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忠犬少爷x温雅大夫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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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码归一码,陈楚岚大多心思还是放在林铭病的问题上,每日第一件事便给林铭诊脉,再根据今日状态换药。

    有一点让陈楚岚不得不在意,许是这些日发生的事,林铭脉象来看有肝气不舒的现象,大多因为心情不舒导致。

    这样下去对病情毫无帮助,反而愈演愈烈。

    陈楚岚这些日情绪也好不到哪儿去,觉得林铭实在是狡猾至极,将这问题抛来,自己却病倒了。

    不过率先发现的人似乎是她自己没错……

    只要一想起这些事,陈楚岚便觉着有些头痛,尽管过了这些日,大脑仍然没有适应接受。

    陈楚岚有些想的失了神,有时望着林铭,真真切切,可当想起那些,却又觉得虚无缥缈,一切都那样不真实,再加上那天无意中在花园里听到……

    如此想想,陈楚岚便更加愁眉不展,不知以后该以什么状态面对林家的人,太复杂。

    大约是这几日陈楚岚被这些事烦心,都忘了将医馆的门锁好,等她第二日再去才发觉门半掩着,检查了医馆里并未丢任何东西,陈楚岚也安下心来。

    今儿孟云烟难得一见将陈楚岚唤去,许是是这些日陈楚岚林铭二人之间气氛微妙令其察觉。

    进屋后,孟云烟命婉儿将房门紧闭,陈楚岚便也大约猜到孟云烟缓自己来的意思。

    “娘。”陈楚岚唤道。

    孟云烟轻轻看了陈楚岚一眼,给其使个眼色,道:“坐吧。”

    “铭儿这些日病着,也辛苦你了。”

    “您言重了……”

    大约是昨儿看到了不该看的,面对孟云烟时,陈楚岚或多或少有些紧张,话的中途,婉儿沏了一杯茶给陈楚岚,孟云烟点头示意,旋即婉儿便退了下去。她目光时不时旋在那杯茶上,继而看向陈楚岚,风韵犹存的面上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这些日铭儿病着,辛苦你了,咱婆媳二人也是许久未好好坐下来聊聊。”

    “这些日楚岚忙着,也是疏忽了。”见状,陈楚岚道。

    孟云烟摇头淡笑,“你照顾铭儿,这些便也无所谓了。”

    “能看得出铭儿真的很喜欢你。”着,孟云烟端起手边的茶水轻轻抿上一口,道:“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几日不眠不休的寻你…”

    孟云烟稍稍停顿了一下,陈楚岚便听出她话里有话的样子,眉头轻颤,等待孟云烟接下来的话。

    似乎孟云烟并不想直白的讲出这件事,绕起了弯子,淡淡的看着陈楚岚,“……如今看来,我林家岂不是很快要添一子?”

    罢,孟云烟似乎是瞧陈楚岚反应似的,不再言语。

    陈楚岚听孟云烟了这番话之后,便轻而易举的了解她的意思。先不林铭是她亲生,这一子有无她还不清楚?这二点便是婉儿。

    婉儿是孟云烟身边的丫鬟,只是派给林铭伺候罢了,她将这事告诉孟云烟,陈楚岚并不意外,反而早就做好准备。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孟云烟会用如此拐弯抹角的方式来告诉自己,她已经知道了。

    “空闲时,铭儿若是好些,便带她出来走走,免得憋坏了身子。昨儿的月亮倒是很美,也不知今夜是否依旧如此。”

    “……”

    若前面那番话在陈楚岚意料之中,那么这话让她完全没有想到。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多心去想,只是孟云烟这话里最后一句不由得便让她想到了昨夜在花园里……

    如此,陈楚岚也不敢多言,只是点头轻笑道:“等林铭再好些。”

    孟云烟怎么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面对陈楚岚显得游刃有余。倒也是陈楚岚这些日有些过分紧张,不似往常,几乎是将一切都写在了脸上,也难怪孟云烟看的如此真切。

