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忠犬少爷x温雅大夫6
端水而来的丫鬟看见这一幕,不禁脸上一红,匆匆低下头。虽然这些日子里有些下人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其实并不恩爱,平日夜里二少爷会与二少夫人分房睡,这些话下人们听进耳朵里,也不敢乱言。如今也算是破了传言,这二少爷与二少夫人如此恩爱,郎才女貌,又怎会不合呢……
瞧见丫鬟进来了,林铭也松开怀里的人儿,有些留恋。陈楚岚稍有不自在,毕竟这亲密之举很少有,心里很乱。
过了一会儿,婉儿提着药箱赶了过来,林铭受伤时只是匆匆包扎,如今一往返,也该到了换药的时候了。
见状,陈楚岚顺手要去接药箱,这里只有一位大夫,便是她自己,处理伤口时也能查看,免得日后溃脓出现炎症。
可谁曾想那丫鬟婉儿往后退了一步,微微欠身道:“二少夫人,这事还是让我们下人去做吧。”
这时林铭也察觉陈楚岚脸色有些不太好,勾唇笑得温和,“这里有婉儿就行了,夫人先去歇息吧。”
陈楚岚眉间不经意蹙起,先抛开自己医者身份不,林铭可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哪儿有夫君受伤更药,夫人还要避嫌的道理?
她流转眼眸瞧了林铭与婉儿一眼,胸口不知为何有些闷,一种异样的感觉蔓延开,旋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婉儿向后看了一眼,对着旁边站着的丫鬟道:“这里没你事了,先回去吧。”
那丫鬟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便匆匆离去。
“少爷,看样子少夫人她生气了……”
婉儿也是有苦不出,作为一个被二夫人深信的下人,她知道许多人不知道的事,例如这二少爷,虽然扮上男装英俊潇洒,可她却深知这二少爷实际是二姐。不仅要守口如瓶,还要面对二少夫人的量。
林铭苦笑不迭,“总不能真让她更药吧……”
换药这事岂不要褪下上衣才能做,伤着的地方又有些尴尬,往下压一压便能瞧见胸口,若是让陈楚岚看见自己被包裹着的胸口,届时总不能是受伤了吧?还是保险为妙。
待换药之后,林铭还有事去镖局忙,此次运镖虽然路遇劫镖,可还是全身而退,将银镖完本送到地点。
那五名蒙面客也是最近才名声鹊起的江湖人士,专门截取镖银,以偷盗为业。许多镖局想要花重金聘请,他们却不为所动。
此番出行遇上这群蒙面客,也算是倒霉了,若非随行镖客都是有经验的老手,怕是得人财两空。
陈楚岚发觉嫁入林家之后,这日子便过的无聊起来,这怕就是人们的空享福了,想想以往此时,自己不是在医馆,就是在田野森林里挖些药草。
而如今穿着锦衣绸缎坐在着四方院子里,唯一能吸引注意的便只有手中书卷。
“二少夫人,兔耳风这味药,在下有些不懂,可否请二少夫人讲解讲解?”
忽然,身后传来刘思邈的声音,陈楚岚回头看去,瞧他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粗略扫了一眼封面,是关于药草方面的书籍。
徐家家道中落之后便四分五裂,这日子过得最好的怕就是徐朝清一人,这么些年也就找着妹妹一人。
这刘思邈便是徐朝清的外甥,脸庞看上去稍显稚嫩,想必也是不过十五六。先前陈楚岚听过一耳朵,这孩子是个不可多得的学医天才,想去当御医,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学习。
林老爷子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便让这刘思邈也住了进来,免得让外人闲话,对外也就称外聘大夫。
“哪里?”
这段日子在医馆,陈楚岚也见识过刘思邈的学识,确实要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聪明许多,一点就通,而且也已经有了一年诊断经验,对此医馆上的事也很轻易便能上手。
只不过他之前所待的地方始终有些落后,一些复杂点的方子或不常见的草药是完全没有见过。陈楚岚深知学医难处,便尽量帮助刘思邈,有问必答。
“这兔耳风并不是常用药,长于林缘或湿阴之地,距地面足有百丈。治跌损伤,但有其他疗效更好的草药代替,很少用到。”
陈楚岚细细从记忆力寻找到这味药,按照自己意识中给刘思邈讲了一遍,一抬眸,发觉对方正盯着自己瞧。
刘思邈瞬间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陈楚岚眉头不经意蹙起,觉着有些奇怪,可对方是个十几的孩子,便也没多想。
接着陈楚岚又给刘思邈答了些问题,多半提出的药都是不常见也不常用的,若非她常阅书卷,怕是也不了解,答不上来。
“今儿便到此吧。”
瞧了瞧太阳,陈楚岚觉着也有些乏累,便收起桌上带出来的书卷,准备回屋歇息。
见状,刘思邈一脸扭捏腼腆,仿佛有何难以启齿之事一般,喊住陈楚岚,“二少夫人,那个…日后若是没人,我能唤您陈大夫吗?”
