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和厨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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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 你这么一我还真觉得挺对。-”肖秀玲笑道, “可惜呀,咱俩这么话, 叫村里那些老太太听见了,一准又得数落,又得哪有让大男人怎样怎样的。有人就是觉得, 女人天生就该干这些, 不然还叫啥女人。”

    “对。”江满, “所以赶明儿我女儿长大了, 不想结婚嫁人我保证支持。”

    “什么傻话呢你。”肖秀玲笑道,“净胡八道。”

    “怎么就不行了?”江满反问, “我真支持。她长大了要不想结婚,只要她自己乐意,自己生活得舒服。为什么就非得结婚嫁人?这个世界男女本来就不公平,结婚嫁人生孩子, 操心费力操持一个家,指不定还挨男人和婆家欺负, 就一定是好的了?”

    “……”肖秀玲愣了愣,摇头失笑, “以前还你不爱话,现在才发现, 你歪理还挺多的。”

    “我还想让孩跟我姓江呢,姚志华差点跟我着急上火。”江满摇头,告诉肖秀玲, “我们起名儿了,叫畅畅。”

    “畅畅?”肖秀玲确认了一下,笑道,“这名字好,果然人家爸爸是大学生。”

    江满:“什么呀,明明是她妈起出来的。”

    “那她妈也很有水平。”肖秀玲笑,招呼院里的陆杨,“杨杨,快进来,我跟你妹妹有名字了。”

    肖秀玲一来,姚志华不想掺和两个女人家话,就出去了,在院子里洗完了尿布,洗完了一家三口的衣裳,坐着板凳跟陆杨在树荫下,他拿刻刀刻那块田黄石名章,陆杨就掐了根葱叶子,在嘴里咬着玩,一边扒在他腿上粘人,叫他捉蜻蜓。

    一听见肖秀玲喊,陆杨屁颠屁颠跑进屋,肖秀玲就教他喊“畅畅”。

    “畅畅。”陆扬歪着脑袋,“妹妹要唱歌吗?”

    “不是唱歌的唱。”江满,“是心情高兴舒畅那个畅,就是心里很高兴。”

    “妹妹高兴吗?”

    “对,妹妹高兴。”

    天气不是热死人,也没刮风,早不到九点钟的太阳,江满就把婴儿用薄薄的襁褓包起来,抱到门旁,侧坐着让她晒晒太阳。

    她其实有点担心孩缺钙,这年代也从来没听到“补钙”的法,孕期里没补,原主索性都营养不良,现在哺乳,娘俩也都没补钙。

    不过看看乡村这些孩子,一个一个倒是不胖,可就算黑瘦,也都很有精神,太阳晒得多。

    她心里估摸着,抱着孩在门口晒了十来分钟,肖秀玲催她:“你还没满月呢,还是回去床上躺着吧,不要老坐着,对腰不好。”

    “没事,这才多大会儿,今天都半个月了。”

    “你还是心点,谷雨没在,我待会儿得跟姚志华使使坏,叫他管着你点儿。”

    肖秀玲坐了一会儿,就带着陆杨走了。陆杨不肯走,拖着屁股,想跟姚志华去捉知了。

    “你叔忙呢,回去叫你舅给你捉。”肖秀玲赶紧把家伙哄走了,“跟叔和婶子再见。”

    “叔婶再见。”陆杨摆摆手,“畅畅妹妹再见。”

    “哎,畅畅,你跟哥哥再见。”江满低头看看怀里的肉团子,“哎,你哪天能跟哥哥再见呀,还真是一把屎一把尿,你昨夜弄了妈妈一手便便,你可给我记着,长大了要是不听话,看我不揍你屁股。”

    “你们娘儿俩嘀咕什么呢。”姚志华走过来,不赞同地抬头看看太阳,“抱进去吧,孩皮肤嫩,别晒黑了,听人你也得多躺着。”

    “晒晒太阳健康。”

    “她才多大?人家女娃白白嫩嫩的,晒黑了不好看。”

    “现在太阳还不毒,我就给她晒一会儿,哪能就晒黑了?晒晒太阳补钙。”江满补上一句,“医生的,不信你去问。”

    于是姚志华在刚才肖秀玲的板凳上坐下来,跟她们娘儿俩面对面坐在一起,凑过去仔细端详婴儿的脸,柔嫩的皮肤上能看到一层微的绒毛,阳光下似乎泛着金色光芒,还有细软的胎发和眉毛,也金灿灿的。