    孟云烟盯着陈楚岚瞧了一会儿,眼底颇有深意,让人捉摸不透。

    过了半响,孟云烟稍稍捻着手里的帕子,道:“今儿就咱二人,如此坐着未免有些无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罢,也不管陈楚岚的反应,便自顾自的叙述起这个故事。

    戏子自幼便是戏子,幸亏戏子生来圆滑,深得喜爱,再加上又是自幼看大,所以戏子至今也只是卖艺不卖身。

    戏子在这楼里长大,直至十七,一直如此。尽管她深受喜爱,却始终要以自己的能力来赚取,这点,她十分拎得清,更客况这里,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戏楼。

    每日唱戏,今儿是旦角,明儿又扮生,偶尔以素面献身弹弹琴,有时与台下对对诗,一成不变。

    可有一日,这一成不变的日子忽然有了些乐趣。

    平日里下了戏台无事可做,戏子便会回房独自待着,她住的地方很高,每每趴在摇窗前眺望远方,她便觉得自己又有了希望,可与此同时失望也随之而来。

    天空辽阔,可她始终无法逃离囚笼,明明眼前一切那么宽广,可哪儿都不能去,有时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只鸟,就这样飞出去,再也不回来……

    不知道何时,隔壁的大院子里忽然住进了人家,戏子依稀记得,那院子原本的主人已经被砍头,所以这院子也空了下来。

    等她发现的时候,这院子里也住进了新的人家。

    对戏子来,虽然这院子就在隔壁,可却相隔两地。那个地方住的人,永远都不可能跟自己有何交集。

    喜欢看戏的话除外。

    那家老爷常年不归家去仗,戏子偶然听客人谈论起,这才知道隔壁住了个名号挺大的人家。

    那户人家似乎只有一女,从穿着扮来看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姐。

    她总是一个人做事,戏子经常能看到她,因为从她摇窗向外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户人家的院子,而他家姐几乎日日都待在院子里。

    不是侍弄花草便是琴棋书画,总之,没有一次是戏子看到她在发呆闲逛的时候。

    姐据是很多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光是戏子看到,就不下十家去提亲。

    似乎大家都很喜欢千金姐,可戏子却不这么想,她觉得姐不知足,可以凭着爱好去弹琴、作诗,吃穿不愁,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

    戏子每每看到那样的神情便气不一出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毫无疑问的,戏子是讨厌这个不知足的姐。

    与那个院子相隔的距离,就好像身处两个天地,她从楼上去俯视,院子里的人却从来没有抬过一次头。

    戏子形成了习惯,一得空便趴在摇窗前朝下看,她知道姐一定会在,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种行为已经成了习惯。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戏子向来是抱着发时间的心态开摇窗,而姐足不出户,或许姐连前面那栋楼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

    两人始终没有过一句话。

    今儿戏子弹琴弹的莫名有些呕,一首曲子弹了一遍又一遍,心情实属有些烦躁,回了屋便开摇窗,想要让自己透透气。

    可当她推开摇窗的一刹那,一段熟悉的调子便飘了上来。戏子稍微愣了一瞬,向外瞧便看见姐正在院子里弹着那首自己弹了无数遍,熟练于心的曲子。

    姐似乎是刚刚学会这首曲子,有些地方的错误十分明显,戏子本就听这首曲子嫌烦,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没想到忍不住了,开口便是一句喊。

    “喂!你弹错了!”

