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放人
“只是什么?”
“只是这膏药,是上次孙公子差人送来的那盒……”
“不是让你扔了吗,你怎么还……”施锦秋神色有些激动,身体动了一下,嘴里又忍不住发出“呲”的声音。
“上次倒了之后奴婢收拾的时候,发现瓶子里还剩了一点,想着这膏药效果这么好,日后万一有个擦伤碰伤的兴许还能用得上,所以就留下来了。”
“你……”
“姐,要不您就别管它是谁用的,先将就着用吧,毕竟身体好了才是最紧要的……”柳芸着,拿出膏药从两根柱子间空着的地方递了进去,又掂着脚把它往里面推了推,好让它能离施锦秋更近一点。“上次您挨了,出去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可把夫人给吓坏了,这次,您可千万不能再那样啦……”
“好了好了,时间到了,赶紧走,你们再不走一会儿被别人看到了,我都不好做了。”那牢头又过来催促。
柳芸忽的拉着牢头的衣服,恳求道:“这位大哥,可不可以让奴婢进去替我家姐敷一下药膏,只要一会儿就好?”
牢头没理会她,仍是不耐烦的催促。
“我这里还有点钱,都给你,就让我帮我们家姐敷一下药,一下就好。”
柳芸找遍了身上,也才摸出几十文钱,全都交到了牢头手上。那牢头伸手接过之后放手心掂了几下:“这么点,能干什么啊!走走走走走,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他边把钱往怀里揣去,边往外赶着柳芸。
“欸,你……”柳芸想要同他理论让他把钱还回来,那边施锦秋怕她一会儿吃了亏,劝了几句。最后柳芸愤愤的瞪了那牢头一眼,无奈的离开了。
施锦秋趴在那里,眼睛时不时的往不远处的那盒药膏上瞥。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
抹,不抹?
不抹,抹?
屁股上的疼痛时时提醒着她自己此时的处境,还不知道贾松源要关她多久才泄恨,如果她像上次那样因为伤口感染而发烧昏迷,未必会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
这么一想,她便有种豁出去的感觉。不就是一盒药膏吗,又不会吃人,有什么可怕的。
“锦秋!”
“妹妹!”
就在施锦秋忍着全身的疼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牢床爬到地上,想要伸手去够那药膏之际,两道几乎同时响起的声音断了她的动作。
“哥哥,平、平之……你,你们怎么来了?”
施锦秋只把目光落在施锦程身上,不敢去看苏平之的表情,怕从他的眼里看到嫌弃,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此时的样子太过儿狼狈和丢脸。
“向左见你被县老爷带走了,心知不妙,就去书院找了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待看到施锦秋那有些血淋淋的屁股时,惊呼,“他怎么又你大板了!不行,我要去找他评评理,无缘无故的凭什么抓你你!”
这次板子的时候,向右也曾趁贾松源不注意,偷偷叫那两个板子的同僚下手轻点。就连刚才邓凤聆和柳芸能进来看她,都是向右给安排的。这么一想,施锦秋心里不由得对他们生出了几分感激。
施锦程着,站起来就要往外冲出去。
“哥哥!”施锦秋叫住了他,“不用去找他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找了也没用。”就算他们真的想要花钱将她赎回去,也得等贾松源的气消去一些才行。
这一点,施锦秋想得很通透。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怎么就惹到县老爷了呢?”施锦程仍是想不明白,倒是一旁的苏平之脑海里有些头绪,意味不明的看了施锦秋一眼。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苏平之。
施锦秋终于把目光对准了他,有些自嘲的:“只怕这次,要害你赔钱了。”
“无妨,区区几两银子而已,我还赔得起。”果然是那件事。
“呵呵……”施锦秋扯开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看起来有几分失落,原本的笃定变成了不确定。至今都想不明白,如果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走,为什么结果会变成这样……
苏平之见状,想开口再安慰她几句,却在看到地上那盒黑玉段续膏的时候噤了声,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眼里,却一片平静,没有露出丝毫情绪。
最后,在苏平之的强烈要求下,牢头开了牢门,让施锦程从外面找来的一个妇人替施锦秋上了膏药,然后两人才一同离开的。
这黑玉段续膏果然是救命奇药啊,才抹上没一会儿,伤口处就没那么痛了,让施锦秋趴在那里也有了想其他事情的心情。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好像又有什么人来过牢房,脸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碰。
贾松源了施锦秋十个大板都没能让心里的火气消下去一些,就连看公文都有些心浮气躁。
“大人可还在为施锦秋的事情生气?”郝盛在一旁声的问道。
贾松源索性把手中的笔一放,站了起来:“她骗了本官,难道本官还不能生气吗!”可是最让他觉得生气的却不是这个,而是……
“其实就像施锦秋所的,当初她与大人做这笔交易的时候,已经将事情的利弊都分析给您听过了,您自己也是觉得可行才会答应下来。如今您再因为这件事情而责罚她,只怕会落人话柄。”郝盛心翼翼的规劝。
“话什么柄,本官倒是要看看谁敢本官的闲话!”贾松源又把他那又眼睛给瞪得浑圆,紧跟着却是话锋一转,“你,那苏府与那丫头有什么关联?上次是孙家,这次又换成了苏府!”
上次也是孙府突然就传信过来,不追究了,他才会放了施锦秋。
贾松源本来是想施锦秋几个板子,然后再关她个几天,好挫挫她那目中无人的自大,可是现在倒好,他才将她了板子关进牢房里呢,苏府和孙家就各自着人送了东西过来,让他将人给放了。他要是不放吧,显然就是将两家都得罪了。可要是就这样放了,那他堂堂县令的官威何在?
为此,贾松源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大起来了。
“这个……”郝盛想了想,“若要施锦秋与苏府的关系……属下听之前她与福来布庄有过几笔交易,让福来布庄很是赚了些银子。想必苏府是看在这个的份上,才会替她出面的吧。”
一听到郝盛到施锦秋让福来布庄赚钱了,贾松源心里又不痛快了。
“大人,有一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
“从施锦秋与福来布庄所做的那几笔交易来看,她年纪虽,人却是有点本事的。而且她上次与大献的计策,也并非不是完全行不通。当今圣上登基不过十余载,根基尚未稳定。朝中和民间亦不乏有些反对的言论在宣扬,属下妄自揣摩了一下圣意,若是真有一件那样的利国利民的好事,皇上定然不会放过的。”
“你是……”
“百姓乃国之基础,众所周知,当今圣上这皇位来得……”郝盛像是有所顾忌似的住了嘴,转而道,“如此一个可以大举收拢人心的机会,皇上他老人家又如何会愿意放过?所以,依属下之见,这件事情……或许,真的只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若大人先将人给放了,一来给了苏府的面子,二来事情万一真的有个回转,咱们跟那丫头之间也不至于记下死结。这三嘛……若那丫头真有些本事,就算是她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帮到大人,来日方长,只要她还在大人的这块地头上,总能做出些帮到大人的事情。像上月福来布庄上缴的税银就比往月多了三成有余……”
贾松源默默的听着郝盛的话,越听,好像越是那么回事。待郝盛权衡完利弊,他顿时觉得自己犹如醍醐灌顶大梦方醒。
“师爷所言甚是,还是师爷考虑得周详,郝师爷果然不愧为好师爷,本官身边有师爷这样的人才,实乃本官之幸事啊。”贾松源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对着厅外大声一喊,“来人呐,将施锦秋那个臭丫头给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