陈楚岚微微低眉,若在医馆,的确不好一口一个“二少夫人”让病人听了难免会有隔阂。
“可以。”
罢,陈楚岚起身,离开后院。
刘思邈的目光直直的瞧着二少夫人离开的方向,少年清澈的眼眸中有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炽热,直到那抹身影完全消失,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眼眸。
林铭直到傍晚才归家,跟今日走镖的兄弟们一同喝酒,等发觉时夜已深。走到卧房门前,轻轻推了推门,发觉已被锁死,她微微叹息一声,心中有些复杂。
也确实是她自己主动要求睡书房,陈楚岚将自己关在门外也是情理之中,就是不知她是为今日更药之事生气还是其他。
“夫人……”
轻唤一声,并未得到回应,想必也以入睡了罢,如此想着,林铭也收回手,往书房方向走去。
陈楚岚瞧着月光映出门外的人影,想也不想便轻哼一声,翻了个身背朝门,不去搭理。事已至此,那自己不如当一回悍妇,不想进来便别进好了。
直到房门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陈楚岚才迟疑着回头瞧了一眼。
真走了?
意识到林铭真的离开,瞧着那空落落的房门,不知为何一股失落感涌上心头,陈楚岚再度回身,将被褥收了收紧。
一声夫人唤的如此委屈可怜,错的难道是她自己不成?
怕被人看去了闲话,林铭便起的比鸡都早,赶在鸣之前便开始练。
往往等下人醒了,她也练完毕。
有时她也恨自己,为何生来不是男儿身,若是那样,也便没有这些琐碎事儿了。
正当林铭想的出神,身后屋门被开,陈楚岚已然更好衣缓缓走出。
两人瞧见彼此,眼神皆是一滞,陈楚岚率先将目光挪移开,望了望天上飞着的雀儿,如今天气也是越来越凉,从屋里出来令她不由一颤,不禁搓了搓双手。
恰好林铭想起一件事,合上剑,走近便看见陈楚岚在搓揉着双手,心中一动,手朝着衣裳蹭去汗液,旋而包裹住陈楚岚的双手。
“这天也逐渐转凉,夫人要注意身子。”
也不知是她自己刚练过的缘故,陈楚岚的手格外的凉,这么攥着,十分舒服。
陈楚岚感受到林铭的温度,从手背传来,只是这一处,便令她没觉得那么冷,她从未与男子如此亲密接触,林铭是第一个,不同与她自己的手,林铭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想必也是习武留下。
曾几何时,陈楚岚觉得习武之人,都是很鲁莽粗犷之辈,他们没有细腻的心思,可眼前的林铭,她的夫君,却与那些人不同,心思细腻,个性温和,从不将自己一身武力当做欺人资本。懂得经商之道,也可运镖压货。
也难怪这样的人会成为众人仰慕的对象。
陈楚岚瞧着林铭低垂的眼眸,眼中涌荡着关怀之意,让旁人瞧了去,无疑又是感叹上一句。可她却迷惑不解,猜不透也想不懂。
她这夫君究竟哪般是真,哪般是假?
陈楚岚心中叹息,不留声色的抽回被抓着的双手,“…这些冰冷又算如何,夜里可要更冰凉。”
“……夫人的倒也没错。”
林铭傻傻还未听出陈楚岚言外之意,应和一句便瞧见陈楚岚气不一出来的白了自己一眼,转身离去,留下她一人定在原地,面露惑色。
平日里林铭不仅要习武,甚至还要去上林岩之请来师傅的课,诗词歌赋更不用提,全当闲情逸致,作为林岩之唯二的儿子,林铭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连同大哥的份一起。
偶尔能偷上一会儿懒,便已是难得。
她也怕陈楚岚平日里在家无趣,便刻意命人做了书架,收集了很多书放在房内,甚至将整面墙都填充了满。
“婉儿,若你在不知情时嫁给女子,发觉真相后,会怎样做?”
