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秋收农
Chapter46秋收农
万物有灵, 祭祀山川与神鬼。
01
子尘一个人待在一棵桃树下,面前摆着棋盘, 他一手拿着折扇拄着下巴,一手拿着棋子摆弄着。
凉玉棋盘旁摊着一本棋谱。
和下棋比起来他其实更喜欢一个人这么对着棋谱自己琢磨。
他不是什么聪明人, 玩不来这些东西,以往每次和别人下棋输了都只是有些羞赧地笑着。
以前毕方总是一脸担心地子尘这孩子怕不是有些傻,因为他就算是在金陵的赌坊, 那种喧嚷的沸反盈天的地方都安安静静地,一个人默默地数着骰子。
无论赌什么也都是输多赢少。
所以这么安静地一个人研究着棋谱对于他来挺好的,看看那些百年间的棋者妙算决弈,他还能分出点心思来想想别的事情。
他一边敲着棋子一边想着黑子的大龙是怎么被屠的。
想着想着就想到昨晚维希佩尔低喘的声音。
曾经很久的时间里他都觉得维希佩尔是不可采撷的高岭之花, 是天山雪,是冷清的世上谪仙人。
那个时候即使只是闻到维希佩尔身上清冷的神眷花香气便像触及到了神的衣袂一样。
可如今维希佩尔在那层清冷之下的欲|望和暴虐都让他感觉到难以承受。
那个人明明应该是不近凡尘的, 现在却如同兽类般索取着他。
他病后有段时间维希佩尔也发现了他的没有兴致, 可无论他百般侍弄,少年始终只是没什么反应。
那晚之后维希佩尔近乎冰冷对待他,他本以为他们两个会就这样一直下去。反正他倒乐得一个人自在。
可所有的冷漠最后只换来了维希佩尔的变本加厉, 或许维希佩尔自己也想明白了,这世上真心无用,一晌贪欢趁得春宵好也就够了。
于是每个维希佩尔过来的夜晚他都要承受男人绝望后的欲|望和暴虐。
他近乎病态地折磨他,可或许他们终究是在相互折磨。
子尘手中捻着那枚透凉的棋子, 到底还是没想明白那条龙是怎么被屠的。
少年敛着眼,桃花眼尾胭脂痕。
突然,桃花风过, 空中似有肃杀之气。
少年捻着棋子的手一顿。
墨色的棋子向后掷去,斩破桃花!
墨石撞上玄铁的声音如洪钟叩鸣。
铁锁系着的铜锤向少年砸下!
子尘迅速向右闪去,凉玉棋盘被铜锤当中砸断!
黑白二色的棋子在桃花中溅落一地。
“你是谁。”
少年捂着被撞到的肩膀缓缓站起来问面前一身玄铁铠甲的巨大男人。
他一身白衣临风。
男人全身皆着甲胄,就连脸上都带着沉重的虎首青铜面罩。
淡色的桃花掠过男人身上坚硬的铠甲。
他只是站在这里就带着一种沉重的威压,像是埋藏于千年帝王墓葬里的青铜守灵巨兽,呼吸之间皆是尘土下封存千年的气息。
而他醒来时,便是整座帝王墓葬的苏醒。
鬼神与灵驾俱归。
冰冷而肃杀。
男人没有话,他缓缓低头,从虎首面罩下呼出的气息带着铜锈的气息。
一握般的铜锤向少年再次卷来,子尘向右仰身堪堪躲过,手中的折扇蹭过铁链,将铁链卷在扇柄之上。
少年用扇柄卷着铁链与男人角着力,“你是谁。”
“来杀你的人。”
青铜面罩后男人的声音沉闷如墓葬里无法流通的空气,带着金属生锈和檀木腐朽的味道。
“谁让你来的。”子尘问。
“这个我不能。但我不想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男人从身后缓缓抽出一把剑,将剑身插入身侧的土中,“你也可以拿到这把剑,杀了我。”
子尘笑了笑,“既然你是来杀我的,为什么还要给我剑。”
“皇轩者,战,必君子。不是吗。”男人。
“是,但你要是没把我的人头拿回去,不怕你的主子怪罪你吗?”子尘问。
“现在的我,没有主子。”男人话未完便猛然向子尘冲了过来,铜锤掠过遍地的桃花。
扇柄挡下铜锤的铁链,将铜锤向后带去,少年转身想要去拿那把插在土里的剑,然而却猛然被铁索从身后勒住了脚踝。
男人拽着铁索将少年拖至身前,然而在他即将抓到少年的瞬间,少年却突然从地上跃起,折扇划过男人颈间,与青铜的铠甲划出一道火花。
男人猛然抓住子尘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掷倒在地,桃花翻腾没过少年一身素色白衣。
子尘撑起上身,他的嘴唇被他咬的近乎毫无血色,视野开始模糊,翻飞的桃花晕染成一片绯色。
他粗喘着气,看着一片绯色中插入土中的那把剑。
然而他刚要直起身就猛然被男人狠狠踩下。
男人的威压像是帝王墓葬中的青铜巨兽压下了巨大的爪牙。
腐朽的气息,粗哑的声音。
铁链从子尘身侧的桃花中划过。
“想要去拿那把剑?”男人问。
“让我去拿剑,我与你一战。”子尘的手狠狠抓着面前的地,指尖刨出了零落花瓣下的黄土。
男人缓缓抬起脚,少年迅速从他身下滚开,衣袂撩起大片的桃花。
少年挑起折扇向男人猛然冲去,他的视野中尽是一片绯色。
