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王希虞暴躁地大声喊，“你们都干什么呢？没吃饭吗？一个个非要出点问题才行吗？”

    这是一场群戏，霍时渊饰演的主角严正泽上山后，赢得了土匪们，尤其是凤勘的信任，山头的人给他接风，大摆宴席。

    这场戏需要很多演员，包括好几个主演，还有不少的群众演员。

    人一多，就容易出错，这一点没问题了，那边又出错了。

    有人忘词，有人做动作，有人表现不到位，总之，已经拍摄了一个下午了，这场戏都还没过去。

    王希虞恨不得把喇叭怼到这些演员的耳朵上，让他们都长长记性，不要再错了。

    演员们都开始显出疲态，王希虞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了，天快黑了，如果这场戏如果再拍不好，可能就要到明天了。

    坐在剧组酒桌道具后的霍时渊，趁着中场调整的时候，闭目养神。

    对于这种群戏，他一个人演技好没用，其他人错了，他照样要重来。

    这场戏他是主角，有些人只是一个背景板，但每次重来，他都要把台词重新念一遍，剧情重新走一遍，实在磨人。

    这场戏凤梁不在场，于是阮澄就在一旁看着。

    阮澄忽然听到一声轻咳。

    是霍时渊。

    霍时渊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霍时渊咳嗽一声，阮澄立刻反应了过来。

    阮澄四处看看，寻找霍时渊助理朱的身影。

    “朱呢？”看了一圈，没找到朱，阮澄声问满。

    满答道：“他好像生病了，上午过来之后，有些不舒服，霍影帝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阮澄皱了皱眉，想到这些天，霍时渊一直给他送来早餐，他也算受了霍时渊一份人情，现在看霍时渊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镜头前，也没人照顾他一下。

    还挺可怜。

    “你要不拿着霍时渊的水杯，接点水给他送去？”阮澄对着满道。

    剧组有饮水机，但王希虞注重节约和环保，不给演员和工作人员准备一次性纸杯，每人都会自带水杯。

    满有些犹豫，“这样好吗？要是我擅自主张碰霍影帝的东西，他会不会生气。”霍时渊一向爱干净，不喜欢剧组的其他人接触水杯、毛巾等物品。

    阮澄一想也是，和满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没考虑周全。”

    如果霍时渊介意，不领情，甚至对满产生不满，让满处境尴尬就不好了。

    又想到这几天的早餐，阮澄犹豫了两秒，走到霍时渊放水杯的地方，拿起霍时渊的水杯，大大方方地去接了水。

    如果他没听到霍时渊的咳嗽声，也就算了，听到了再坐视不理，良心上就过不去了。

    阮澄走到霍时渊身边，正要喊他，就看到霍时渊睁开眼睛。

    本来眼底还有些不耐烦，看着来人是阮澄，霍时渊的疲惫一下子消散了，脸色瞬间变得温和，“澄，怎么了？”

    阮澄没话，把水杯放到霍时渊身前的酒桌上。

    霍时渊眼里划过一丝暖意，“谢谢。”

    “不用谢。”

    完，阮澄转身就要走，却被霍时渊拽住了袖角。

    阮澄用疑问的眼神看向霍时渊，微微皱起眉，“还有事？”

    “等一等。”霍时渊拧开水杯盖子，大口喝了半杯水，然后拧上盖子，递给阮澄，“这边没地方放，还要麻烦你帮我带走。”

    阮澄垂着眼皮看他，“你自己不会起身，放一下水杯再回来？”

    霍时渊恍然大悟，朝着阮澄笑了笑，“我忘记了，抱歉。”

    阮澄：“……”

    阮澄没多什么，带着霍时渊的水杯走了。

    不知道是王希虞发怒的原因，还是演员们看天色不早了，都紧张起来了，这场戏再次开拍之后，没人再出错，一次过了。

    群戏结束后，王希虞注意到霍时渊状态不太好，声音也微微有点哑，如果晚上再拍下去，第二天嗓子坏了，影响接下来几天的拍摄，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交代统筹，把霍时渊晚上的戏份取消了，换了一场戏。