    这是戏子头一次对姐讲的话,只听那琴音猛然一顿,院子里的姐不知何时已经抬头向上看,神情有些惊奇,两人互相看到了彼此。

    见姐一言不发看着自己,戏子忽然间觉得这样的姐实在少见,这张脸做出这样的反应,莫名别有一番趣味。

    不知为何戏子的心情也有些晴朗起来,她驾轻就熟的对姐扬起笑容,伸出手指了指姐的琴,道:“你弹错了。”

    姐并不像戏子那样自来熟,她有些警惕却又好奇的量着戏子,发觉她没有恶意,神情也轻松了些,问道:“你是谁?我刚练这首曲子,并不熟悉……”

    “我是这楼里的角儿,你刚才弹的曲子,我今儿都要弹吐了。”戏子十分爽朗的笑着,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倒不如有种破罐破摔的感觉,她其实并不想跟这姐扯上关系,毕竟身份不同。

    听了戏子的话,姐面上扬起柔和的笑容,声音十分轻柔,沁人心脾,“那你一定很厉害了。”

    戏子以往也见过不少千金姐,只不过各个都目中无人,当她从姐脸上看到十分真诚的笑容时,戏子忽然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些什么。

    这时姐又道:“那你能教我吗?”

    戏子这时才回过神,垂眸瞧了姐一眼,抛下一句“我没空。”罢便带上摇窗。

    戏子关上摇窗,也就不知道姐在做些什么,此时的她不上是生气还是喜悦。喜悦姐如同自己心底里所想的模样,并未崩坏,而却又气自己跟其扯上关系。

    她知道,只要自己主动话,这份安静就再也不复存在。

    事实证明戏子的想法是正确的,她再也不能安静的趴在摇窗前去看姐今日在做些什么。一旦她推开摇窗,便会与姐对上视线,那一刻戏子十分窘迫,就好像自己一直以来的偷窥被发现了一般。

    这样也不知是好是坏,戏子每日的解闲也并未消失,并且还有了个话的人。以往都是她默默的去看姐,而如今却变成了姐在等她,毕竟姐日日都在院子里。

    渐渐的,戏子开始有些理解姐的心情,她身子不好,足不出户,每日能做的就是将这些事都重复一遍,家底殷实,让她吃穿不愁。这点与戏子恰恰相反,戏子也会有偶尔的自由,不用像姐那样顾忌那么多。

    两人的相遇如同找到知己,戏子没想到她们之间也会有话题可聊,姐的琴不可,戏子便教她琴。戏子的诗书不如姐,便与她一同讨教。

    她们永远都是一个在院子里,一个在楼上,虽然十分合得来,却始终没有人提出要见一面。

    戏子也从来没想过能近距离去看姐,姐因为有病在身常年不出家门。两人都十分默契的不将这份美好破。

    可终有一日,会有一方忍不住吧。

    这天不知发生了什么,姐一整日都没有到过院子里,而戏子一早便在摇窗旁等待,等待那个身影出现。

    戏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得空便会想起姐的样子,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脑海里,让她无法忘却。

    直至傍晚,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才出现在院子里。

    姐看着戏子,缓缓抬起手,在空中轻轻抚摸着,神情既悲伤又凄凉,就这么静静的瞧着戏子。

    “……我想见你。”

    姐很不对劲,往常温婉的脸庞不知为何有些悲伤,只四个字,戏子的心仿佛都被散了一般。

    那一瞬间,戏子仿佛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毫不犹豫的夺门而出,甚至连鞋子都没穿,从后门一鼓作气跑了出去,终于……走到了姐家后门。

    深秋傍晚凉风啬啬,可戏子的心无比热情,她站在后门,迫切的想要看到姐。

    终于,门开了。

    两人不禁都湿了眼眶,这一面来的实在太不容易,她们望着彼此的脸,很久很久都没有上一句话。

    那晚的导火线仿佛就是姐的“我想见你”,当两人见到面时,戏子却没有从姐口中听到什么。

    直至后来,戏子才得知,姐家里遭人陷害。

    一夜之间,姐还是那个姐,却始终不是那个姐了。

    戏子只是戏子,她想要帮姐,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甚至奉献身体,都不能让这件事有任何改变。

    戏子与姐约定好,要一起逃走,戏子觉得这是机会。可当约定的日子到来时,戏子没有等到姐,却等来了姐将要成亲的消息。

    戏子心凉,姐嫁到了很远的地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姐走后,戏子自暴自弃,不愿唱戏,不愿弹琴,整日整日的望着窗外。

    那院子又变得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