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金簪雪里埋(12)
一行人没走多远,就撞上了来找他们的延远军。
祁鸾扯扯吕风遥袖子,提醒道:“你的马该还了。张大人那边怎么?你刚刚了他一棍诶,要不我们等下装蒜,就不知道。”
吕风遥:“为何要装蒜,我还怕他不成。”
祁鸾:“你准备坦白了?”
吕风遥:“本帅揪到了张厚载的辫子,自然要借题发挥。即使他是曹丞相阵营,铁证如山下,也无法与我硬抗。”
两人离开了大半日,军中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其中最为恼火的无疑是张大人,他丢了人,跑了马,还挨了,窝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只恨不得将那“伙计”抓回来问罪,再把那“美人”拖进帐中好生教训。
是以,一听到他二人回返的消息,张大人立时便扬鞭策马,朝他二人奔来。
少了个狎玩的男宠,张大人最多是火没处泻。可若是汗血宝马被偷,不止曹丞相那边他交不了差,收受贿赂的事也够他喝一壶的。
远远地瞧见吕、祁二人,张大人内心的脏话已过了好几轮,就等着靠近了,叫那对奸夫淫.妇好看。
可一见那马后捆着的几十名匪徒,张大人心里就忍不住起鼓来。
他身为营中二把手,张厚载干的那些事他自然知道,还会时不时过去分一杯羹。
西夷接头人,他也见过几次。
可怎,怎的落到了他们手里?
他们又是怎么捉住这么多人的,会分身术不成?
延远军兵将追着张大人,在不远处勒了马。
张大人深吸一口气,对着吕风遥他们喝道:“大胆!竟敢偷献京贡马,还不速速下马受擒!”
吕风遥牵着缰绳,闻言笑道:“一,你不是番邦来使,有何理由上贡;二,以你的官衔,送陛下还差点,怕不是要送给曹丞相的吧。张大人,不知道私通敌国这事揭露出来,曹丞相这张护身符还保不保得住你啊。”
张大人:“胡言乱语。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吕风遥施施然抬手,将银枪往张大人马前一送,落地时枪尖深陷入地,枪尾则挂着一方腰牌,上面明晃晃亮着一个字:“吕。”
吕风遥:“元帅吕风遥在此,谁敢放肆?”
“嘭”地一声,张大人吓得从马上直跌下去,摔了个大马趴。
吕风遥离开时,东奔西跑、狼狈不堪,回来时则两军夹道,好不风光。
祁鸾也沾了他的光,被众人目送着进入军营。
吕风遥和汗血宝马俱是趾高气昂,唯有他一人浑身不自在。
祁鸾声:“要不我先下马,你们走?”
吕风遥:“下马做什么,不是你为国效了力,想讨赏赐么?这样大的阵势,不够?”
祁鸾:“太多人了,我不喜欢。我能先溜吗?”
吕风遥:“可以。等到了主帐,我去审人,你负责给那些西夷人治疗。认真盯着点,尤其领头那几个,都是重要证人,可别让人暗害了。”
祁鸾:“好!”
他满口答应下来。
主帐内。
吕风遥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脚边跪着两人,一个是张厚载,一个是张大人。
吕风遥是谁?
将门出身,皇亲国戚,十七岁挂帅出征,吴国战无不胜、风头无两的大将军。
年纪虽轻,地位却不容觑。
再来一百个张厚载,都不够他看的。
是以张厚载在吕风遥进帐以后,便觉脖子一凉,心知头上这顶乌纱帽要保不住了。
张厚载:“……官不知吕帅光临延远军,有失远迎,实乃官失职……”
吕风遥捻起桌上的糕点尝了一口,笑道:“张大人言重了,您怎么能算官呢?我看您威风无限,山高皇帝远的,怕是再多待几年,都要割地易帜、自封为王了。”
张厚载:“官惶恐。”
他将脑袋磕到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张厚载是提心吊胆,一旁的张大人更是连话都不敢多一句。
他虽没他伯父那样大的胆子,可这些年来手上也不太干净。
若吕风遥那些走马观花的监察司官员也就罢了,给点银子搪塞过去,你我都高兴。
可偏偏他不是。
连曹丞相都,吴国武将里,最不好惹的就算这一位。
御下甚严、铁面无私,眼里容不得沙子。
吕风遥休息够了,便问起正事来:“张大人,本帅前不久攻西夷伏虎关时,你在哪?”
此言一出,张厚载双瞳一缩,努力掩饰道:“人不知。”
“伏虎关与你辖地不远,本帅攻伏虎关,风声自然逃不过延远军的眼。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与西夷军通了来往,甚至连军粮都能大方地‘送’给他们,这让本帅不往你们身上想都难啊,你是不是?”
张厚载:“军粮之事,人并不知晓,怕是那库房先生吃了虎胆,借了本官的名,在这胡作非为罢。”
吕风遥:“不没关系,反正本帅此时无军务缠身,闲得很,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私通敌国,光这一条罪行就够张厚载罢官、死罪。
吕风遥不怕他嘴犟,他对付过敌国细作,也对付过亡命的匪徒。
一个养尊处优的边关将而已,不足为惧。
另一厢,祁鸾正在给伤员们准备草药。
萧振鸿作为延远军中医术高超的医者,难以避免地被派到同一帐中,跟祁鸾碰了面。
自从上次的“耳光事件”发生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过话。
偶尔碰到了,也都是你避着我,我躲着你。
可这次萧振鸿却直接迎了上来,在祁鸾捣药的时候,凑过来问:“你跟吕帅走得挺近啊……”
祁鸾没听懂他要问什么,便胡乱嗯了一声:“算是吧。不是你让我给他治伤的么?”
萧振鸿听出他话中敷衍,试探道:“你还在生叔叔的气吗?”
祁鸾:“没有。”
萧振鸿放缓语气,:“叔叔是在关心你。”
祁鸾:“我知道。”
萧振鸿:“凡事顺着吕帅一点,莫要得罪了他。”
祁鸾奇道:“他很快就要走了吧,我有什么好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