    姚志华手里拿着刻刀和那块印石,刚才他在纸上用毛笔写好了“姚畅”两个字的印稿,然后借助圆镜子把反字写在印石上,端详了一会儿还算满意,斟酌着阴刻还是阳刻。

    “要不给我抱着晒一会儿?”姚志华把刻刀和印石放在一旁,“肖秀玲不是你别坐太久吗,你去躺着,我抱一会儿。”

    江满抱的累了,干脆给他,自己回去躺下歇着。姚志华心翼翼接过去,束手束脚地不太敢动,抱了几分钟,还是嫌太阳晒,干脆抱进去了,见江满斜靠在在枕头上,便把孩放在她身边睡觉。

    “秀玲姐不要老抱她,就跟她放床上,抱多了她就不肯睡觉了。”

    “嗯,我记得我们的时候,一直到高产高升、招娣他们的时候,都能睡好几个月,还不是在床上睡,睡‘窝子’,你记得不?青芽和招娣一前一后生的,干活没人带,放在窝子里睡到了七八个月。”

    “那是冬天吧?”江满,“夏天睡窝子,那不是受罪吗。”

    农村养娃神器,“窝子”别具一格。其实所谓的“窝子”就是一个长的藤筐,独轮车上用的那种,把长藤筐塞满麦草,中间留个仅够孩子睡觉的窝窝,铺上被子,就把孩放在里面睡,除了喂奶换尿布,其他时间都不用管了,哭闹就哭闹,拉了尿了也随他去,反正筐里的麦草就渗进去了,不耽误大人干活,也不用人时刻守着,反正那么点婴儿他也爬不出来,安全着呢。

    这法子未尝不是逼出来的,要干活,要上工,但凡能劳动的都得下田,中间兴许能回来喂一遍奶,就像肖秀玲刚才那句话,孩子多也就随便养养了。

    以至于江满在原主的记忆里听过一桩乡村惨剧,家里大人都下田干活去了,几个月大的孩子留在家里‘睡窝子’,家里的老母猪拱开门跑进屋里,把孩子的脚给啃伤了,一只脚丫都啃没了,成了残疾。

    恐怖。想想都让人脊背一阵发毛。

    “所以青芽和招娣都睡得有点呆了,一岁零好几个月还不会话走路。”姚志华指了指江满,“你可千万别信那些老太太啊,我觉着那样养出来的孩都养得不聪明了。”

    “养傻了。”江满摇头。她记得八十年代就开始“只生一个好”,现在已经是78年,这往后,孩子就该稀罕起来喽。

    她的女儿可不能那么养。

    不过姚志华不在家,现在大学虽不用交学费,生活还有补贴,可多少还得有些日常花销,也就是,这男人四年之内别指望他养家。

    先不她还算着出了月子就离婚呢。这阵子相处,姚志华人不算坏,那种内疚弥补的心态江满也感受到了。可就算不管他家里那一帮子,也不管赵明歌的事,可江满这样一个穿越来的独立女性,上辈子压根就没结过婚的,让她只因为穿越来了,就顺带接受这个男人,对不起,做不到啊。

    那然后呢?现在是1978,大形势还要熬个两三年,她带个孩子也没法干什么,眼下最稳妥的还是在这地方继续呆着,起码有户口、有口粮。她一人在家带个孩子,能把孩子带好就胜利了,所以她也不可能去生产队上工干活。

    更别江满这样的“享乐阶级”,原主虽是干惯了农活的,可江满是江满,你让她面朝黄土背朝天,头顶烈日去锄禾,拉倒吧。

    那么问题来了,她们娘儿俩生计何来?

    孩子妈也要吃饭,生计是个大问题。

    江满觉得她得好好谋划一下,横竖她的孩子,包括她自己,是半点委屈也不想受的。

    江满挠挠头,决定先洗个头再想。

    “哎,你去帮我烧点水,我想洗头。放一把艾草在里面烧。”

    “不是坐月子不能洗头吗?”

    “今天半个月了,能洗了。”江满脸苦成一把,“再不洗,不用等到满月我就得脏死。”

    外面多少有点风,她只好在屋里洗,姚志华帮她倒水。加了艾叶的水有一股特殊的香气,洗完头,江满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当然,要是能痛痛快快冲个澡就更舒服了。

    可惜不能,条件也有限,她也不敢随便在院子里冲凉,队长婶和肖秀玲一再交代的,她还得再等半个月。

    “中午吃什么?昨天剩的那兔子腿,我把肉拆下来,放萝卜一起炖,你再吃个馒头,行不?”

    “你会做?”

