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
常婉不知道自己侥幸逃过了一劫。
她从狗洞里钻进了戚家的院子, 天已经擦黑。
她在院子里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自己的猫头鹰,她觉得失落极了。
屋子上了锁, 她进不去。
姑娘坐在梧桐树下,天黑了,她不敢到处走了。
她虽然胆大妄为,但到底也是个怕黑的姑娘。
呆在熟悉的地方才有安全感。
天越来越黑, 也越来越冷, 她蜷缩成一团,又冷又饿,想着,戚冰看到那张纸条了吗?
希望他不要担心她。
他对她那么好, 她不希望他因为她再操心了。
她又想到了那个失踪的白色猫头鹰, 又有点不甘心,越缩着越冷, 她干脆起来,继续找。
蒙着月亮的乌云慢慢散开,月光流银一般洒下, 亮亮的, 常婉很高兴, 开始第二轮地毯式搜索,这边拨拨土, 那边踢踢草。
于是她在梧桐树背后发现了她落下的白核桃猫头鹰。
常婉高兴极了,把猫头鹰捡起来, 好像连肚子都不饿了。
她珍惜至极的擦了擦猫头鹰上的灰尘,这是给哥哥的礼物,不可以弄脏。
然而看了看狗洞, 她还是不敢出去。
时候阿姨会给孩子们讲童话,黑暗里藏着坏坏的巫婆,会把人捉走吃掉。
常婉于是抱着猫头鹰,在原地呆着,兴奋劲过去,饥饿感卷土重来。
她动了动脚丫,忽然觉得这一片的土好像很软,她之前踢开了一块。
还有什么硌着她的jio。
她像个鸭子一样挪了挪位置,就看到了一个瓷瓶,露出了一个头。
她好奇的挖出来,开闻了闻。
是血。
常婉发了会儿呆,想到以前在孤儿院偷看阿姨杀鸡,也会把血放到碗里,然后给他们炒着吃。
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常婉四下偷看了一下,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手里的瓷瓶,想着,她好饿,这个,应该是可以吃的吧?
瓷瓶里的血,并未凝固。
常婉咬咬牙,对着瓷瓶,像是喝冰阔落一样,咕噜噜的灌了下去。
喝完之后,常婉觉得冰冷的四肢终于微暖起来,她眨了眨眼,温暖过后,就是一阵奇怪的困意……
*
那一夜。
曾经风光无比的戚家,起了火,一夜烧净。
而那位一直被欺负的庶子,也从此不知去向。
*
常婉迷迷糊糊的听到了有人怒气冲冲的话。
她的指尖有点疼,好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
“我们都被骗了,真的人已经在凉州被抓到了,戚家根本就没有那个畜生!”
“那这个女孩……”
“不过她也算是意外收获了……明明只是肉体凡胎,喝了那个畜生的血居然没有爆体而亡,不死鸟的血居然和她的血融在了一起……你他在凉州被找到了?”
“对。”
“啧,居然跑到凉州去了……”
“这个女孩怎么办?杀了?”
“不……一起,带过去。”话的人声音冷冷的,“也许炼血术,能给我们炼出第二只不死鸟。”
“失败了再杀,也不迟。”
*
凉州的风雪,一直都是不停的。
而且,很冷,很冷。
少年缓缓的睁开眼睛,他浑身无力,手里,却死死攥着一块玉佩。
他缓缓的松开手,掌心的玉佩是只交缠在一起的鲤鱼,雕刻精致,栩栩如生。
空白的大脑,让他有些不知所谓的迷茫。
但是从的记忆告诉他,这里是凉州。
是他那,冰冷的故乡。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从扬州,又回到了凉州,中间仿佛缺失了一段非常重要的记忆。
他只记得自己从扬州戚家逃出来,然后被到处追杀,身上挨了无数鞭痕,最后他跌了一跤……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再睁开眼,他攥着一块玉佩,来到了凉州。
他勉强起来,从身上却落下了一块白色的东西。
他怔了一下,捡起来一看。
那是一只残缺了的雪白猫头鹰。
还未等他想太多,那猫头鹰就慢慢融化了。
玉佩冰冷,凉州的雪,也那么冷。
少年有些怔愣,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温热的液体慢慢从少年的眼里滑落下来。
一种有些悲伤的情绪在蔓延,却找不到来处,但是本能告诉他,这个玉佩,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刚刚将玉佩放到了怀里,下一刻,他抬起眼。
风雪渐大,戴着公卿面具的男人长袖卷着风雪,在不远处瞧着他。
他听见那人低低的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常婉慢慢睁开眼。
她觉得很冷。
入目的,是昏暗潮湿的牢房,她还是穿着在扬州那套单薄的衣服,身上盖着漏风的被子。
她有些茫然,随后隐隐约约明白,自己就像是童话里被抓走的公主那样,被坏人绑架了。
牢房里很黑,很潮湿,蜡烛在粗大的铁栏杆外,摇曳着微弱的光。
她起来,量四周,却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一袭黑袍,安静的缩着,不言不语,气息沉寂的,像是死了一样。
常婉看了一会儿,眼睛慢慢睁大,随后高兴的扑了过去,“哥哥!!”
