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型装逼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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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满成功引起了孔缺的注意。

    一个时后,方满的资料被包成压缩包,发到了孔缺手机上。

    方满的三十年,连图带字,只有967kb。

    方满生于1990年1月1日,堪堪搭上了90后的末班车。其母周文雅是当时家喻户晓的女演员,父亲方缘是一线刑警,生活十分美满。

    幼儿园是白嫩甜心,长大之后雄性激素渐长,突变成叛逆狂霸校草,高考后本色出演了一部青春校园片——《星星学院》,演绎了一个狂霸酷拽的校草和自强不息学霸白花的爱情故事。

    孔缺点开剧照,看方满鼻梁上的红痣和蜂蜜色的眼睛,推了推眼镜,心想,倒是和月光少年有几分相似,但两者气质神态相差甚远。白月光像神,方满像狗。

    方满凭借《星星学院》爆红,热度直逼二线演员。大好星途铺在眼前,方满却直言以后要当导演,理由非常诚恳:“本人不才,空有美貌如花,唯有人品绝佳,绝不拿演技祸害广大群众。”

    方满到做到,没用演技,凭自己的实力将观众按在电影院的地板上摩擦。

    方满不差钱也不缺资源,林林总总拍了四部喜剧爱情片,票房倒是能回本,可惜口碑极烂,豆瓣平均分在5分上下波动。每一次方满的片子上映,都有一片颜粉跪求他这个铁憨憨回来演戏,哪怕参加综艺!

    也不好方满糊弄观众吃烂钱,光是他的演员阵容和特效制作就显得很有诚意,比方方满的第一部 电影《狗头侦探》,主人公鼻子比狗还灵,通过各种各样的味道追踪犯罪分子的蛛丝马迹,和流量花演绎危险爱情故事。

    可以,树立了烂片里程碑,烂出了水准,烂出了风格。

    无论是什么类型的电影,电影的内核还是给观众讲一个故事。

    方满自傲,自满,想拍什么就拍什么,他的故事缺乏叙事逻辑,男女主之间的爱情来得莫名其妙,观众满怀期待地进去,头昏脑胀地出来,只想重金求一颗没看过这部电影的脑袋。

    这么折腾着,因方满的颜入坑的粉丝及时回头是岸,他的烂片倒是养活了不少影评人和烂片吐槽u主,也算是积德。

    所有的数据都告诉方满,他没有拍电影的能力,他的电影能上院线,靠的是老妈的人脉资源以及爷爷的无脑投资。

    不过电影市场嘛,就是有深度的好片赚不了钱,娱乐至上的烂片也亏不了本。方满拍了那么多烂片居然没糊,销声匿迹四年,一部《异类》横空出世,讲述了一个警察和毒贩的斗争故事,方满一洗烂导之耻。

    方满变黑了,也变强了。

    在方满销声匿迹的四年里,他的父亲殉职,爷爷去世,母亲抑郁,资料里没有描写他的心理历程,唯有后来方满的电影可窥一斑。

    所谓“史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痛苦和孤独永远是艺术最好的催化剂,正如方满从他的英雄梦里醒来,被生活一顿好,他知道了痛苦,于是他的电影有了故事。

    那么方满既然逆袭了,后来他是怎么糊的呢?

    居然不是因为烂片,而是私德问题。据传方满利用导演的权威,潜规则了鲜肉赵诺泓。

    男同,潜规则,知名导演x新晋鲜肉,这瓜又大又甜,网友们像苍蝇一样纷纷围上,吸完鲜红如血的西瓜汁,吧唧吧唧嘴,用键盘表达自己正义的立场:你家方导必须糊!

    既烂片王之后,方满的名字又与人渣,死同性恋挂上了勾。新上映的电影被抵制,最后撤档,方满赔偿了巨额违约金后,消失在公众视野里。

    此后三年方满一直零工,目前在xx影视制作公司当设计总监。

    孔缺看到最后,不由喝了一口红酒,他投资过电影,也拍过电影,他拍什么都是图自己爽,对于方满坚持自我,孜孜不倦拍烂片的态度倒有些欣赏。

    而且孔缺只喜欢方满的脸,他现在混成这样倒是好事,大概率能用钱解决。

    孔缺弯了弯嘴角,把李秘叫了进来。

    孔缺微笑道:“李秘书,根据方满的性格,你觉得我该怎么接近他。”

    以前李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化学系研究生,因为孔缺的爱好,博览无数爱情故事,积累了丰富的理论知识,早有准备道:“从方满的资料来看,他出身于精英家庭,从就富含理想主义情怀,虽然后来遭受巨变,可他骨子里依然存有不偏不倚的正义感。所以我觉得,您可以在他的下班路上假装被抢劫,他一定会帮助您的。”

    孔缺笑眯眯道:“你的方案很好。”

    李秘松了一口气。

    孔缺道:“但我不算采用。”

    李秘:“……”

    “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孔缺笑了笑,“直接问他卖多少钱。”

    ——————

    这天晚上十一点,方满在区遛狗老斯。

    裹着毛绒大衣的高大男人一手拿着铲屎袋,一手牵着一只肥绒绒的阿拉斯加,像黑夜里的两坨巨大漂浮物,看起来气势十足。

    惨痛的是,遛狗之路上陆续遇见了哈士奇、柯基和泰迪,狭路相逢对面狗还未出击,狗老斯就耳朵一耷拉,趴地上认怂。

    刚开始方满还会觉得尴尬,后来他充分理解了狗老斯的处世之道。

    与世无争,苟破苍穹。

    等其他狗走了,狗老斯立刻起来,抖一抖软软粉粉的耳朵,脸不红心不跳迈着蹄子继续往前。

    快到家的时候,狗老斯突然不肯走了,嗷嘤一声卧倒,熟练地翻肚皮。

    也没见路上有其他狗啊。方满无奈道:“狗老斯,你别指望我抱你走。起来!”