    江满不是太放心,她可不想虐待自己的胃。早姚志华起床做饭,给她煮了一碗荷包蛋,放一勺红糖和一点点胡椒,现成的馒头放锅里蒸一下,几乎不需要技术含量的,不过她也吃饱了。

    兔肉萝卜汤,好歹是需要一点厨艺的吧?

    “不就是放到一起炖吗,你吃饭又不能放葱姜蒜,又不能放太多调料。”

    江满一想,可也是,这明明也谈不上什么厨艺。

    索性就让他去做了,还不错吃,盐没放多,咸淡合适。姚志华自己吃饭就省事多了,一把青辣椒,一根黄瓜,几根生豆角,半碗蘸酱,大馒头就着,吃得个新鲜生猛嘎嘣脆。

    江满吃着兔子肉看看他,觉得现在看别人吃啥都馋。

    “怎么啦?”姚志华停住吃饭的动作,问她。

    “看你吃馋得慌。”江满一脸的生无可恋。

    “哈哈哈……”姚志华把黄瓜蘸点酱,咔吧咬了一口,脆生生吃着,很没诚意地安慰她,“再坚持一下,再熬半个月。我出去吃,我不馋你了。”

    着还真端着黄瓜和蘸酱出去了,站在院子里溜达着吃,一派逍遥闲适。

    下午太阳下了凉,姚志华他去水库一趟,昨天晚上下的鱼笼子,现在去收了看看。

    结果他走了以后,江满正在休息,听见外头有人“老三、老三”地喊,她听出来是姚老头,就翻个身,只管躺着睡她的觉。

    她又不是谁家老三。

    姚老头在门口站了站,没人理,估摸着姚志华不在家,就拉着一张脸,犹豫着是等还是先回去。从上次揍了姚香香之后,姚志华就没去过老宅,姚老头一想到这个儿子有可能跟他们离了心,往后都不归家乡了,心里就各种不踏实。

    刚想走,看见姚志华拎着个桶从西边来了。鱼笼子他没拿,继续下在水库里了。

    “老三,你出去干啥去了,我喊了半天,里头也没个人吱声。”

    “爹?”姚志华走过来,“我不在家,江满坐月子不能出来,孩子呢,连大声话都不敢。您找我啥事情啊?”姚志华推开门,“爹你进来坐?”

    他招呼完了,放下水桶,就忙着先去收绳上晾晒的尿布和衣服。

    姚老头咳嗽了一下,跟着走进去几步,站在门里旁。父子俩倒是有那么点默契,江满坐月子,她没出来,做公公的也不好进去,所以姚志华干脆也不请姚老头进屋。

    姚老头就站在门里旁跟他话,一个表亲家儿子订婚的事。按照农村惯例,主人家把事情告知给一家之长姚老头,姚老头则安排家里人谁去参加。其实这事情使唤谁都能跑一趟腿,姚老头琢磨着儿子怕是让他娘弄得心里恼了,干脆自己借着机会来了。

    一表三千里,前几天畅畅送米办酒都没请到的表亲,姚志华略略一想就有了计较。

    “爹,这事情按是你和娘去一个就行了,怎么还专门来通知我?那大哥二哥他们呢?”

    “嘿,这个事儿,”姚老头,“这不是你出息了吗,在大城市读大学呢,你表叔想请你去做个陪,他亲家是镇上的,还是个生产队长,想请你去有面子。”

    “爹,不是我你,你们长辈考虑这个事情还真不讲究。”姚志华,“你想啊,你们长辈一桌喝酒,我去给他陪客,大哥二哥还都不去,是我不好看呢,还是他们主人家不好看?”

    姚志华把尿布和衣服抱进屋里,见江满搂着孩子侧身往里睡着,顺手就把放脏尿布的盆端了出来。大夏天尿布放那儿会有味道,舀水泡着等会儿洗,他得先做饭了。

    姚老头看着他进了菜地摘菜,站了站,忍了又忍,忍不住道:“老三,这些活儿都是你干?这都是女人的活儿,你一个大学生……”

    “爹。”姚志华断他,看了一眼屋里,“我媳妇还在月子里,孩姨有事回去几天,你谁干?我这人最懒,男人女人的活我都不想干呢,倒是得有人帮我干呀,这不是大人孩都没人管吗。二哥二嫂生孩子还有丈母娘帮忙照顾,江满呢,从没了娘。”