林铭这些日也是被这事困的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唯一能诉的对象也只有婉儿一人。
瞅着林铭愁眉不展的,婉儿细细瞧了瞧自家二少爷道:“少爷,您不差。”
这话婉儿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她一个人的观点也不能代表陈楚岚,只能按照自己内心想法来这么回。
或许是她婉儿早已经得知少爷女子身份,习惯这副样子,换位思考一下,她反倒觉得没什么。
别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家二少爷比任何男子都要优秀,虽为女子,却丝毫不逊色男子。若作为夫君,那自然极好,可日后得知真身,那怕是要纠结上一阵子。
不为别的,而是那颗已经喜欢上的心,却要面临接受另一个事实的纠结。
听后,林铭觉得婉儿像是没回答,摇头也作罢,从商铺回来的她准备回去见见陈楚岚。
这些日陈楚岚待她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这些都是林铭已经预料到,做这些都是无奈之举,可自己又不想让陈楚岚讨厌,便又处处待她好。
这么一来二去,两个人都陷入漩涡轮回。
“陈姐姐。”
刚走到后院,林铭就听见从里面传出一声“陈姐姐”细听是个男声,林铭正困惑家里何时来了弟弟,渡步进去便瞧见刘思邈站在陈楚岚身边。
两人也瞧见林铭进来,刘思邈有些避忌的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而陈楚岚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言语,继续帮刘思邈讲书上的知识。
见陈楚岚没反应,刘思邈有些顾忌的瞧了林铭一眼,听着陈楚岚讲完。
大约是因为那一声陈姐姐,林铭胸口不上来的堵塞,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慢慢凝结,瞧着那十五六的孩子不禁也有些来气。
这二字,本该是她唤的!
婉儿站在林铭身后,很清楚的看到自家少爷拳头紧握,仿佛下一刻便会朝着那刘思邈脸上揍上去。
想必陈楚岚也是要气气林铭,成亲便落得空房下场,心中郁结,不气不痛快。
足足半刻钟,陈楚岚才讲完,刘思邈这才如释负重的拿着书仓皇而逃。
方才他虽听着陈楚岚讲解,可注意力却始终在身后的林铭身上,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杀气在逼近自己,让他这半刻钟也不曾听进去什么。
“……夫人讲完了?”
林铭低沉着眉头,看着刘思邈离开这才上前。
陈楚岚不动如山,翻开手里的书卷道:“让夫君久等了。”
话虽如此,陈楚岚却毫无离开的意思,完便细细品读,把林铭一人撂在一旁。
“外头凉,还是回屋看吧。”
闻的林铭这句话,陈楚岚“啪”的将书合上,旋而勾起唇角,笑容柔和,淡淡道:“不劳夫君担忧。”罢旋而起身,从林铭身边走了过去。
等陈楚岚离开,林铭坐在石凳上,觉着也有些憋屈,一拳砸在石桌上,盯着远处的树模样有几分委屈和无辜。
婉儿在身后瞧着,不由得叹息,也不敢多言,这两人倒还真像夫妻,醋坛子都翻了一地……
本该离去的刘思邈蜷缩在墙后听了一会儿,瞧见陈楚岚走出来便往里躲了躲,回想着二人的谈话,不由得露出笑容
,“原来这两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和睦……”
经过这一插曲,林铭与陈楚岚也有半日未曾再碰面,一直到夜晚用饭之际。林铭的大哥林冕诚大约也是得知二弟成亲的消息,不知道从哪儿赶了回来,想要看看弟媳。
道这林冕诚,大约是林家最为顽固恶劣之人,仗着一身武功不干正事,跑去出闯荡江湖,有事长达一年都不曾归家,更是林岩之口中的不孝子,纨绔子弟。曾经有家室,是林老爷子承诺的婚姻,俗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冕诚也没拒绝,娶是娶了,不过一并娶了两房妾室,不过几月,便将三人一并休了。
可谓也成了这镇子上名声响亮的一号人物。
虽然这林冕诚在他人口中口碑极差,是个性子喜怒无常的怪人,可林铭却意外很敬重这位大哥。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却十分清楚,自己这大哥可不像别人口中那样,反倒很有自己想法。
自幼林冕诚便于林铭讲过,日后成年,定要一人闯荡江湖,还许下诺言,让林铭继承家业,不要将自己束缚在林家。
由此,年纪尚的林铭答应下这件事,到如今也确实无法脱身,甚至也有些开始向往大哥林冕诚可以自由自在。
林冕诚回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尤其是林岩之,瞧见林冕诚便没好脸色,而生母徐朝清见自己儿子回来,自然是万分欢喜。
林冕诚瞧见站在林铭身边的陈楚岚,不由得上前两步,细细瞧了瞧,“这位便是弟妹了?”
