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鬼情未了(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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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道上用来搅弄风云的东西,无非是人、权、钱三项。

    政界上,祁正恒有祁愿这一脉支持。

    其他元老也各自站队,拱出一副三足鼎立的局面。

    各家棋子轮番上阵搏杀,背后三父子则分坐钓鱼台,等着对方的精锐消耗完,再亲自上场。

    祁正恒这次回归,除却在少数人信得过的人面前露过面外,其余时候都只让人把话带到。

    这做法无疑给他的回归增添了几分神秘,一时间众人他是假的也有,他半死不活就剩一口气的也有。传言甚嚣尘上,难辨真假。

    人心躁动时,祁正恒只管继续推行他的计划。

    他的业务若真论起来,其实比不少跨国公司老板做的还要多。

    既要统筹得当,又要分割产业,还得应付两个儿子的围追堵截、百般阻挠。

    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就会回到那个屋里,跟他的鬼头短暂地待一会儿,获得片刻喘息。

    可即使这样,放松的机会还是很少。

    常常是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来了新的事务要他去处理。

    他几乎将自己转成了个陀螺,把所有风刀霜剑都挡在背后,只在不点身边划分出一片净土。

    黑道上风起云涌,被金屋藏娇的祁鸾却全然无感。

    唯一直观点的感受是:他的“贺正”回来得少了。

    很多次是在他睡着以后才回家,抱着他睡一觉就走。

    祁鸾在背阴处吹着张瞎子帮他买的泡泡机,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东西飞到远处,跑到太阳底下,然后嘭地一声炸掉。

    玩得无趣至极,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

    或许他也跟泡泡一样脆弱吧。

    不然贺正大可把他带在身边,他也可以时时刻刻看着那个人。

    要是他再厉害点就好了,可以跟贺正一起赚钱养家。

    虽然贺正为祁鸾安排好了一切,可只要贺正不回来,所有娱乐对祁鸾来都无趣至极。

    他有点想C城的破屋了。

    虽然那里并不十分宽敞,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但至少他们能在一起,可以每晚抱着入睡,可以共享同一份冰淇淋。

    祁鸾正吹着泡泡,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重物倒地声响。

    这屋子只有他和张瞎子两人,是谁弄出来的不言而喻。

    “诶,真是不让人省心啊。”祁鸾怕张瞎子忙活不过来,便收好泡泡机,顺着楼梯往下飘去。

    祁正恒近来将祁家上上下下捯饬了个遍,忙得不可开交的同时,也着实整治了不少人。

    毕竟以前统领黑道那么多年,积威犹在。

    虽阔别祁家两年,手段也并未失却。

    分身乏术的他,本是没空料理其他事务的。只是,祁愿带来的消息太过重要,让他破了例:

    祁鸾的下落,找到了。

    那人的魂魄还在别墅里待着,下落自然是尸体的下落。

    祁愿给他带回来的人,姓袁,是个律师,跟祁家长子祁适有几分交情。

    当初祁鸾被驱逐出祁家以后,是祁适负责了一应后续事宜。

    那时祁正恒并不爱祁鸾,也没有关心过他的去路,只像甩包袱一样将他甩给祁适,不再过问。

    如今,侄子将当年事调查清楚,一点一点在他耳边还原出来。

    祁鸾被祁适送给了袁因。

    送,倒也不太具体,准确地,是丢。

    那时祁鸾不过是祁家的一个弃子,既没有继承祁家“高贵”的血缘,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对祁适而言,就是个鸡肋。

    若祁鸾只是个寻常人也就罢了,祁适也没必要对他赶尽杀绝。

    但偏偏,祁家两个儿子互相看不顺眼,互相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

    祁合喜欢祁鸾,后者便被祁适用成了对付祁合的工具。

    祁适把祁鸾送到了变态手里。

    倒也不挑,谁要就给。

    有些人吃饱喝足没事干,就喜欢玩儿男孩,越是受过教育的,越是干净的,他们越喜欢。

    玩法也千奇百怪,什么调.教,人格剥夺,还有身体虐待的,数不胜数。

    只可惜变态也挑人,有些人喜欢高傲的,就爱践踏他们的尊严;有些人喜欢不听话的野猫,享受于剥夺他们趾爪的快乐。

    祁鸾被当个皮球似地推来阻去,转了三道手,才落到袁因手里。

    从那以后,祁鸾这个人就从人间蒸发了,再也没人见过他。

    祁正恒手抖得厉害,过了好久才消化完祁愿所的字句。

    他本以为……祁鸾离开祁家以后,最起码会有个容身之处的。

    也不是没有做过最坏的算,以为他没有谋生渠道,穷困潦倒,最后在贫病中死去。

    却没想过,真相比他臆想的难堪百倍。

    祁适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他的不点儿……

    就算祁家不要他了,也终归是跟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的弟弟。

    就为了对付祁合,他把祁鸾当成了指掌中的玩具……毁了他一辈子?

    祁正恒从未如此痛恨过作为父亲的自己。

    如果他早点制止,早点发觉,哪怕多往祁鸾身上投入一点心思,都不会变成现在这幅局面。

    是他亲手毁了他的不点儿。

    是他害了他。

    祁正恒痛到双眼发红,从座位上腾地起身,揪住了祁愿的衣领。

    他像头发怒的雄狮一样低喝道:“那个姓袁的在哪,带我去找他!”

    东郊仓库。

    祁愿用来暂押袁因的秘密之所。

    许是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袁因在被抓到后,依然想寻着机会往外逃。

    结果可想而知,这里本就是祁愿的地盘,又有不少好手在周围埋伏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又怎么可能让他一个大活人逃出去。

    当祁正恒赶到现场时,袁因已被人事先修理过一顿,身上脸上都带了伤。

    祁正恒没有半句废话,第一句就问:“祁鸾呢?”

    袁律师显然不认得祁正恒,回道:“祁鸾,那是谁?”

    “你四年前接手的那个男孩子。”祁正恒双眉往中间压着,似沉了数万年的凄苦哀愁。

    袁律师:“哦,这个啊,放了。”

    祁正恒:“放哪了?”

    袁律师:“这我哪知道,就往大街上一扔,给了他一点钱,让他自生自灭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