    狗老斯:“嗷嘤!”

    方满正色道:“撒娇没用。一个月没洗澡,你狗毛有味儿。”

    狗老斯扭肚皮蹬蹄子:“嘤嘤嘤!”

    人与狗对峙片刻,最终还是人败下阵来,方满弯腰抱起狗老斯,碎碎念道:“明天就带你洗澡。啊,你洗澡真贵啊,一只泰迪30块,普通阿拉斯加150块。你,居然要250块。而且要不是看在我长得帅的份上,人家姐姐还不愿意洗你!”

    狗老斯:“嗷?”

    方满:“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胖嘟嘟,毛又多。”

    狗老斯把大头搭在方满肩膀上:“嘤!”

    一人一狗晃晃悠悠地走,方满晃到楼下,被一阵浓重的劣质二手烟味熏出个喷嚏。

    方满转头看去,淡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奥迪,不是豪车但做过明显的防弹改装,车开着空调,里面应该坐着人。除此之外,花坛的歪脖子树下聚着四个胖瘦不一的男人,手中的烟明明暗暗,不约而同用猎人般的眼神盯着方满。

    这四个人是老油雇的。

    赔完违约金后,老油越想越憋屈,想着非要给方满一个教训,花了大价钱雇了四个混混。四个混混是个组合,因为偏好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攻,跑路也是从四个方向跑,所以在道上号称“东南西北”四大哥。

    “是他吗?”东哥转移视线低声问。

    南哥啐了一口唾沫,从背后拿出一根钢管道:“就是他。”

    西哥道:“照片上看不出他长得这么壮啊?这狗也太大了!”

    东哥:“嘿,巧了,我了狂犬疫苗!”

    北弟:“……”

    方满第一眼看见他们,就感觉来者不善,显然是寻仇的。人多势众,还提前埋伏,情势对他很不利,方满在脑子里同时过了两个方案。

    要是抱着狗拔腿就跑,会将后背暴露给他们,而且抱着狗老斯无异于抱猪跑步,很快就会被追上。

    快十二点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如果喊救命,大概也不会有人路见不平一声吼,人们对这种事避之不及,最多看看热闹。

    片刻功夫,方满否决两个方案,试图当一个嘴炮强者,拿着手机背在身后110,问道:“雇你们来我,他给多少钱?”

    西哥是一个有点怂的人,见方满这么高,还牵着一只恶犬,内心起了退缩之意,道:“他给了一万,你要是能给双倍,我们就放过你。”

    方满心道,没想到我这么值钱。“兄弟,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假装我,我给你们一千。这样你们既不会因为故意伤害被抓,还能赚上一万一。”

    东哥点头:“听起来还不错。”

    南哥甩了甩钢管:“放屁,走江湖靠的是诚信。当二五仔败坏名声以后靠什么混!”

    这时,一直没话的北弟突然道:“他偷偷报警了。他在拖延时间!”

    “东南西”三老哥一听,大怒,抡起钢管就上,准备速战速决。

    方满不得不正面刚,放下狗老斯,拍了它屁股一下,低声道:“跑!”

    话音刚落,“东南西北”已从四个方向冲至眼前,南哥热血上头,大吼一声对着方满举起钢管,方满灵活闪避,并将狗屎抛出,糊了南哥一脸。

    南哥发出一声惨叫,方满劈其手腕夺钢管,对着他大腿斜切一棍,“嘎拉”一声响,南哥满脸狗屎呻吟倒地。

    东哥干呕一声,骂:“你子,阴险!!!”

    刚骂完,方满一句话没,一棍子捅向东哥裤-档,用实际行动阐释了他还能更阴险。

    狗老斯汪汪直叫,方满与三人缠斗不休,点点灯光从居民窗户陆续亮起,几颗脑袋探出窗户看热闹,没有人注意到停在路灯下的防弹奥迪无声无息地降下了窗户。

    南哥遭受奇耻大辱,忍着骨折般的剧痛站起来,扑向方满。

    方满被屎味熏到,分心闪身,西哥趁机从身后制住方满,大叫:“快他!”

    北哥阴森森地冲向方满,没想到眼前一黑,一只巨大的狗朝脸压下,硬是将他扑倒在地。

    “狗老斯!!!”

    谁能想到,以“怂”享誉全区,遇见什么狗都认怂的狗老斯竟然奋勇救主!

    方满心神大震,弯腰拱背一个过背摔,将西哥摔在地上,扭头看去,便见北哥表情狰狞,手中钢棍已然朝着狗老斯下。

    这么一棍子下去,狗老斯不死也残。

    来不及了!

    那一瞬间,无处不在的寒风似乎灌进了方满的血液,让他如坠冰窟,寸步难行。

    “铮——”

    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嗡鸣,一道细长的黑影如流星般划过,铮一声与银色的钢管相击,撞落钢管后依旧去势不减,斜插入道旁歪脖子树的树干中。

    北哥迟钝地发出一声闷哼,痛苦地捂住手腕。这个变故一出,全场皆寂,目光默契地聚焦于歪脖子树。

    那击落钢管的棍子竟是一根细长的拐杖,黑色的杖尾没入树干,杖头是以宝石雕刻镶嵌而成的孔雀头,在暗夜散发着润泽华美的光,仿佛真的有一只孔雀栖息在树上,高贵垂眼,睨着众人,连带着歪脖子的枯树都产生了古拙厚重的艺术气质。

    方满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

    非常淡的一缕,像生锈的铁,又像凝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