折扇从男人面前划过,男人向后躲去,趁着这个间歇,子尘迅速掠向那把插入土中的剑,然而他还未拔出剑却突然被沉重的铜锤从身后狠狠击中。
少年倒落在地,铁索缠住少年的脖颈。
——冰冷的剑冢,浮游的银鱼。
少年用手指狠狠刨着地面,指尖的鲜血染红黄土。
你的剑就在你面前,可你什么也做不到。
男人从子尘身后踩着遍地的桃花走了过来,他的脚步沉重如同巨大的虎兽,每一步都留下烙铁般的坑陷。
男人扯着手中的铁索,握着子尘的脖颈将少年缓缓举起。
“你刚刚明明差一点就能杀死我的。”男人的声音带着铜锈的气息。
他抬起头看着被他举起的少年,露出了青铜虎首面具下未覆甲胄的脖颈。
“可你却只想着拔出那把剑。”
子尘艰难地喘息着。
男人松开了手,少年整个人跌倒在地。
他的脖颈近乎被那个男人折断。
身着甲胄的男人低头俯视着剧烈喘息着的少年,从身后抽出一把剑,天光下,剑身如流水。
“如果你想要杀人,怎么样都可以。剑可以、枪可以、折扇可以……就连人心,也可以。”
……怎么样都可以吗。
跪倒在地的少年挑着流血的嘴角缓缓抬起头看着男人。
阳光太过灼眼,子尘只能轻微眯着眼。
玄铁甲胄在天光之下冰冷的如同寒铁。
男人的剑猛然落下。
怎么样都可以……
那么,赤手空拳呢!!!大片的桃花翻飞。
翻飞的桃花中,白衣的少年猛然跃起!
带着血的拳狠狠击向男人的颈间!
杀人的不是剑,不是枪。
是必死的决绝意!
在他的拳将要击碎男人的喉结时少年却突然听到了万马呼啸的声音。
仿佛整片桃花林都在震颤!
黑色骑兵如同融铁般涌入整片桃花林。
所有的骑兵皆身着黑色玄甲,就连战马都披背着玄铁的战甲,沉重马鞍上雕刻着狰狞饕餮纹的,错银熔金的辔头上烙印着逆双剑的纹章。
猩红的战旗掠过芳菲盛开的桃花,如同要将整片桃花林点燃。
少年近乎惊颤地回头。
是皇轩家的铁骑!
八百里皇轩,帝王不跪。
而八百年前的开国公便是带着这样的一支铁骑为苍梧帝下了整片江山!
黑色的铁骑过处,所有的敌军如同被收割般覆灭。
所以这支铁骑也被称为秋收农。
当年的虎牢之围,开国公的十万兵马攻城不下。
而当那声闻野响彻的天将夜过后,便是这支秋收农趁夜攻破了虎牢关,为苍梧帝身先士卒破阵前方。
有人这支秋收农中皆是江湖上的亡命客,无路可去。
所以这只铁骑中所有的骑兵都只用自己的武器,而不像其他的天枪营、天盾营有着统一的武器。
后来这支秋收农无数次随皇轩家主破阵杀敌。
丹丘之战便是这支铁骑随皇轩且尘斩尽匈奴百万,再后来也是这支铁骑随皇轩九阴杀尽北莽九万户。
在辰朝八百年的历史里,这支铁骑如同史书上墨色的走笔,干净利落得划去这偌大疆土里所有的敌酋。
他们总是在夜幕之后,踏着黑暗而去征战,带着敌人的首级而归。
如同夜晚带着谷粒而回的老农。
后天下太平日久,这支铁骑也便许久不闻于世。
而如今,皇轩家的铁骑再次现世。
少年白色的素衣临风。
他面前身着玄甲的男人缓缓收剑,跪于少年面前。
“末将刍吾愿随烬少主征战!!!”
黑色的群骑在刹那间皆卸兵下马而跪!
天光俱收,声震于野。
那些着玄甲的铁骑如同臣服在帝王面前的青铜俑。
沉默却带着强烈的肃杀之气。这支铁骑即使在白昼之殇中也未曾现世,皇轩昼宁可用自己一死来换战停也不肯召出这支铁骑。
因为这支铁骑是那个战神般的男人留给他瘦弱而善良的儿子最后的礼物。
当那个少年不再逃避,当那个少年背负起皇轩烬之名时,这支在地下尘封了百年的铁骑将再次杀回人间,迎他们的少主回家。
刍吾站起身,他身上铠甲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男人抬起带着厚重青铜错板手套的手,接下了一瓣桃花。
“很久没看过桃花了啊。”男人。
“江南每年都会有的。”子尘回头看着刍吾。
“可皇轩家的地宫下可不会有桃花,我们在那待得时间足够酿出百坛的花雕了。”刍吾。
“那这次回去看吧。”子尘轻声:“看个够。”
远处传来大片沉重的马蹄声。
身着白色军装的队伍奔袭而来。
刍吾大笑了一声,猛然将子尘扔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男人像是一只巨大的虎兽,突然向前奔去。
“为少主破阵!!!”
身形瘦弱的白衣少年趴在如同虎兽般的男人背后。
黑色的玄甲铁骑冲入白色之中。
02
高耸的桃花树枝上,两个女孩一身紧致的拢掣鹤潘#裴∶保醋盘一种泻诎椎呢松薄?br/>
“连秋收农都现世了。”
“你我也要重回舆鬼之位了啊。”
鸾鸟凤凰,日以远兮。露申辛夷,死林薄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