陈楚岚看了林铭一眼,唤了声“兄长”也瞧了瞧这林家大少爷,先前她也听起过林冕诚,却不曾见过,本以为是与林铭相像的男子,如此一见截然不同。
皮肤黝黑,散发出的气场令人感觉复杂,就好像在外饱受风霜,经历许多事一般。而林铭,眼眸清澈,始终带着一副纯净的模样,同为习武,却自带一股儒雅之气,到不像个习武之人,更像个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
约莫是在江湖闯荡的缘故,林冕诚起话来毫不顾忌,拍着林铭的肩膀就道:“我弟好福气!竟娶了这么漂亮的夫人!”
闻言林岩之冷哼一声,不给好脸色:“若非你当初胡闹,林家怕是都有后了!”
话虽然这么,但父子之情岂是断就断了的,嘴上狠了点,事儿过去这么久了,父子哪儿有隔夜仇,早就好了。
“这不全靠二弟和弟妹了吗!”
着,林冕诚又重重的拍拍林铭的后背。
兄弟俩关系也是很好,不过林铭倒是笑不出来,等她传后,那可得等着了,面儿上也不能表现出来,便只能硬着脸皮笑。
而陈楚岚那头一张俏颜稍有些红晕,倒也是笑不出来,心想成亲将近一月之久,分房睡占一半,别提夫妻之实,亲密之举少之又少,怕是有后无望。此时她只愁之后日子长了,外人将这原因过错全安自己身上,百口也莫变。
她也不知这林铭怎想,思来想去若与自己无关,那许是林铭有其他心意女子?又或者她真的身子有问题……
这点陈楚岚怎样都想不通,曾经她也要求帮林铭把把脉象,想以此得知林铭身体状况,可却被拒绝,这也更加令她心生怀疑。
总之,林铭是有事瞒着自己,若是前者,陈楚岚便自认倒霉,若是后者她才便要在意一些,林铭不愿告诉自己,那便是不把她当一家人,既然如此,还娶她做甚?
大约还是因为下午那挡子事,两人之间莫名弥漫着一些尴尬的气氛,不似往常,可以在人前装装样子,晚饭下来,甚至很少上一句话。
林铭有些累了,陈楚岚也是。
约莫也是看出了点什么端倪,饭后孟云烟便让婉儿将林铭叫来房里,想与她谈谈。
“你与陈楚岚怎了?莫非是让察觉了?”
孟云烟担心的是林铭女人身份被发现,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无夫妻之实,难免心中起疑。
孟云烟的担忧倒是真,陈楚岚的确起疑心,可林铭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完全将孟云烟的话当做耳旁风,吹了个散。
“娘,孩儿最近心里憋的难受,日后若让她察觉我的身份,她岂不是要恨我一辈子?”
林铭总算是找到宣泄口,她本来是不算跟孟云烟提这档子事,免得大家都多想,可若是不找个人商榷,她怕是得憋死了。
平日里她总是模仿那些男子处事方式,一来二去便也习惯了,这么些年过去,这还是她头一次如此纠结一件事,实在不像她的作风。
孟云烟听后愣了一会儿,瞧着林铭,旋而无奈的笑了笑,“……孩子,这证明你在意她啊。”
“那是自然……”
林铭没听懂孟云烟言外之意,一方面是心中有喜爱之意,自然在意,另一方面又是因为这事瞒着陈楚岚,心中有愧,在意她届时心中所想,怕她厌恶自己。
林铭这样也令她有些不得不在意,孟云烟踌躇着捻了捻手里的帕子,凝思半响后看着林铭道:“那你便对她好些,若真到那天,想必她也会念及旧情,不会狠心吧。”
还别,孟云烟这话倒是稍微点醒了林铭,既然躲也是躲,反正肯定会被发现,倒不如干脆凑个近些,先让陈楚岚爱上现在的自己,这样若是以后知道真相,或许还有些机会,相反像自己这样一躲再躲,下场只会更惨……
憋着什么都不,她陈楚岚怎么知道自己是真心喜欢她?
