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欲迎还拒的第十九天
他扭过头,淡淡地道:“无妨。”
云郦站在门槛处,闻言笑吟吟地看着裴钰安。
月光下,她的脸被染上一层皎白银辉,弯眼轻笑,清冷纯澈仿不是凡尘中人。
裴钰安转过身往外走去。
——
云郦和荣正堂大部分人关系都很好,第二天就得到昌泰郡主给采容指婚的消息,她未夫婿是某商铺管事。云郦对那位管事有些印象,稳重可靠,如果采容愿意,将来可以衣食无忧。
不过她似乎不是很满意这门婚事,云郦来给昌泰郡主请安时,她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怨恨。
云郦心中无奈,采容的牌比她好太多,在昌泰郡主跟前长大,姑姑是昌泰郡主的第一心腹,模样不差,只可惜心机手腕差了很多。
云郦觉得自己若是她,如果没本事,便接受命运的安排,识时务好好和那个管事过日子。
昌泰郡主则去庄子上的事,既裴钰安要去,昌泰郡主便把云郦算上,定好人数,翌日出发。
庄子在城南,马车约莫要三个多时辰,云郦和裴钰安同坐一辆。
镇国公府的马车宽敞低奢,云郦和裴钰安一人一侧还颇多空余。
马车出了城,云郦便低下头手指在腿上写着,嘴巴张张合合,裴钰安不心扫了云郦一眼,便对她做什么有些好奇。
“闲着也是闲着,奴婢在默字。”云郦道。
裴钰安不知云郦竟是这么善学的人,云郦笑了笑道:“奴婢时便想读书认字,现有机会,一定得好好珍惜。”
“你的诗经看到哪儿了?”裴钰安突然问。
云郦眨了眨眼。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教你认字。”裴钰安道,“至于练字,你找空闲时间自己写。”
云郦两只眼睛顿时弯成月牙:“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她开她随手拎着的包袱,摸出那本诗经递给裴钰安。
这本诗经应该被云郦经常翻,边角蓬松,但没有丝毫卷角,看的出来主人很是爱惜,裴钰安翻开云郦塞了花笺的那页,诗经上仿佛还遗留淡淡的桃子香。
他抬起头,云郦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越是教给云郦的东西多,裴钰安心里便有一股淡淡的遗憾,若是这姑娘出生好些,京城才女未必没有她的一争之地。
裴钰安本以为三个多时辰会很漫长,没想到到达庄子时他竟觉得没过多久。
庄子是昌泰郡主私产,良田清溪,青瓦灰墙因有尽有,不过时辰已晚,当日大家便直接歇息,第二天清,云郦跟昌泰郡主在庄子上闲逛番后,才发现此处因为环境优美,背风阴凉,不远处还有深山几座,方便行猎,故附近还有两所庄园。
正午,依旧闷热,昌泰郡主不愿出门,便寻人叶子牌。
云郦叶子牌不久,技术一般,昌泰郡主王妈妈顾嬷嬷都是老手,不一会,云郦桌前筹码便少了六七成。
裴钰安就是这时归来的。
云郦瞧见他倏地起身道:“世子回来了,奴婢去泡茶。”
昌泰郡主按着她的手腕,“让翠如去,你继续牌。”
云郦几乎都要哭了,“夫人,你换个人吧,奴婢都要输光了。”
昌泰郡主别有深意地瞥了眼裴钰安,笑道:“要下桌要么赢光银豆子,要么输光。”着她暗示性地,“我可没不能请人帮忙。”
云郦只好重新坐下,犹豫半晌出了张牌,她牌丢下去,王妈妈便笑了,“糊了。”
云郦:“……”
一把下来,仍是云郦惨输,昌泰郡主边招呼她拿钱,一边让她快洗牌。
新的一把云郦出了几张牌,便再次陷入犹豫中,好不容易摸了张牌准备送出去,低沉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出左三。”
云郦抬眸看了眼裴钰安,果断换牌,等昌泰郡主再出了牌,云郦连忙感激地看了眼裴钰安,她若是刚刚出那张牌,她就又输了。
这时又轮到云郦出牌,云郦摸了张牌,踟蹰地看向裴钰安。
“出右二。”裴钰安道。
云郦赶紧把那张牌出去,王妈妈看了眼牌,放了张牌下来,云郦似乎没反应来,裴钰安淡淡地在她耳边提醒,“你赢了。”
云郦显而易见地愣了愣,她看看王妈妈放出的牌,低头看她自己的牌面,欢呼道:“世子,真的赢了!”
