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主任和陈主任在医院门口站了一会儿，汇集过来的人慢慢增多。没多久，俩人就得到明确的消息，警车这回过来抓走了药局的采购员。

    刘娜与李敏并肩站在一起，事情的走向太诡异了，不是她俩这刚毕业的学生能够理解的。

    “怎么刘主任被，变成了去抓药剂科的库管和采购员了？”

    刘娜的疑问也是李敏想知道的。但谁能来告诉她们为什么呢？

    “敏敏，严虹你受伤了，可是真的？”

    俩人并肩往食堂去。

    “嗯。闹事的人想追进手术室刘主任，我和护士长靠着门不给他闯进去，外面还有去做手术的其他科大夫拦着。他们推推搡搡的，就把手术室门外的玻璃给弄碎了。”

    “你伤的重不重？严虹麻醉给你浇了一瓶子的双氧水。哎呀，很疼吧？你了破伤风血清没有？”

    “不重。就是有一处扎得比较深一点儿。我对破伤风血清过敏，科里陈主任给申请了免疫球蛋白。”

    李敏拍了一下刘娜的手，算是对她幸灾乐祸的惩罚。但刘娜的关心，也让她心里热乎乎的。

    “你科的陈主任对你还不错啊。要不然脱敏注射也够麻烦人的。”

    “是啊。真要采用脱敏注射的方法，我这一下午什么也不用干了。下午还有一台烧伤植皮手术呢。那个是不能拖延的，推到明天都不行的。”

    “唉。你这是受伤了，都不能休息啊。”

    俩人排队饭，周围不时有人凑过来，想问李敏早的事儿。李敏只好笑着一遍遍地简单重复。还没排到窗口呢，李敏和刘娜周围的人已经换了几波了。

    她趁着这一波好奇的离开 下一波还没有围拢上来的时机，声地在刘娜耳边：“娜娜，看来今晚这饭是没法消停地吃了。你帮我随便点吃的，我回宿舍换衣服。一会儿拿水瓶去水房迎你。”

    “那你在哪儿吃？到宿舍？宿舍也不消停的。中午严虹都没睡成的。”

    “去病房。我要在宿舍，你今晚也不用看书了。”

    刘娜想到中午时严虹被围的情景，便接了李敏的饭盒袋，把自己的书包递给她。李敏背了刘娜的书包，勉强挤出了人群。围着的她的人，跟着也就散开了。

    李敏到宿舍，就见严虹在摆弄新衣服。

    “敏敏，你上回要买的那个开衫，我帮你买了。我也买了红色的。凤买了黄色，给娜娜带了一件她喜欢的蓝色。”

    李敏笑着接过红色的开衫，眼前却闪过那新娘坐在病床上簪花的最后的一瞬。

    “谢谢你啊。你俩逛中街去了？”

    “是啊，中午都是来问人的事儿的。吵得人没法睡觉。”

    冷凤端着洗脸盆回来，给严虹倒了半盆水洗手。“敏敏，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给你带饭？”

    “刘娜帮我饭了。我在食堂被围的不耐烦，就回来了。一会儿去水房和她碰头。”

    冷凤点头，拿起她和严虹的饭盒袋。

    “那个凤，你在食堂吃吧。我一会儿带水壶去水房等你。”严虹赶紧对冷凤补充一句。

    “好啊。一会儿水房见。”

    李敏躲到帐子里换了衣服，然后看着已经被血水板结的内衣裤，这么久了，肯定是洗不出来了。她把换下来的内衣裤，团吧团吧准备扔了。

    “幸亏我今儿穿的是旧的。不然心疼死了。”

    “那是，新的真要心疼了。我批了二十条内裤，算起来是两块钱一条。一人一半？”

    “好啊。谢谢你。下回你再去，直接给我买一包算了。有时候真的是防不胜防，躲不开的。你患者的血水，都沾染到自己的内裤上了，还怎么……手术袍就该是橡胶的，怎么也得能挡住血水的啊。”

    “我不也是一样丢嘛。这个月都丢了好几条内裤了。哎，你们外科有没有红包啊？”严虹问李敏。

    李敏一愣，“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冷凤这一件衣服就是一个月的工资，她还想今年冬天买一件羽绒服，往后两个月得算计着花钱了。”

    李敏点头露出了然的表情：“但咱倆比她俩累很多，压力也大很多。你是不是？”

    “是啊。下回我不和她一起逛街了。买件衣服还要听她算计钱，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要不是她在我边上，我可就真的买两包了，一人二十条内裤。

    对了，你明儿有空没有？我看上一条牛仔裤，试了一下挺不错的。你比我腿型好，穿上去肯定更好看。”

    李敏很积极地：“好啊，咱俩一起去买。其实你不用谦虚，你腿型也很好看的。但我明天上午还有个削痂，要去也得下午了。”

    着话，她的热情下去了一些，“严虹，要是不急，你就等我几天呗。逛街怪脏的，我怕后背这块儿的伤口污染了，最近不好洗澡。”

