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戏里戏外八字合

    许如风听陈年因为爆破戏受伤，下了戏就往医院跑，妆都没来的卸。他风风火火冲进VIP病房的时候，和护士撞了个满怀。

    年轻女孩立刻红了脸，呆愣愣看着许如风。许如风完全没注意到她，眼里都是陈年。

    充斥着消毒水气息的医院里，陈年苦着脸坐在病床上，额头擦伤，贴着创口贴，臂骨裂，直接上了夹板。

    许如风叹一口气，又心疼，又无奈：“才半天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年看见了许如风，脸色由阴转晴，立刻扬起笑容：“爆破戏出了一点问题，好在拍摄顺利完成，不亏。”

    “这时候还计较亏不亏？”许如风被他的好心态气笑了，“医生怎么，严重吗？”

    “医生，一个月不能动胳膊。” 陈年倚回床上，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又要耽误拍摄了。”

    许如风看见惨兮兮的陈年，不禁放柔了声音安慰：“这不是你的错，安心养伤。至于拍摄进度，导演肯定会调整，不用担心。”

    “我大概是跟剧组八字不合吧。”陈年只觉得，自从进组，他就进入水逆期，“先是闹绯闻被挂热搜，然后被人揍，现在拍个戏还摔裂了骨头。”

    许如风在旁边削苹果，头也不抬地顺口接话：“我是出品人，你八字跟我合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陈年借病发难，仿佛身怀尚方宝剑：“对待工伤员工，您就削个苹果吗？”

    许如风放下水果，真心实意地问：“你想吃什么，我请张买回来。”

    陈年不怀好意地挑眉，犹如狮子大开口：“山竹、哈密瓜、蓝莓、蜂蜜炸鸡、芝士年糕，还有……流心奶糕。”

    许如风不禁了个寒战：“热量超标。”

    陈年笑得得意洋洋，活像个狐狸：“我吃不胖。对了，再来一份双皮奶。”

    许如风微笑点头，列好表单，发微信，请助理一起买回来。

    半个时以后，零食和水果堆满了茶几一角，陈年看着山竹咽口水。

    许如风挑眉，剥开一颗山竹，递给陈年。陈年试图用左手挤出果肉，却被溅了半张脸的果汁。

    陈年尴尬地皱眉，试图起身拿抽纸，还没坐起来，许如风就递来一包湿纸巾：“用这个吧。”

    陈年接过来，试图单手开：“你怎么随身带湿纸巾？”

    “刚才拜托张一起买回来的，我猜你用得上。”许如风帮陈年撕开包装袋，抽出湿纸巾。

    陈年一边擦脸一边聊天：“听你今天哭的像个30岁的孩子？”

    这是什么比喻？许如风回敬他：“你上次不也是哭到失去梦想？”

    只要稍稍回想剧情，陈年的心都会发颤：“我们都入戏了……风哥，你会害怕走不出来吗？”

    “会。”许如风知道，他和陈年的境况一模一样。

    完以后，病房忽然陷入沉默。许如风坐在一边，把山竹肉一瓣一瓣剃出来，盛在玻璃碗里，送到陈年手里。

    陈年第一回 用牙签吃山竹，眼看一瓣就要送到嘴里，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又被溅一脸果汁。

    “老子——”

    丧气话还没完，就见许如风抽一片湿纸巾出来，帮他擦脸。

    一刹那，陈年只觉得脑袋在充血，心跳加快、后背出汗，比第一次见到真人的粉圈女孩还头晕目眩。

    我是喜欢许如风的……也许，许如风也有同样的想法？

    这可怕的念头冲破思绪，撞进脑海。陈年真的懵了，甚至不敢多看许如风一眼，只能用余光偷偷一瞥。

    许如风的手很灼热，即便隔着湿纸巾，脸颊也更感知到温度。陈年不禁偷偷猜测，许如风也像自己一样紧张吗？

    他们曾经亲密接触过，既牵过手，又睡过同一张床，前几天还在片场拥抱过。但如同现在这样暧昧到近乎出格，是第一回 。

    陈年垂下眼帘，睫毛不安地微颤，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

    与此同时，许如也凝望着他，心情是同样的不安。

    他很纠结，擦脸这件事似乎发自本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发生以后，他才意识到，这样的举动过于亲密，算得上越界了。

    诡异的氛围迅速蔓延在病房里。

    许如风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无法从角色中抽离出来，将沈钧鸿对许锦年的感情代入到陈年身上。当然，陈年的想法与他一模一样。

    “我……”

    “你..….”

