉身上的气息,是青樱沉火那种稍显温柔的味道,混合着少女身上清浅的香气,更加诱人。
如果,这个世上,他会有中意的人,那么大概就是她这个样子的了。
楚长青眼睫微微垂下,掩住眼底稍显放肆的贪婪。
常婉倒是挺淡定的。
其实常婉窝在楚长青怀里,都快窝成习惯了,很多时候都是他强行把她拉到怀里,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他就像一个懵懂的少年,只知道死死抓住想要的人,但是抓住了之后,要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简单来就是非常单纯,脖子以下都不懂的那种。
所以一开始常婉:卧槽狗男人非礼我!
到后来:抱枕不错。
毛笔一笔一划,不像常婉那样绵软,每一个笔锋都虬劲有力,宛若苍劲的树枝,霸道中带着肆无忌惮的嚣张。
等一封信写完,天已近暮。
但显然,信的前半段和后半段根本就不像一个人写得。
常婉脸皮厚,拿着信纸啧啧赞叹:“我写得可真不错啊。”
楚长青嘴角勾起一抹笑,“嗯,不错。”
作者有话要: 温馨一会儿再杀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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