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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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鸣:“……”

    顾得白:“你不会连唢呐也学过……”

    祁鸣:“这个倒是没有,吹奏类只接触过笛子和箫。”

    唢呐啊。

    之前顾总是怎么的来着?

    ——那个人是顾总心中永恒的‘白月光’,有着月亮般宁静、柔软、气质卓绝。

    ——顾总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从自己身上看到了‘白月光’的影子,尤其是气质。

    祁鸣努力想象了一下,那位‘白月光’用他拉大提琴的劲儿吹唢呐,大概是个什么感觉。

    嗯……

    总觉得哪里不对。

    浓郁的粥香气传来,祁鸣坐到桌边,不再多想了。

    摆在桌上的食物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是他平时很少会碰的粥底火锅,一个大大的砂锅摆在中央,周围放着各类食材。

    顾得白开了火,让浓稠的米汤重新翻滚起来,坐在了祁鸣对面。

    在家吃不比在外面,他不喜欢二人世界有外人扰,这时候就需要凡事亲力亲为了。

    “怎么想起来吃这个了?”

    祁鸣看着盘子里的海鲜,想起眼下还是夏天,似乎很少有人会碰火锅。

    “就……忽然馋了。”顾得白一边用公筷忙活着,一边随口解释,“夏天更需要吃些热乎的,不然整天在空调房里呆着,都要冻出毛病。”

    “也是。”

    差点忘了,顾总也是坐空调房的人。

    放在以往,他在工作室都是随意对付一下的,好的时候吃盒饭、披萨、快餐,没胃口就随便对付点面包牛奶,或者泡面。

    总而言之,每次吃饭都不超过十分钟,饱了就行,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优哉游哉地奔着一个时吃了。

    祁鸣低头喝了口水,重新拿起筷子时,碗里已经多了一筷子肉片,是去骨无刺的鱼肉,软糯可口。

    等他吃掉了碗里的鱼肉,顾得白又将蟹肉从蟹钳里拆出来,放到他碗里。

    顾得白手快得很,无论是火锅烤肉,都能自己吃饱的同时照顾到他。

    次数一多,祁鸣也就任由他在餐桌上点好一切了。

    等落在碗里的不再是肉食,而是胡萝卜时,祁鸣终于忍不住抬头看过去一眼。

    顾得白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似的,露出缅怀的温和笑容,眼神仿佛要透过他注视另一个人,

    “‘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挑食,也许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气色那么健康吧。”

    祁鸣:“……”

    最大优点?

    他把那句‘不想吃萝卜白菜’咽回肚里,决定还是继续敬业下去。为人设放弃挑食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好他的挑食并不严重,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吃几口也不算那么难以忍受。

    他左手在桌下摸出手机,开了一个秘密的文档,里面早已记录了有关‘白月光’的种种人设细节,其中就包括了不挑食这个设定,以及‘白月光’的祭日,星座、血型、身高等等。

    长时间没复习人设,祁鸣差点忘了。喜恶习惯这类太过繁杂,不像带数字的数据,记住了就不会忘。

    他手指轻点了几下,在其中的‘祭日’一栏后面加了个括号,写上阴历二字,年份未知。

    祁鸣添加完,又换了个行,在爱好特长那里继续字写下‘唢呐’,‘艺术天才’等几个词语,按了保存,这才关了文档。

    眼前的碗里已经被各种煮好的食材堆成山,祁鸣怔愣片刻,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动,下意识脱口问道,“‘他’的胃口也很好吗……”

    顾得白煮肉的动作一顿,哭笑不得地看过去,“想什么呢?”

    被这么一岔,顾得白总算止住了疯狂给夹菜的手,火锅煮的差不多了,开始上粥。

    粥里的米粒一颗颗都开了花,米油和火锅的浓汤在一起拌了拌,鲜美养胃。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把祁鸣整个人都吃懒了,哪怕刚在车里睡了一觉,也涌上多日的乏累。

    他想着干脆洗个澡清醒一下,结果一推开浴室门,浴缸已经蓄好了温度合适的水,也不知道怎么保温的,入浴剂就摆在旁边。

    祁鸣准备洗澡,身上已经只剩最后两件,这时回头一看,果然见到顾得白正站在门口,笑得像个狗血剧里的反派。

    但顾得白除了笑起来有点坏,五官有点祸害人心,其它地方完全不像反派,反而规规矩矩。

    “这种入浴剂喜欢吗?”

    祁鸣:“?”

    顾得白美滋滋地和他商量,“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气味的,就买了店员推荐的森林香,你要不习惯,我下次换一种。”

    “这个不重要吧,”祁鸣没有回答,不解地微微歪头,“你按照他的喜好买就可以了,或者你的喜好。”

    顾得白愣了一下,语调沉了下去,“哦……”

    可能是今天在车上过于君子了,祁鸣这时候反而完全没想歪,见顾得白没啥事了,就径直走了过去,咔哒一声关了门。

    顾得白:“……”

    水声响起。

    祁鸣还记得,两人的恋爱合约中,他身为替身需要做的事有两类,一类是维持人设,扮演好‘白月光’这个角色,让顾得白的思念有个寄托。

    另一类,是弥补缺憾,做一些‘白月光’没做过的,顾得白想和‘他’做但没来得及做的事,以此填补心中的意难平。

    比如顾得白就从来没和‘白月光’拉过手、亲过嘴、上过床,没追到手呢人就没了。

    所以顾得白时不时地纯情一些,规矩得像个正人君子什么的,祁鸣都能理解,就比如车上那次。

    祁鸣有理有据逻辑严谨地想着,以此类推,顾得白这次站在浴室门口笑而不语,应该也是纯情做派,想被夸,或者单纯过来看看,绝对不会是真的x虫上脑了,想做什么x室py的事情。

    不然的话,他关门的时候顾得白就该抗议了,该冲进来,而不是一声不吭地等在外面——

    玻璃门忽然被敲响,顾得白的声音模糊地传过来,“我能进来吗?”