    他们同时开口话，却又同时住口，等待对方先。于是，他们又双双陷入暧昧的沉默里。

    “年哥，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我去！”

    梁大大咧咧走进来，看见此情此景，差点咬到舌头崴到脚。

    天哪，他看见了什么……许如风是在帮陈年擦脸？！

    梁不敢置信地掐一把手背，嗯，有点儿痛，不是幻觉。

    许如风好歹影帝出身，演技过硬，虽然心里慌的一批，但表情动作都无比淡定。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收，把湿纸巾丢进纸篓，然后跟梁招呼：“照顾好你家白菜，我先回去了，明天还有工作。”

    梁本能地回嘴：“不是你家……”

    陈年见势不妙，赶紧断他的话：“梁，寡人的炸鸡在茶几上，劳驾丢过来。”

    如果真让他出什么，那就更尴尬了。

    许如风离开后，梁才从震惊里回过神：“你们是不是——”

    “不是，没有，别乱。”陈年上来就是素质三连。

    “嘴硬。”梁刚才可是亲眼见证了基情画面，才不会信陈年的话，“你们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没情况。”

    梁一脸八卦地追问：“年哥，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挑明了？”

    陈年故意把话的半真半假，让他随便猜：“你要是不进来，不定就挑明了。”

    梁听不出真假，只能继续套话：“既然我来的不是时候，就先圆润地滚出去，把许老师请回来。”

    陈年顿时慌了，真心怕梁脑子一热把人拽回来，赶紧阻止：“去去去，我跟风哥真没什么。”

    “好嘛，你没什么就没什么。”梁一边吐槽陈年嘴硬，一边帮他拧开矿泉水，“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太熟了，反而不敢更进一步。”

    这句话击正中陈年心头，竟让他蓦然一怔。

    也许，梁无意中道出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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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如风走出病房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走廊坐了一会儿。

    他从没有这么慌乱过，从到大顺风顺水惯了，这是第一次体会到纠结和犹疑的感受。

    为了不引起注意，许如风只敢坐一会儿，几分钟后，戴口罩、进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张正在车里等他，许如风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一路没话。一直等到回到酒店，许如风都在蹙眉。

    张还以为许如风担心陈年，想办法安慰：“许老师不要担心，年哥的手臂很快就会恢复的。”

    “我知道。”许如风完就关紧了房门。

    现在的他，需要一点开导。

    两分钟以后，他拨通了许如湳的电话：“湳，有空聊聊吗？”

    电话那头，许如湳还以为太阳西边出来了：“哎？有啊，不过……”

    许如湳的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最近工作忙，没有再产出许陈RPS粮，也没有机会给真人拉CP，更没得罪过许如风……所以，到底怎么了？

    “我好像对一个人心动了。”

    许如风这句话犹如平地起炸雷，惊得许如湳差点摔了手机。

    许如湳大脑当机三秒，三秒后，再次飞速运转起来：“是……是谁？”

    其实，她想问的是，是不是陈年。

    许如风没有回答是谁，自顾自继续往下：“但我无法确认心动是不是错觉。”

    许如湳问：“你先告诉我，你对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许如风如实回答：“我对他有感情，但更担心感情都是入戏太深的错觉。”

    这句话一入耳，许如湳就猜到了是谁，忍不住笑咧了嘴。但是，为了老哥的幸福，她必须稳住：“这样啊……”

    许如湳假装并不知道是陈年，故意问：“你认识他的时候，已经开始拍戏了吗？”

    许如风回答：“没有。”

    许如湳问：“既然没有，那时候对他有没有产生过兴趣呢？”

    许如风继续回答：“有。”

    许如湳深入挖掘：“对哪一方面有兴趣？”

    许如风突然沉思起来，似乎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很难清楚，就是莫名有好感，莫名有默契。”

    许如湳虽然嗑cp，但并不想误导哥哥什么，认真地问：“每次拍完戏，你回归成许如风的时候，会时不时惦记那个人吗？”

    许如风回想早期的状态，给予肯定的答复：“会，我会时不时想起他，还会格外关照他，希望他一切都好。”

    听完这一席话，许如湳没有再问更多：“到这里，答案显而易见了吧。”

    是的，答案昭然若揭。

    许如风忽然意识到，他在犹豫和彷徨中错失了很多，他对陈年的感情远不止代入角色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角色影响到现实生活中的感情，那么罗丞渝的那件事情里，他完全可以坐上壁观。

    许如风忽然绽开笑颜：“湳谢谢你。”

    许如湳听到他的语气，瞬间知道哥哥已经有了主意：“所以，你对谁心动了？”

    许如风没想到，话题又被转回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许如湳吐槽：“心动对象怎么成细节了……”

    许如风呵呵一笑：“晚安，再见。”完，立刻挂电话。

    他有话想对陈年，而且等不到明天了，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