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卡2020-05-24

    宗苔眼皮都没抬，挖了一大勺虾仁扣在盘子里，拉了他转身找位子去了。

    “曾倩在那边坐。”李晴晴过来碰了下静侬的手肘。

    静侬跟在她身后，一看曾老师坐的位置，刚刚好和宗苔他们那桌前后挨着——餐厅里一点都不挤，坐得还是这么近，是因为那一排座位靠窗，光线好，风景也好……她这些天都没有见到宗苔了。自从听了那些流言，再看见宗苔，似乎觉得她又有些不一样了。

    “……身边的男伴没重过样儿，这女的绝了。”李晴晴。近乎耳语。

    “谁呀？”曾倩刚问出来，一下子反应过来，一耸肩，声调急转直下。“那能不绝吗？前几天乐院长高足被分手，要死要活的，在她宿舍楼底下起早贪黑拉琴，楼里头学生怨声载道，告状的电话都到校办了……最后还是保卫科有招儿，让保安把人架走、没收乐器。乐院长亲自去领人、写保证书。乐院长还成……他们学院怪人多，他处理起来有的是办法。文学院的老佛爷……哈哈哈……一颗佛心做领导，不然也不能闹到这地步。”

    “也不是成心佛的，那不是没办法吗？文学院这几年塞进去多少空降兵？都是有背景的，哪一个动得了？有的句重话都不行。”李晴晴声。

    “那倒也是。姜山可不就是这种么……”曾倩着就笑，看看她们。“你们俩平时不上 BBS 啊？没事儿也去看看呗……前两天的热帖还有一个是挂三，一看就知道的是谁。”

    “那位啊？”李晴晴问。

    “嗯。J 教授的未婚妻——现在是老婆了——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有账号。人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用的还是本尊 ID 开骂。热闹……范你有空搜一下自己的帖子，好几篇呢，楼老高，可好玩儿了。”曾倩笑着。

    静侬听着她们俩话，不出声，先把盘子里的两条鱼剔了骨和刺，放在一边。曾倩笑她菩萨心肠，她笑笑不言语，默默吃饭。

    厨师一换，起码最近这一阵子餐厅的饭菜确实好吃。

    她吃得不多，曾李两位还在边吃边聊，她就先把餐盘收了，去喂大黄猫。

    大黄猫硕大的脑袋几乎要埋进鱼肉虾仁里去，她摸摸它的头，它就呼噜呼噜出声……有人从餐厅出来，就在一边撑伞，雨水甩到她和黄猫身上。黄猫冷不丁被甩一脸水，瑟缩了下，到底舍不得鱼肉，没挪地方，只喵了一声。

    静侬皱眉。

    “对不起。”

    静侬抬眼看看，正与宗苔四目相对。

    道歉的是她身边的男生。

    静侬点点头，没什么，抽了手帕给黄猫擦擦脑袋上和背上的水珠。

    “真讨厌啊，是不是？”她略皱了眉，自言自语。

    黄猫又“喵”了一声。

    她就笑了。

    她瞟了眼宗苔和那个男生。一把伞撑开，那两人依偎着离去……满眼都是湿润的绿色里，他们的背影像油画一般好看。

    “别看啦，走吧。”曾倩把伞递过来。

    静侬接了伞。

    大黄猫吃完鱼在舔爪子洗脸，偶尔看她一眼，并不跟着走。它在等下一个喂它吃鱼的人……静侬笑笑，撑开伞走下台阶。

    李晴晴慌里慌张地走下来又跑回去，着你们先走，我把手机落桌上了。

    “就在这等你一会儿吧。”静侬着，跟曾老师一起走到路边站下来。

    路两旁的百年的法国梧桐像巨伞一样遮在上方，下雨天站在树下不撑伞也不会淋湿。静侬和曾老师闲聊着，忽然一辆车子嗖的一下掠过去了……她们俩才了句“怎么在校园里开这么快”，那车就刹住了。

    刹车声极刺耳，听得人心惊。

    静侬皱着眉，看那辆火红的车子一停下来，车上下来一个身着翠绿衫裤的短发高个女子，手中拎着不知什么东西，直奔边道上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怔住的那对男女，拉住女的头发往旁边一拽，一脚就踢在她腿弯处，手里的东西照准她身上就……静侬开始还愣着，这会儿忍不住“嗨”了一声，把伞往曾倩手里一塞。曾倩反手要拉她，一下没拉住，就看她撒腿就跑，那速度跟百米冲刺似的。

    静侬脑海中一片空白。百十来米的距离，她还穿着高跟鞋，应该也只用了十几秒就跑到了。这时候宗苔的衣服已经被扯烂了，碎片挂在身上，内衣都露出来了，只顾护着头，一身的雨水……那绿衣女还不解恨，拳脚踢。

    静侬过来一把拉住她手里的钢骨雨伞，把她拉了个趔趄，：“你住手。”

    绿衣女人正在兴头上，回手就是一下子，骂道：“滚开！你谁呀，TM 管我的闲事？”

    静侬幸好早有准备，成功躲开这一巴掌，反手抓住她的另一只手，：“你这么人是不行的，有问题解决问题……曾老师，叫保安来。”

    绿衣女夺手没夺出来，抬脚就踢。静侬腿上挨了两下，也没松手。这时候曾老师过来，：“你再这样我就不光叫保安了，报警抓你！你看看这些拍照录像的人，都是证人。”

    绿衣女听了，停下脚，往后使劲儿跺了两下，正跺在宗苔腿上。她反而冲着路边拍照的零星几个学生：“来来来，近一点拍，拍清楚一点……就这个女的，臭不要脸！抢我老公，轧姘头！你们拍我算证据，我手上的证据放出去，就这货，这不做人的货，舆论还不知道倾向谁呢……来来来，都认识一下……你们是谁呀？老师，学生？好巧啊，我也这个学校毕业的……培养出这种专门做三的东西，我都替你们丢脸！宗苔！你给我起来，装死是吧？你上回 tmd 怎么跟我的？不是不怕吗？你躲人身后干什么？”

    静侬看到保卫科的两辆巡逻电瓶车从两个相反的方向赶过来，宗苔也被男生扶了起来，这才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