    其中有阮澄的戏份。

    等到阮澄拍完戏，卸了妆，换下衣服，已经九点多了。即便剧组有灯，天色还是有点黑。

    阮澄朝着停在一旁的剧组班车走去，满已经提前带着两人的东西过去了。

    走着走着，阮澄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虽然班车停着的地方不远，身后应该也是剧组的人，但听着那人的脚步一直跟随在他身后，阮澄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他加快脚步，身后那人的脚步也急促了一些。

    “啊——”

    有一只手拍在阮澄肩上，阮澄吓了一跳，短促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惊慌。

    “你走那么快干嘛？”

    阮澄转过头，瞪着霍时渊，“我才要问你，跟在我身后，还不话，你要做什么？”

    霍时渊指了指自己嗓子，声音微哑，“我想和你几句话，喉咙不太舒服，不好大声，就没喊你。”

    阮澄刚刚惊到了，现在看霍时渊不太顺眼，“既然嗓子不舒服，那就别了，我也不想听。”

    霍时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定定地看向阮澄，眼睛在黑夜里像是发着光：“谢谢你下午给我送水，我很开心。”

    “你可不要多想，我是因为你这几天给我送了早餐，才给你送水的。”阮澄无语地瞥了一眼霍时渊。

    “况且，还不是怪你不好好照顾自己。你可是主角，要是你嗓子哑了，整个剧组的进度都会被你拖累。”

    霍时渊试图从阮澄脸上找出一丝害羞，不过失败了，阮澄看着他的眼神只有嫌弃。

    “好吧，我知道错了。”

    霍时渊乖乖认错，笑容不减。

    即便阮澄的举动不是对他的回应，即便他受到阮澄的数落，霍时渊的心情还是很好。

    这明，他给阮澄送早餐，还是有一定效果的。至少阮澄对他态度和善了一点点，比起以前连短信都懒得回他，好太多了。

    霍时渊很满足。

    阮澄却很后悔。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他该再坚定一些，一开始就不吃霍时渊的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班车走去。

    “师傅，晚上好啊。”阮澄笑眯眯地和司机师傅招呼。

    “诶，晚上好，拍完了啊。”

    “是啊。”阮澄应道。

    车上空位很多，阮澄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现在车上除了霍时渊和阮澄，只有司机和满，前一批演员已经坐另外一辆车走了，这辆车是今晚的最后一班，一会儿导演、副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才会过来。

    阮澄坐下以后，霍时渊也上了车，上车后犹豫了一下，看车内没开灯，视线很昏暗，于是走到阮澄身边，站定。

    “我过一下。”

    “其他位置多的是，你随便挑一个。”阮澄盯着手机，头也没抬。

    霍时渊迈开大长腿，就要从阮澄腿上迈过去，阮澄连忙侧过腿避开。

    阮澄简直要崩溃了，霍时渊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霍时渊，性格高冷，在感情上木讷又笨拙，现在怎么变成一副无赖的模样？

    阮澄就要起身换个座位，看到王希虞等人上车，又坐了回去。

    他还真怕霍时渊没脸没皮，在众人面前还要追上来，和他挤在一起。那样的话，丢人的就不止霍时渊一个了。

    座位有点挤，霍时渊身高腿长，坐在里面腿都伸不开。

    外面还坐着阮澄，阮澄虽然比霍时渊低一些，但也不算矮，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霍时渊几乎动弹不得。

    但和阮澄胳膊紧紧挨着，几乎还能听到阮澄的呼吸声，闻到阮澄身上淡淡的清香，霍时渊身体上的难受就仿佛不存在了，甚至还有些心猿意马。

    之前的晚上，也有几次他和阮澄都有戏份，拍完戏，他们也坐的同一班车回去。

    当时碍于众人的眼光，加上他自己不好意思，从来没想过和阮澄并排坐一起。

    他以前确实太古板了，错过了许多。

    想必此刻，就是网友“大橙子”所的浪漫吧。

    霍时渊心里有些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