想通的林铭霎时间豁然开朗,也不再逗留,行礼后便离去。
孟云烟瞧着林铭离开的背影,轻声一叹,“也不知是好是坏啊……”
林铭回去二话不将被褥重新搬回房内,陈楚岚瞧见了都不免多看了几眼,心中冷哼一声,专心翻阅手中书卷,将林铭完全无视。
林铭用余光看了看陈楚岚,约莫她还是在生闷气,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哄她,便只能在一旁坐着,气氛有些紧张。
虽然陈楚岚手里拿着书,却始终心绪乱飘,越看林铭那副木头样子越来气,甚至她自己都不太理解现在的心情,心想自己也不是不矜持的女子,可对上林铭,思来想去,都好像是自己不乐意她分房睡才如此耍性子。
如此想着,陈楚岚合上书卷,也无心再演下去,省的自己烦累,又不讨好。
今夜,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近了些,不知为何陈楚岚也睡的安稳了些,夜里翻身中朦胧瞧见林铭脸朝自己,迎着月光,那束冠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肩头,往日里坚毅的无关也看着无比柔和,还有那纤细的腰肢……
就好像,女子一般。
胡思乱想中,陈楚岚双眼模糊,再度入眠。
平常有那么几日,林铭会在修课前去行礼,娶妻之后便更加严谨,不过孟云烟却时常拉着陈楚岚后续讲些家常,虽然林铭也想听听关于什么,但也是没空。
从大夫人住处出来后,还恰好遇见刘思邈正走过来。
“二少爷。”
林铭轻应一声,瞧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就是看刘思邈不顺眼极了,碍于大夫人面子上,她也没太给他甩脸色,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没必要一般见识。
跟在林铭身后的婉儿瞧见她拳头不自觉紧握,不由为刘思邈捏了把汗。别人她不知道,这自家少爷是再了解不过,平日里温和近人,但凡记恨上一人,便有些日子无法忘记,成为眼中钉。
约莫也是那日婉儿在场,后来与孟云烟提了一嘴,这次特意叫来陈楚岚,想与她谈谈。
陈楚岚本还不知为了何事,还以为是寻常的聊聊闲,结果话一半,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那刘思邈虽然还年幼,但也算是半个成年男子,平日里还是少些接触,免得被人了闲话。”
孟云烟这话的实在太过直接了当,陈楚岚听了也不觉眉头微蹙,对方毕竟是婆婆,她也不好什么,只得应了句“是”
其实也不怪孟云烟如此直接,只是陈楚岚还了解孟云烟与徐朝清的隔阂,只是轻微看出两人不和。却没想到,但凡有事牵扯到徐朝清,这孟云烟便就像丧失思考能力,就连平日里十分注重的言行举止都有些不受控。若是徐朝清本人在场,怕又是一顿腥风血雨。
因此也不懂陈楚岚的难处,虽然她是这林家二少夫人,可着刘思邈同样是徐朝清亲外甥,面上还是得过去,更何况刘思邈也不是愚钝之辈,讲了白讲,单凭这点,陈楚岚便有意助他学成。
多少陈楚岚也听取孟云烟提议,这些日刘思邈几乎每日都会找自己来问上些问题,在林家她便找个下人出入多的地方,若在医馆里,倒也更好,闲暇之余便解决了。
只不过有一点令她有些在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早上孟云烟的话,她总觉得今日刘思邈总是有意无意的触碰自己,像是那种不经意间的蹭到,身子也比往常靠的进了些。
本来陈楚岚也不想计较,以为自己多想,结果想到孟云烟提醒自己,她便将身子挪了挪,眼也不抬的道:“你往后站些。”
刘思邈先是一愣,等注意到陈楚岚表情时脸色才稍变了些,旋而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无辜向后退了一步道:“陈姐姐,这样可行?”