    姚老头哪能听不出儿子那一肚子气,讪讪走了,回去忍不住就埋怨姚老太,怪她把老三气得恼了。

    然而姚老太关注点也实在奇特,一听简直要捶胸顿足了,她考大学的儿子伺候个女人,妥妥的恨铁不成钢啊。

    最有出息的儿子居然自甘堕落,这么伺候个女人,姚老太真觉得没天理了。

    于是出去逢人就,老三媳妇那个女人,简直是太不像话了,生了个丫头片子,还跟皇娘娘似的坐足了月子,这都半个月了还不出来干活。这就罢了,她为个女人,居然使唤男人洗衣做饭洗尿布。

    在姚老太看来,奇耻大辱啊,这个儿子越发窝囊了,在村里到处讲给人听。村里人反应倒也有趣,褒贬不一,派系分明。

    夸他的年轻妇女居多,持否定意见的却主要是些老太太,真是的,这怎么让男人洗尿布啊,这女人可真不叫个女人了,生个孩子娇气成这样,咱们年轻那会子如何如何,咱们这把年纪还如何如何,咱们家老头子,这辈子也没做过这些活儿……

    收工后站在大门口纳凉,肖四叔听见人,就来了一句:“志华他还真干呀?啧啧,一个大老爷们,洗啥尿布啊,男人哪有烧火做饭洗尿布的,他也不怕让人笑话没脸……”

    没等别人怼,肖四婶立刻接道:“你可有脸,你瞅瞅你,老泥腿子一个,自己名字你都不会写,人家姚志华当然比不上你,哪能跟你比呀,人家是大学生,人家不懂道理,人家身份比不上你!”

    她妯娌肖三婶接着:“对呀,姚志华是大学生,国家的人,都能帮媳妇洗尿布、洗衣裳,就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到底哪来的脸这个话?没看出来,你们可真是有身份了。”

    “对对对,三嫂,回去别给他们洗衣裳,看他自己长没长手,有本事他别穿,有本事他光屁股出去。”

    姚志华把尿布洗好晾上,走进屋里,见人家娘俩躺在床上安静睡觉呢,日落时候也凉快了,睡得姿势舒坦。

    他走近了一看,忒地笑出声来,婴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睁着眼睛居然没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嗬,畅畅,你醒啦?哎哟真乖,这次醒了都没哭。”

    他一喊,婴儿转着眼睛,居然知道往他这边看了,也不知能不能看清楚,反正听见声音能有反应。

    “东西,醒了居然没哭?”江满一骨碌爬起来,先伸手摸摸尿布,刚想没湿,人家正好尿了,简直就像专门等着她似的。

    “人家哭了你嫌哭,人家没哭你又人家不哭了。” 姚志华笑。

    江满嫌他贫,想想:“有时候喂饱了也会这样,不睡觉,睁着眼睛看人。”

    两个大人围着孩子研究了半天,直到婴儿被研究得烦了,张张嘴,哇~~

    江满赶紧把孩抱起来,准备喂奶,一边随口找个理由撵姚志华:“你出去,看看晚上吃点啥。”

    姚志华不疑有他,站了起来:“我刚才收鱼笼子,捉了几条鲫鱼和钢针鱼,还捉了十几只虾子,要不给你做个鱼汤面?可能放的地方巧了,这次捉到了这么多虾,还挺大的,也给你放面条里。”

    “你会炖鱼汤?”江满想想她吃的鱼汤,又不能放太多调料,就交代道,“那你就炖吧,鱼腥线一定要弄掉,鱼肚子里有黑膜也要弄干净,不然这两样最腥。记得用开水,鱼汤才能炖得奶白,倒一点黄酒,去大场边队长叔家的菜园,揪几根香菜放进去,不要多。”

    “我知道,看谷雨炖过。”

    “那你会擀面条?” 江满挑眉。

    “唔……那不是还有挂面吗。”姚志华笑起来。

    ☆☆☆☆☆☆☆☆

    江谷雨一走三天,前两天收拾准备,第三天刘江东陪着他养母上门,还有媒人队长婶,正经给他们订了婚。

    订婚在农村也算大事情,作为姐姐江满本来该去的,可她坐月子呢,姚志华一个人照顾娘儿俩,就都去不成了。

    第三天下午,天傍晚,江谷雨就拎个布袋跑回来了。推门放下东西,瞥见姚志华正在厨房里烧火做饭,便抿嘴笑笑,叫了声姐夫,洗把脸先进了屋。

    “回来了?”江满问,“今天的事情操办得挺好吧?”