少年抬起头,还未反应过来,怀里便扑入了女孩的温香软玉。
他也是刚刚醒来,还未长开的圆眼睛睁开,怔怔的看着她。
姑娘脸颊有些脏兮兮的,然而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住她漂亮的浅栗色眼睛,柔软的眼瞳在微弱的烛火下喜悦的看着他,泛出细腻温柔的色泽。
常婉高兴极了。
她遍寻不到的哥哥,却在这里找到了!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太久。
少年轻声问,“你是谁?”
她高兴的喊他……哥哥。
就像,久别重逢。
她的声音好听的像是春日柳树枝头的黄鹂鸟,哪怕是最阴暗的牢房,也能因为她的音色,而绽放出温柔的光明。
他顿了顿,又,“你大概认错人了。”
常婉怔住了。
她仔细的量着少年。
他有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有些圆的眼里微染寒意,皮肤白皙,那一点泪痣,告诉常婉,自己绝对没有认错人。
“不对。”姑娘信誓旦旦,“你就是我的哥哥。”
少年一不喜欢与人争辩,二是,看着姑娘的脸,他确实有种熟悉的感觉。
于是沉默下来,不再话。
常婉就当少年默认了,她声,“我可以认错任何人,但是我绝对不会认错你的。”
少年闻言,睫毛微微颤动,他想,不对,你真的认错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保持了沉默。
因为他知道,他真的希望,这句话,是她对自己的。
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过这样的话。
他听过最多的,就是杂种,可怜虫,贱人,笨奴才之类的话。
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这样,温柔的话。
他的心中有种微弱的渴望,让他不想拒绝女孩的温柔,就像跌进泥里的野狗,也祈求着谁能给它一丝的怜爱。
哪怕这份怜爱,根本不属于自己。
他在心中鄙夷自己的卑鄙和无耻。
“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呢?”常婉抬起手,抱住了他的脖颈,声音软软的,“我认错了人,找了你好久好久。”
少年动了动唇,想什么,可是根本不出来。
他想,这次,你也认错人了。
女孩的身体暖暖的,然而指尖却微染寒意,牢里阴寒,她似乎是被冻到了。
他便什么都没,慢慢把裹着自己的宽大袍子从一边轻轻掀开,盖在了她的身上。
袍子沾染着他体温,不是很厚,却足够温暖。
常婉把脑袋放到他单薄的胸膛上,听着他一声一声的心跳,只觉得温暖又幸福。
“我好高兴。”她声,“能不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啊。”
她着着,认真了,“我很喜欢你,所以,就算你骗我,我也会原谅你的。”
少年薄薄的嘴唇用力的抿起。
这么好看精致的姑娘,只是看一眼,就想要捧在手心里宠爱了。
谁舍得骗她。
少年想,若他是她的兄长,一定好好把她保护在手心里,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
但这个姑娘,一定是被她的哥哥丢下了。
那一定不是她真正的兄长,不然,不会连名字,都不知道。
看着姑娘完全信任和欢喜的眼睛,少年心里,对那个未知的兄长,蔓延起了浓浓的,阴暗的嫉妒和憎恨。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活得比他幸福,又不知珍惜。
一瞬间,一种黑暗的恶念,开始在他心底蔓延。
反正,是她自己扑到他的怀里,叫他哥哥。
既然如此,那么,他……
少年的唇抿的更紧,眼底浮现着一抹不定的阴暗。
“哥哥?”
常婉看他不话,有些难过。
姑娘的眼圈微微泛起了红色。
少年心中骤然一慌,一瞬间,所有的坏心思都没有了,他最后,只能低低的叹息一声,把盖着女孩的衣袍拢紧。
像他这样卑贱的人。
哪里有资本,去沾染亵渎,别人的掌上明珠。
然而他这样想着,怀里的明珠却不依不挠,“哥哥,你话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眼圈更红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才故意用假名字骗我的?”
少年的肌肉微微战栗,他根本不知道该什么,所以,只能沉默。
女孩低头,抽了抽鼻子,倒不哭了,只是有些费力的收回抱着他脖颈的手,在衣衫里找着什么。
失却了女孩瘦弱手臂的温度,他觉得微冷,心底空空的,忍不住,想要把人拢的更紧些。
却又在即将动作的时候,微微僵住,最后,轻轻扯了扯衣袍。
他自嘲的想。
不过一介狼狈野狗,哪里有资格,偷到别人的半分垂怜。
作者有话要: 啊不好意思,换的有点晚了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