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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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时忙道:“皇上,东厂虽然没有审问出巫蛊案,但审问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案。”

    清浅垂眸,果然东厂知道了怀恩的身世。

    周贵妃脸上有得意的神色。

    皇上问道:“什么了不得的大案,来听听?”

    “奴才担心皇上责怪,不敢!”夏时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模样,“里头牵连的人位高权重,奴才得罪不起。”

    皇上冷冷哼道:“赦免你无罪,吧。”

    周贵妃笑道:“凭他是谁?在皇上跟前谁敢位高权重,还不赶紧到底是什么案子。”

    瞧了一眼皇后,夏时道:“皇后娘娘身边的怀恩公公是前朝戴伦府上的,杨老首辅藏匿戴家余孽,送入宫中为太监,心怀叵测。”

    皇上惊了惊道:“皇后,可有此事?”

    皇后温声道:“怀恩进宫的时候,臣妾尚未进宫,臣妾委实不知。”

    皇上转向夏时道:“你可确认,这可不是事!若有半句虚言,朕砍了你的脑袋。”

    夏时摸了摸自己的头,吓得忙道:“怀恩自己亲自招认的,皇上若不信,可找怀恩过来问个仔细。”

    皇帝毫不犹豫道:“带怀恩上来。”

    怀恩被带了上来,腿脚一跛一跛的,似乎是受过刑。

    但眼前谁也不会计较,东厂是否刑讯逼供。

    怀恩跪下道:“奴才见过皇上,皇后!”

    皇帝直接问道:“听你是戴伦的族弟?”

    怀恩抬起头道:“奴才不敢不认祖宗,奴才确实是戴府嫡子。”

    周贵妃假意拭泪道:“果然是,好个前朝余孽,你老实交代,此次巫蛊之事是不是你记恨先皇,记恨皇室,特特想让皇家绝后的?”

    这罪名便大了!

    怀恩忙磕头道:“皇上明鉴,奴才入宫二十余年,从宝钞司到内务府到皇后身边,一直忠心耿耿,从未做过半分对不起皇上的事。”

    周贵妃指着怀恩的鼻子道:“你一个前朝余孽,是如何进宫的?是不是有别的党羽,想谋害皇上?”

    怀恩伏地不起道:“皇上明鉴,奴才没做过,更别提党羽两字!”

    皇帝沉下脸问道:“谁带你进的宫?”

    怀恩咬定道:“奴才自己进宫的,不干别人的事!”

    “怀公公还在为杨老首辅掩护吗?没用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夏时奉上折子道,“奴才审问了怀恩后,修书给前朝阁老们求证,陈阁老回信,力陈当年是杨老首辅带人进宫的。”

    皇帝接了折子,问道:“陈阁老?陈让?”

    清浅心中又惊又怒。

    陈让是外祖父的学生,当年入了内阁,但他心比天高,想当首辅,渐渐将外祖视为绊脚石。

    陈让屡屡为难外祖,但屡屡被外祖识别,最后不得不黯然致仕,孰料今日出来落井下石。

    皇帝将折子递给皇后道:“你自己瞧吧。”

    清浅在皇后身后,瞧到折子上头写着“丁卯十一月初五,杨首辅带着十四五的孩,进了内务府,找到净身的黄总管,黄总管见是杨首辅带来的,直接安插在这批进宫的太监中。”

    “皇上若是不信,可严审黄总管,再核对当年进宫的太监名单,这怀恩是后来加进去的,不在名单中。”

    清浅叹息,有时间有地点有证人,证据如此确凿,还能有什么的。

    果然,皇上下旨道:“着东厂严查黄总管,核对名录,在此期间,着锦衣卫封了杨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夏时笑道:“不出十日,奴才必定审得清清楚楚。”

    周贵妃意有所指道:“皇后娘娘收留怀恩,也是不敬先帝的罪呢,是否也一并要询问,还请皇上示下。”

    皇帝瞧了一眼皇后,吩咐道:“让东厂先审怀恩和其他人,皇后先禁足,份例减到妃位。待案子查清后,再一一定罪。”

    周贵妃含笑继续问道:“那么,杨老首辅呢?”

    皇后跪下道:“皇上,外祖犯了咳疾,又一路舟车劳顿,身子还未曾恢复,实在经不得折腾。”

    清浅一并跪下。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道:“杨府先封着,老首辅若是要审问,由朕亲自审!”

    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伏地道:“臣妾多谢皇上厚恩。”

    清浅扶着皇后起身。

    流云、流苏搀着皇后回坤宁宫禁足。

    周贵妃含笑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袁彬,伺候着皇帝回宫歇息。

    袁彬和清浅并肩出宫。

    刚出了宫门,清浅便急道:“这回,外祖危矣。”

    怀恩招供了!

    其他人招供只是时间问题!

    还有前朝阁老亲自指证!

    不仅杨老首辅,恐怕皇后也难以全身而退!

    袁彬微微笑了笑道:“方才我一言不发,并未求情,你可怪我?”

    “求情不求情,事情都不会好转!”清浅道,“皇上将此案交给东厂,是连你也不信任的意思吗?”

    “我很了解皇上!”袁彬微笑道,“若是不相信锦衣卫,皇上不会将杨府交给我,既然将杨府封府交给我,便是有放杨老首辅一马的意思。”

    清浅的心略略松了些道:“这样便好。”

    袁彬不忍她着急,捋了捋她的秀发道:“等皇上气头过去了,此事也并没有想象的严重。”

    清浅好奇道:“为何你这么笃定?”

    实在是灭族的罪过呀!

    袁彬含笑将清浅的秀发挽在耳后,笑道:“昔年和皇上在瓦剌,有一日夜里闲聊,皇上对当年戴伦案颇为惋惜,对先帝如此处置直臣,颇有微词。只要有合适台阶,案情结果必定会反转的。”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

    清浅带了几分喜色抬头道:“果真如此!太好了!”

    这么一来,无疑是死路中出现了一丝生机。

    清浅抬头的时候,袁彬一眼便瞧见了她脸上的红肿。

    一把抓住清浅的手,袁彬问道:“你脸上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

    清浅连忙将秀发散下来道:“不当心碰的,不紧。”

    袁彬见清浅言语闪烁,心中大概有了数。

    能清浅,又让她闭口不言的,除了清浅那贪婪、糊涂、眼皮子浅的父亲,还有谁?

    袁彬握紧了绣春刀。

    自己心爱的女子,谁敢动一根头发。

    即使是她亲爹,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