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鬼情未了(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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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正咬着笔尾,又在底下加了一句:“如果一定要给幸福下一个定义的话,在我这里只有两个字:祁鸾。”

    他合上日记本,单手将不点从地上捞起来,带上床看电影去了。

    祁鸾试图反抗:“我的拼图还没拼完。”

    贺正一本正经地胡八道:“拼图嘛,简单啊。凸要对应凹,要嵌入,要严丝合缝,要照本宣科……”

    祁鸾听他越越离谱,羞恼嗤道:“才不是,你耍流氓。”

    “我是就是。”贺正与他鼻尖挨着鼻尖,嘴唇挨着嘴唇,么啾亲了一大口。看着这毫无抵抗能力的鬼头拼命擦嘴,笑得张狂。

    尽管贺正把每一天都精细算在相爱上,可快乐的时光仍是那么短暂,还没等到天长地久的那一天,他们的平静生活就被破了。

    那天贺正没带不点出门,一个人去超市上工。

    超市客流量不大,也没跟外卖公司签合同,有什么外派订单都是自己差人去送。

    原本贺正是不负责这活的,巧就巧在那天外卖哥生病了没来上班,老板又知道贺正老实,不会偷吃或拖延时间,便安排他去了。

    贺正骑着电驴,风风火火送了三个地,派送到第四件时,电话那端的客户却给了他奇怪的指示。

    “送到7楼来吧,走拐角那个电梯,对。”那边是一个低沉的青年男声。

    贺正觉得这客户未免有些神秘,却也没多想,等提着东西上了楼,才发现终点处是一间茶餐厅。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将东西送完以后,就能走人。

    可贺正环顾四周,只见茶餐厅里静悄悄的,一个客人都没有。

    老板、收银员、服务生,也不知去了何处。

    他一头雾水地找到客户指定的包厢,推门而入,发现等他的是个年轻人。

    那人西装革履,眉清目秀,长了一副好模样。他似乎身份不低,仅仅只是挺腰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老板……”贺正刚想货到了,那人就站起身来拉开椅子,冲贺正道:“请坐。”贺正:“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有十几单要送呢,东西我给你放桌上还是?”

    青年:“您不用对我太客气,您是我的长辈,我对您恭敬是应该的。后面那十几单都是我下的,您不用去了。坐吧,时间紧迫,我们长话短。”

    他这样严阵以待,让贺正顿生一种不心穿进007电影里的既视感,生怕对方椅子一落,枪就出了手。

    贺正尬笑道:“你怕是认错人了,我哪里担得上你的长辈,我……”

    青年:“叔父。”

    他这样一喊,贺正背后的汗毛瞬间就竖了起来。

    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别人跟他攀亲带故。

    贺正是没有父老乡亲儿女子侄的,只有祁正恒有。

    他好不容易忽视那把悬在头上的、名为“祁正恒”的铡刀,青年这话一出,又将他拉回了那个死胡同里。

    “您不用怕,我是您这边的。”青年以为他在担心自身安危,自证清白道。

    贺正在意的哪会是这些东西,他只想离这些人远远的,继续当他的温水青蛙。

    青年:“陈警官您记得吧,他是我的下属。这两年来,我一直都在通过他观察您的动向,等着您恢复记忆的那天……”

    贺正听见陈警官的名字,勉强信了几分,可离开的心思依然没减。

    青年还在劝他留下:“原本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找你的,这是一场硬仗,我们得有十足的把握,才能跟他们正面硬扛。”

    贺正:“你的他们,是……”

    青年并未隐瞒:“您的儿子,祁适、祁合。”

    “这太荒谬了,我为什么要信你的话,去跟你口中的——我的儿子对抗?”贺正并非想偏袒谁,在他眼里,所有想把他跟祁正恒扯上干系的,都是疯子。

    他只是个搬运工啊!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上赶着来找自己攀关系,就这么不想看他过得好吗?

    “你失去了记忆,不愿意相信我,这我能理解。两年前,您在高速上出了车祸,大火焚身,是我将您从火场里救出来,带去医院的。”青年将袖扣解开,拉高袖子给贺正看上面的伤疤。

    与贺正背上如出一辙的烧伤。

    青年:“您现在愿意坐下来,跟我好好谈了吗?”

    贺正已然信了大半,正因如此,他才越发颓然。他自我催眠道:“我不是祁正恒。”

    青年:“您可以不是。我差人为你做了整容手术,现在除却我、陈警官以外,再无其他知情人。”

    青年:“我听您听祁鸾堂弟,以为您想起来了。发现是场乌龙时,本想迟点再来找您,却又放心不下,只好借这个机会来拜访。”

    他试探道:“是谁找过您了么?您怎么会突然起这个?抱歉,我无意窥探您的隐私,只是担心您的安危。如果我想,我有很多办法查清您接触过的人员,不需要用这种当面问的笨办法。”

    被他掐中“祁鸾”这条软肋,贺正不动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垂死挣扎般问了一句:“祁鸾,他……是我儿子?”

    “不是。”

    青年这一句话,就像甘霖入了旱土,日光撒进永夜。

    贺正跟了鸡血似地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青年。

    青年笑笑:“有些事,算是家丑。我觉得没必要经陈警官的口告知于您,所以没透露得很详细。如果给您造成了困扰的话,我很抱歉。”

    他拿出张鉴定单来,递到贺正面前:“这是我从您私人医生那里调过来的记录,您在五年前就已查探过您和祁鸾堂弟的亲子关系。可惜的是,他并不是祁家子弟,他的身份只是他母亲给您开的一个玩笑,用来骗您钱的。”

    “真……真的么?”贺正活像中了几百万大奖一样,又惊又喜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青年苦笑了一下,:“您这么高兴,倒让我有些看不懂了。不过,您突然听起祁鸾来,是想做什么……他不是因为犯错,被您赶出家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