    “请进?怎么了,是有什么……唔……”

    哗啦啦的水声再次响起,杂乱无章,将人的低喃和呼吸声都掩盖。

    祁鸣抓着浴缸旁边的扶手,发现自己又一次判断失误了。

    他总是猜不透顾得白的想法,车上时猜反了,浴室里也猜反了。

    和感情有关的事,果然是他最不擅长的。

    两人从浴室折腾到了卧室,顾得白心有余,祁鸣已经力不足,没多久就睡了过去。显然,车上的补眠没有让他恢复太多体力。

    倒是直接靠这次折腾,绕开了睡眠障碍的烦恼。

    顾得白关了灯,在黑暗中看着枕边人的睡颜,算就这么看着给自己催眠。

    手机屏幕反复亮起,就将祁鸣身上的点点痕迹照亮。

    几分钟前的亲热仿佛还在眼前,平日里的音乐家有多矜持冷淡,到了这种时候就有多直白索取。

    这让顾得白时常分不清楚,这种格外勾火的模样,到底是来自于祁鸣的公事公办,还是本性流露。

    就连睡梦中的祁鸣,也主动地坐在他身上,嘴里一张一合,毫不害羞地着什么。

    ‘顾总……’

    ‘你是个骗子,我讨厌你。’

    “!”

    顾得白带着冷汗惊醒,床头的手机正在震动,他慌忙摸了过来,看了眼是电话,直接挂断。

    祁鸣不知何时已经起了,床是空的。顾得白快步走到客厅,看到祁鸣端着热饮的身影,才猛然恢复冷静。

    祁鸣放下杯子,脸上挂着客气的微笑,身上的居家服被他穿出了西服的派头,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顾总,醒了?”

    “嗯。”顾得白穿着凌乱的睡衣,视线落在客厅另一侧的沙发上,也瞧见了茶几上多出的杯子,脸色顿时黑了一度,“你是被门铃吵醒的?开门放原野进来了?”

    原野算是顾得白一损友,祁鸣见过很多次,早就熟悉了,知道俩人算是世交,听到这句‘开门放狗’一般的语气,也只无声笑了笑。

    “是啊,你们早就约了今天去玩吧,不用管我。”

    顾得白:“反了,是我早就盼着你放假陪我了,不用管他。”

    祁鸣:“……”

    顾得白:“而且我没睡好,肯定是因为家里进了原野,才做了噩梦。”

    “什么噩梦?”祁鸣给他倒了杯热咖啡,“看着确实脸色有点不好。”

    “嗯,”顾得白想起昨晚的梦境,声音低了下去,“梦到你……”

    “嗯?”

    “咳咳,我是,梦到‘他’了。”

    祁鸣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梦到白月光了。

    中午的阳光很足,从落地窗直招进来,却不足以让顾得白从逼真的梦境中脱身。

    他望着祁鸣的眼睛,看进那无波澜、也仿佛不会有温度的眼底,忽然觉得昨晚也许不是噩梦,而是一种预兆。

    “我梦到他发现了我的秘密,”顾得白鬼使神差地开口了起来,真假参半地诉梦境的苦涩,

    “也可以是梦到了过去的事,我骗了他,被他发现了真相,对我失望透顶,再也不想看到我,永远讨厌我。”

    祁鸣拉着他坐在沙发上,耐心倾听,“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分开了,再也没见到第二面。”顾得白闭了闭眼睛,状态非常入戏地补充了细节,

    “那一天就和今天一样,是个大晴天,我和他坐在落地窗前,本该是梦幻而美好的场景……”

    真是令人悲伤的分别方式。看来这应该就是顾得白的心结了。

    祁鸣问他:“你是怎么的?”

    “我……”顾得白鬼使神差地凝视着他,轻轻握住祁鸣的手指,声音里的紧张毫不作伪,

    “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原本只是一个谎言,到最后,没想到要用一百一千个来圆。如果可以的话,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还能得到你的原谅吗?还能继续喜欢你吗?”

    “当然可以,”祁鸣回握住他的手,眉眼间是无尽的温和包容,配合着一起入了戏,

    “谢谢你愿意坦白这一切,能被你喜欢,我很高兴。”

    ……

    顾得白呼吸一滞,怔愣在原地,心脏猛然狂跳起来。

    直到这一刻,噩梦的阴影彻底烟消云散。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更……

    “卧!槽!!!老大!!”一声煞风景的暴喝声猛然传出,原野站在厕所门口,无比激动地攥着拳头大喊出声,恨不得原地跳起,“你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