听这称呼,陈楚岚本抬眼嘱咐刘思邈不要这样叫自己,可瞧见少年清澈不掺一丝混浊之气的眼眸,想想便也作罢,低头继续忙手头里的事儿。
可惜陈楚岚却没发现自己低下头后,少年眼中出现那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时医馆前的布帘被人掀开,陈楚岚听见动静抬眼,瞧见婉儿提着食盒进来。
平日里午饭都由下人给陈楚岚送来,已是常态,可今儿有点儿不同,本该是她身边的丫头去取饭,可如今婉儿却亲自来了,提的食盒要比往常用的大上几号,隐约间,她意识到什么。
果不其然,婉儿是给孟云烟来带话的。
“二少夫人,二夫人让您带去见二少爷。”
言外之意陈楚岚也听明白了,怕是这些日子里多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传闻传进孟云烟耳朵里。其实她也听去不少,例如两人逢场作戏,甚至还有不知道哪儿来的荒唐谣言,她陈楚岚是林岩之的私生女,林铭娶自己是林岩之指使。
若非她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怕是自己都要信上几分,毕竟她们之间确实没有他人的那样恩爱。
陈楚岚也不想招惹不必要的言论,更何况就是送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陈楚岚带着贴身丫鬟往林铭所在的武院而去,先前她也偶然去过几次武院,算是轻车熟路,多半都是因为一些比武切磋而引发的伤痛,因此她对跌损伤方面的治疗也十分熟悉。
虽如此,陈楚岚也不太清楚林铭具体在哪个位置,站在院儿里四处瞧了瞧,也没有大致的方向去寻找。
满是男人糙汉的武院里忽然出现个漂亮女人,自然引起不少关注,有些知道是林家二少夫人,有些不太眼熟的瞧见陈楚岚提着食盒,也能想到是某家少爷的夫人或是亲眷。
身后的丫鬟瞧见这场面还有些胆怯,“二少夫人,我们该往哪儿走啊?”
陈楚岚本想随意叫住一个人问问方向,毕竟就连她当初都知道这林家二少爷,这武院里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结果还没等问人,她就瞧见林铭东边院里走出来,瞧见自己后加快步伐,片刻间便来到眼前。
“夫人怎来了?”
想来林铭瞧见陈楚岚也有些讶然,毕竟这时候一般都是婉儿或是其他下人送来,这也是她等了一会没等到人,才出来瞧了瞧,结果没想到看见了陈楚岚。
相比林铭,陈楚岚的反应客气许多,淡淡一笑,施施然道:“自然是来给夫君送饭。”
听这语气,林铭苦笑不迭,便也不在言语,带着陈楚岚进了平日里自己休息的地方。
开食盒,将里面做好的饭菜摆了出来,陈楚岚将自己那份留在了医馆,准备给林铭送完饭之后回去再食,毕竟这武院人多,她也同林铭一起就有些不太妥当,也不合规矩。
林铭约莫也是上午有些累了,午饭食量很大,但却跟寻常男子比起来要少上许多,这菜一入口,味道吃着熟悉,她便知道不可能是陈楚岚亲自下厨。
依照陈楚岚的性子,成亲这么久也不曾来过一次,这么一想,也就能猜到个大概,而这食盒又如此大……
“夫人可吃过了?”
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便瞧见陈楚岚摇摇头,林铭的筷子稍停滞片刻,旋而伸向盘里的鸭子,扯下一块鸭肉,伸到陈楚岚眼前道:“张嘴。”
陈楚岚稍微愣了一下,瞧着林铭眼带笑意,暖意绵绵,着还将筷子往前伸了伸。
突如其来的喂食让陈楚岚有些摸不清楚林铭的意思,这情况也不好拒绝,更何况身后还站着丫鬟,万一去向孟云烟上一嘴……
想着,陈楚岚轻咳一声,向前探去身子微微张口,将那一块鸭肉吃进口中,咀嚼几下咽入腹中,而又捻起帕子轻轻擦拭唇角,“……多谢夫君。”
若非仔细看,林铭还没发现陈楚岚耳垂泛红,想来也是觉着害羞,有趣极了。
想起这些日陈楚岚冷落自己,林铭一时心生坏意,忘了自己本来目的是怕陈楚岚等自己会饿,又夹起一口菜,伸了过去,“夫人客气。”
陈楚岚顾忌身后丫鬟,就算心知林铭带有故意成分,也得将这一口菜吃进嘴里。
这武院里也难有清净地儿,难免会有几个人路过,这么一来二去,陈楚岚一张俏颜上也泛起抹酡红,却又嗔怒着瞧林铭,模样甚是可爱。
这副情景若让旁人看去,定是认为两人感情好,在情骂俏,这一幕也确实将身后那丫鬟看的脸红心跳,匆匆低下头不敢再瞧第二眼。
虽然这副模样不太多见,但林铭懂得见好就收是什么意思,也不再调戏陈楚岚,三两下将饭菜解决完,让陈楚岚早些提着盒饭回去吃中饭。
也不知是被林铭喂食太多,陈楚岚半点食欲都没有,反倒觉得有些撑,但她确定,应该是气饱了。
不过这感觉回想起来,却又不讨厌,只是觉着大庭广众之下有些不妥当。这份不上来的思绪迅速侵蚀陈楚岚的内心,她也搞不懂这感觉应该怎么去形容,就好像蚂蚁在一点一点啃食一般让人不适。
就算这样,那不成自己也对这讨厌家伙动心了?