    “挺好,没出啥漏子。”江谷雨笑着跑过去,爬上床跪在床边,趴过去看婴儿,“我瞧瞧,我没在家,你们把我大外甥女养胖了没。”

    “你要是眼睛能看出来养胖了,那可真见功夫了。”

    江谷雨看了孩,嘻嘻笑着问:“这两天咋样?我看见姐夫在厨房烧火做饭呢,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能吃,能煮熟。”江满。

    “我这两天,还真担心你吃不好呢。”江谷雨憋不住笑起来。

    “你回来可真快,我还以为你最少得明天早上来呢。”

    “我那还不是担心你们吗,怕姐夫那个笨家伙照顾不好你,连累我大外甥女受委屈。”

    “合着不是担心你姐,现在眼里只有你大外甥女呀。”江满被她逗笑了,“你都不知道,这东西这两天学会讹人了,连着两天赶在夜里拉臭,半夜三更折腾人。我正想法子怎么给她改过来呢。”

    想起她和姚志华,半夜三更被女儿一泡便便搞得手忙脚乱,昨天夜里孩子一哇哇,姚志华自动醒了,一看拉了,轻车熟路先跑去拿盆、倒温水,给她手电照亮,江满换尿布、喂奶,姚志华就前后服务捉蚊子,一套程序下来,一回生二回熟了都。

    以至于她现在看到姚志华只穿内裤、近乎半裸的出来进去的样子,居然都能熟视无睹了。江满心累。

    现在还好,反正是夏天,也不怕冻着,这要是大冬天可怎么弄。所以得想个什么法子,尽量叫东西白天便便。

    她一,江谷雨就呵呵了:“你能耐,你厉害。那你好好跟她讲讲道理,那么点孩,啥时候拉臭你要能管上,那你可历害了。”

    江满拉着江谷雨坐下,仔细问起订婚的事情,刘的养母挺会话,订婚礼物都是刘养母帮着准备的,衣服鞋袜,订婚礼金,略高于时下的标准又不会高太多,面子足了又不会太冒尖,刘养母看来是个很精明能干的人。

    “订婚礼金我自己收着了,反正家里也没有弟弟妹妹要养了,爹不管钱,大嫂进门当家,我总不能交给大嫂,交给她一准就成她的了。”江谷雨跟江满一一道来,反正姐妹俩心里都有数,将来江谷雨结婚出嫁,也不指望家里给什么嫁妆。

    “你想的对,你自己收着。”江满问,“大嫂没啥不该的吧?”

    “没,抠门是抠门,买菜买肉都是我自己掏的钱,我自己张罗,大嫂她倒是帮我收拾准备了,遇到要花钱的事人家也不吱声,就等着我。不过她那个人你知道的,不傻,精着呢。”

    不傻,就是没啥不好的话,没出漏子。江满心里有数,江谷雨来照顾她坐月子,自然耽误了上工干活,还不是一天两天,这一半个月不上工挣不到工分,搁在往常,大嫂早该撂脸发难了。

    可是现在,她还没离婚,姚志华对孩上心,对她娘家态度也有礼,谷雨又找了个好婆家,大嫂可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得罪她们姐妹俩。人呐,就是这么现实。

    “就是对我有意见。她背地里先跟我提了,想叫刘的养母帮忙买东西,这个那个数了好几样,都是她表弟订婚用的。我就跟她,那是刘养母,操心刘的事本就是恩情,人家第一次上门,她要真好意思她自己去,反正我不会帮她,后来她自己就没好再提。”

    “怕她以后有机会,逮着刘跟他提。你们刚订婚,刘又抹不开面子,你找机会暗示一下刘,就大嫂那个人喜欢揽事儿,自家人也就罢了,八竿子不着的亲戚的事情她都想管。你这么一,刘肯定就心里有数了。”

    “嗯行,我知道了。”

    “咋样,对自己这终身大事还满意吧,要不怎么叫如意郎君呢。”姐妹俩聊完这些,江满盘腿坐在床上,笑眯眯看着江谷雨调侃。

    这姑娘一来一去没什么变化,还是那身衣裳那个扮,可眉梢眼角,分明藏不住的笑意。

    她这么一问,江谷雨就害羞了,不依地推了她一下:“姐!”

    “我还琢磨,明天谷雨才能回来呢。”姚志华端着个水瓢走进来。

    他给江谷雨展示了一下里面的米,笑道:“快看看,我正算晚上做个米饭呢,换换口,把你姐饿瘦了怕你回来找我。”

    江谷雨:“把我姐饿瘦了我才不找你,只要你不怕饿着你闺女。”

    怎么不怕呀,姚志华赶紧转身去做饭。

    江谷雨跟着他进了厨房,又被赶出来了,姚志华:“今晚我做饭,你放心,保证煮熟能吃。你去跟你姐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