昌泰郡主意味不明地对裴钰安笑了下,“临嘉,这可是云郦今天第一次赢。”
云郦不好意思地地低下头。
裴钰安本来想一把便走,闻言看着云郦岌岌可危的银豆子,揉揉额头留下。
而此时云郦才彻底松了口气,不枉她故意输了这么久。
几把之后裴钰安便帮云郦把输掉的全赢了回来,接着裴钰安似来了兴趣,甚至将其他三人的银豆子都赢到云郦面前。
昌泰郡主现在有点后悔,倒不是在乎几两银子,而是输得太惨,不过刚刚她了那句话,她不好意思中途离卓。
恰好这时,翠如进来禀告道:“夫人,平宁公主和柔安郡主来了。”
平宁公主是当今陛下的妹妹,也是昌泰郡主关系最好一位表妹,所以两人买的庄子也是靠近近,没想到这么巧,她们昨天来庄子她们今天便来了。她连乘此机会将跟前的牌推倒,“不了不了,去请她们进来。”
这么亲近的关系不用去花厅待客,昌泰郡主直接请来进来。
头先进来一个模样寻常但气度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昌泰郡主忙拉住她手,两人寒暄几句,目光落在平宁公主身边的女郎上。
她一袭火红的坦领襦裙,那襟口开得比寻常衣裳大些,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整个人骄纵又肆意。
云郦瞧见她,偷偷往不起眼的地方挪了挪。
宋柔安福了福身叫表姨,随后她眼神直直朝着裴钰安看去,娇滴滴道:“表哥。”
裴钰安礼貌地叫了声表妹,然后对昌泰郡主道他还有事便先离开。
宋柔安见状似乎想跟上去,平宁公主瞪了她一眼,宋柔安跺了跺脚,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留下。
云郦见裴钰安离开,也想乘此机会出去,刚偷挪两步,宋柔安锐利的目光落在云郦身上,她笑着走过去:“云郦,好久没见,你的皮肤又嫩了不少。”
云郦闻言下意识想叫住刚走出门的裴钰安,可这次靠他躲过,只要宋柔安心怀不轨,总会找到机会捉住她,而且她还会因为她的躲避,恨意渐浓。
云郦低下头道:“郡主千金之躯,奴婢怎么值得郡主夸奖。”
宋柔安咯吱笑了,“你这张嘴还一如既往的甜呢。”她着笑意盈盈地看向昌泰郡主道,“表姨,我和云郦出去玩啊。”
昌泰郡主正和平宁公主话,何况以前柔安来也提出过要和云郦玩的要求,她不当回事的摆摆手,“你们出去吧。”
云郦心里咯噔一下,若是以前,她不担心宋柔安对她做什么,最多居高临下地问问她保养的方子,讽刺她是个奴婢。她受过许多委屈,这么点委屈她能忍,可她明摆着对裴钰安有意,现在知道她在伺候裴钰安,云郦心里生出不妙的预感。
她纵然脑筋转的快,可宋柔安郡主这样有权固执的人却没有好办法避开,这是属于身份和地位的碾压。
云郦跟着宋柔安出了庄子一路向北,北面是碎石铺就的路,两侧种植各种花卉草木,宋柔安走到一颗枝叶繁茂且远避人烟的大树下站定,漫不经心地对云郦道:“跪下。”
云郦咬了咬唇:“郡主心地善良,奴婢……”
“本郡主就是心肠恶毒,你给我跪下。”宋柔安恨声道,“你若是不跪,我就用石头破我的脑袋,然后告诉表姨是你做的。”
昌泰郡主在乎云郦吗?那肯定在意,但这份在意能和亲侄女比较吗,自然不可能,何况外甥女还有个公主娘,但若是没云郦,还会有千千万万伺候她和裴钰安的人。
云郦垂眸曲膝跪下。
宋柔安见云郦匍匐于自己身前,心里的怒火才退了些,她厌恶地道:“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临嘉表哥不是你这种贱婢可以妄想的!”
她完在云郦跟前蹲下来,抬起她的下巴轻蔑一笑,“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划花你这张漂亮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