陈楚岚走后,一人忽然神秘兮兮靠近林铭,笑得很有深意。
“林兄,我可瞧见了,和嫂子关系可真如胶似漆啊……”
林铭停顿了那么一下,笑容中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拍了拍对方肩膀,“你也得努力。”
“林兄才是,有了像嫂子这么漂亮的夫人,怕是不愿纳妾了吧。”
“纳妾倒是没想过……”
起这纳妾,林铭也有些犯愁,自己本不是男子,这日子还短,若长些,陈楚岚肚子没动静,就怕让她再娶一房……
怎么现在也还太早,眼下事就让她愁的不行,还是别再继续装填比较好。
又是一下午的练武,想到回家林铭心中有些纠葛,自然是想见陈楚岚,可两人关系中有了谎言存在,她便时时接触都不得心安。
路过医馆本想接上陈楚岚一同回家,可掀开布帘却发现空无一人,安静的出齐,她又多走进了后院,却听见什么硬物在地面上敲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林铭多瞧了一眼,便看见刘思邈手里正握着一块被鲜血浸染的石头,另一只手下摁着一条被砸的血肉模糊的黄狗,双手沾满鲜血惨不忍睹,那狗怕是早就已经断了气。
许是察觉身后有人,刘思邈回头看见林铭,迅速将手藏在身后,一瞬间的神色慌乱,“二…二少爷。”
“这狗怎惹你了?”
就算是林铭,瞧见这种虐杀手段也接着不忍直视,更别提那狗的内脏溢的满地都是,空气中还散发出一股铁锈味儿。
“…这狗突然冲出来咬人,我怕祸害别人,就亲自动手。”着,刘思邈明显淡然许多,手也不藏着掖着,伸出一根沾满血的手指向黄狗的脑袋,“再者,着狗脑髓可是治病的药材,只不过得现杀现用,倒是有些可惜了……”
就连刘思邈自己恐怕都没察觉到自己表情的变化,林铭眉间紧拧,瞧着地上那团已经不成形的狗肉道:“待会儿都清理干净了,日后要做这种事,滚去外面大街上做。”
刘思邈话里的成份暂且先不考量,林铭只是想到如果陈楚岚在这儿瞧见这一幕,怕是定要受到惊吓,更何况她也不希望这救人的地方被鲜血玷污了。
等到林铭离去后,刘思邈瞧着门口,视线推移到地上死狗身上,再度捡起石块,狠狠地砸向狗头,顿时脑髓四溅,嘴里时不时嘀咕着“该死”二字。
回到林家,一切其乐融融,晚饭之际,林铭明显看出陈楚岚有心事困扰,虽然也大概能猜个□□不离十,但瞧着陈楚岚这样,林铭也于心不忍,便给了个出口,想让陈楚岚抒发一下情绪。
“夫人可是有心事?”
桌上的饭菜还不曾动筷,陈楚岚淡淡的瞧着一个方向,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踌躇许久,抬眸瞧向林铭:“夫君可有事瞒我?”
林铭稍微愣了一下,有些心虚,虚掩着目光淡淡一笑,“夫人多虑了。”
她就不该问,林铭心中一叹,也没发觉陈楚岚那一声“夫君”比平日里多了些许温度。
陈楚岚沉默不语,林铭也觉着如此回答有些不妥当,便放下筷子,轻轻覆上陈楚岚的手,目光深情,言语柔和,“我是真心想娶你,但有些事,你应该晚些知晓,总之我不会瞒你,只是时候还不到……”
如此,陈楚岚低眉,心道果然,若非有其他心怡女子,那便就剩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