    严虹不好意思地笑笑，“看我，见你精神不错，都忘记你受伤了。血清没？”

    “过敏。的免疫球蛋白。”

    “也成。疼吧？”

    “是啊。”李敏背起自己的书包，提着俩水壶，“刘娜差不多该吃完了，我先去水房了。”

    “你等我一下，我装本书就和你一块走。”

    “冷凤没那么快吃完饭的。”

    “我怕在宿舍里再留一会儿，会又来人问刘主任的事儿。到时候去水，人家心里该以为我是故意躲出去呢。凭白得罪人的，不如在水房等冷凤了。”

    俩人一起往水房去。

    “敏敏，刘主任怎么样了？”

    “中午急诊做了开颅？”

    严虹瞪大眼睛，嘴巴张成“O”形：“天。脑出血了？”

    “你不知道？”李敏很诧异。

    “我中午回来的时候，我们科没人知道啊。她现在如何了？”严虹的表情不掺假。

    “她在前交通动脉那儿有个夹层的动脉瘤。今早的伤害，使得那动脉瘤有轻微的渗血。实话保守治疗，是没任何意义的。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由缓慢渗血变成破裂出血了。她的临床体征也不好，不支持保守治疗。所以就只好紧急开颅了。”

    严虹换手提热水瓶，“老天！这太可怕了。我和你，今早我吓得光顾那孕妇去了，生怕那些人撞到准备剖腹产的孕妇。”

    李敏侧脸看严虹，迟疑了一下道：“你们俩该出一个去手术室喊人的。那孕妇身边不少家属护着的。你要不是我们科张主任到的及时，刘主任是不是就可能就交代在那里？。”

    “早我都吓傻了。”严虹咬唇为自己辩解了一句，然后慢慢白了脸。涂了唇膏的嘴唇，轻轻地颤抖着，心地向求证：“李敏，你刘主任醒了，会不会怪我们没去手术室找人？”

    “应该不会吧。”李敏含含糊糊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能严虹不对吗？自己也是发傻一般看着刘主任挨的。要不是张主任……

    她觉得自己没立场指责严虹的。

    但是就看着刘主任挨，要刘主任不会怪罪她们俩，这也不现实啊。

    是不是？

    李敏沉默以对严虹的问话。

    严虹的脸色在俩人之间弥漫的沉默中，慢慢地变得更难看了。

    “李敏，刘主任会怪我们不到手术室喊人的，是吧？”严虹回过味来，抓着李敏的手，带着哭声问：“是吧？”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眼巴巴地盯着李敏 希望李敏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李敏把热水瓶换手，搂着严虹的肩膀：“我们没经过这样的事情，被吓傻了是正常的。应该做的事儿太多了。事情发生的突然，事态那么紧急，你又不是警察，被吓傻了是正常反应。我的应该什么的，你别往心里去。她即便责怪你，也不出来的。”

    李敏这几句话得颠三倒四的，但严虹还是明白李敏的意思。她拉拉李敏搭在她肩膀的手，表示对她安慰自己的感谢。

    “敏敏，你我一会儿要不要去看看刘主任？知道她开颅了不过去看看，也不像话啊。”

    “和你科里的人一起去，是不是好点儿？”

    “嗯。我把早那谁也叫着。谢谢你，敏敏。”

    俩人排队水，互相贴得很近地咬耳朵话，只在热水瓶快满的时候，才分开去关热水龙头 盖暖瓶塞子。让那些想问点儿什么的人，都找不到可以插话的空隙。

    刘娜带着李敏的饭盒袋过来。

    “严虹，凤还没吃完，你还要再等会儿哦。”

    “没事儿。我到那块儿等。”严虹提着热水站的离排队的人群远远地。刘娜和李敏陪着站过去，仨人围成一个圈话。

    “娜娜，我给你带了那件蓝色的羊毛衫，就是上回我们一起看好的款式。”

    “好啊。我就喜欢那蓝色。凤刚才了。等你晚上回来了，我还你钱。”

    “好。我不着急的。”

    “我知道你俩有红包。”刘娜一语戳穿花钱自信的俩舍友。

    “等你轮到病房了，你也会有的。”李敏安慰刘娜。

    “我希望有哦。不过咱们医院口腔科的手术少，就是有，也不容易给到我这大夫手的。”

    这话就没法接了。

    “要不你到妇产科来？”严虹建议刘娜。“妇产科算上我，也没几个正经院校毕业的。年轻的就我和苏颖是本科的。”

    “不去。口腔科年轻的还就我一个本科生。我才也不去你那又脏又累的地儿。”

    “哈哈，你是想做主任啊。”

    仨女孩声地叽叽咕咕地轻声笑，引得经过的人都好奇地量这仨漂亮女孩。

    冷凤一手空饭盒，一手捧着严虹的饭盒过来了。

    “哎呀，我吃饭慢，等久了吧。”

    “没。我们也才好水。”

    严虹接过饭盒袋，对冷凤道谢，看着她和刘娜一人提着两瓶热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