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秋高气爽。

    从京城到白鹿山的路上，各家的马车排成一个长队，文昭帝的马车在前面, 紧随其后是各个妃嫔的车架，薛家的马车跟在皇家车辆之后，突显着薛府的地位。

    后面的世家按照权势地位依次排着序, 陆府的马车和广平侯府的马车在一道。众多车架一起往白鹿山而去。

    马车里，陆念霖和陆念坐在一起。

    “大伯父总算看清了叶彤的恶毒心肠。经此一事, 我也不用再担心你被她欺负。就是苦了你落到那么冷的水里, 身子可有大碍？”

    陆廷晖被送出京城的事早传的人尽皆知。陆念霖一直等着秋猎的机会准备问个清楚。

    陆念摇摇头，“大姐姐放心，天气不凉, 我很快也被救上来了。”

    陆念霖闻言放心, 拍了拍陆念的手，开车窗往外看，笑着道：“你从前不来秋猎，今次来了我定要带你好好玩玩。, 我们都多久没有在一起马球了？”

    陆念霖在话, 陆念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此。她顺着车窗往外看，能看见一匹棕马, 棕马上坐着一身玄青色衣袍的男子。

    如今在阳光下，衣袍上的那些暗纹也被折射出来, 显得华贵无比。

    卫离本就高, 如今坐在高头大马上，陆念看不到他的脸。

    自那日过后，她和卫离已经十多日未见。

    卫离答应给她时间，到做到, 不曾逼她。每日午后派人送来精致的点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陆念明白，她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或许，她自己也不愿意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念，念，你看什么，看的这般出神？”陆念霖声音微大一些，顺着车窗传出去。

    外面马蹄声重重，卫离却还是清晰地听见陆念回答。

    “没事，只是觉得京城郊外的景色还不错。日日看着府中的那些花和树，如今觉得有些新鲜。”

    “这倒也是，不过还是你出门太少，才觉得这郊外的景色也很好看。等到了白鹿山，你怕是看不过来。”

    马车内响起陆念霖的调笑声，车窗不知被谁关上。声音变，听不清楚。

    卫离浅浅地勾出一个笑，策马走在陆念的马车旁边。

    从京城到白鹿山走了大半天的时间，从清颠倒下午，颠的陆念都有些昏昏欲睡。

    外面不知谁长吆喝了一声，陆念一下惊醒，有些茫然地看向前面。

    白鹿山，到了吗？

    陆念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马车，现在车内只有陆念一个人，空旷得厉害。

    车窗旁边似乎有谁在交谈，陆念正要开车窗问一问，车帘忽然被人开。

    卫离拎着一个食盒上来，一抬眼两人视线触碰。

    这些日子没见，陆念骤然对上卫离的目光，第一反应就是低头。

    她有些，不好意思。

    只要一看到卫离，似乎就能想到额头上的温度。

    明明已经过去许久，但她却总是觉得额头上那里有个印迹，烫的她发慌。

    卫离见陆念低头，面色不变，几步上前，坐到陆念身侧。

    “是不是一直没有吃饭？”

    陆念轻“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摇摇头，“马车太颠，吃不下。”

    “这是我一早让他们备下的，你先吃一些垫垫肚子。他们还在外面收拾，等吃完再下去也不迟。”卫离着将食盒开，食盒里放着各式的点心。

    马车内备着茶水，卫离倒出一杯茶来，放到陆念面前。

    陆念低着头，看着碟子里的点心，一时没有动手去拿。

    卫离挑眉，从碟子里挑出一块点心，轻声道：“念。”

    陆念闻声抬头，卫离手一伸，点心就送到了陆念嘴边，抵着陆念软软的嘴唇。

    “要我喂你吗？”

    卫离得一本正经，陆念顿时慌神，她两只手立马接过卫离手中的点心，低着头声道：“我自己吃。”

    卫离浅浅一笑，没有继续调戏。陆念喝完茶水，他就提起茶壶倒一杯。

    外面下人们搬东西吵嚷成一片，车厢内却安静得过分。陆念像只仓鼠一样，又快又专注地吃着点心。

    一路颠下来，陆念胃口不好，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食盒里的点心还没过半，她就已经觉得有些饱腹。杯中的茶水已经喝完，陆念手伸过去，想提茶壶。

    不巧，卫离的手也正伸出去，两人同时握住了茶柄。

    卫离的手很热，和陆念微凉的指尖显成鲜明对比。

    陆念嗖得一下收回手，将手交握着放在膝上，要多端庄有多端庄。

    卫离忍下笑，将陆念面前的茶杯倒满，“喝吧。”

    陆念其实想回一句自己不渴，但点心太干，她还是放弃般地伸出手，端着茶杯将水喝完。

    外面东西已经收拾好，白薇敲着车窗，提声道：“姑娘，可以进帐子了。”

    陆念闻言松了一口气，她见卫离没有起身的意思，自己起身就想往车外走。

    忽然，车身一震，陆念脚下不稳，已经半出去的身子往回跌。车厢内都铺着地毯，跌下去不会疼。陆念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身体时，只能庆幸般地想到这个。

    然而，她没有跌倒在地上。

    卫离长手一伸，揽在陆念的腰间，微微用力，陆念便顺势跌坐在他腿上。

    陆念半坐在卫离的怀中，外面白薇还在问：“姑娘，你怎么样？”

    外面的马儿也不知道被什么惊了一下，突然往旁边拐了一下，带着整个马车都动了一下。

    “没事。”陆念提声答道，话时就想起身。

    可腰间那只手箍得牢牢的，她动不得半分。陆念有些急，她低着头也不敢看卫离，耳尖微微发红，“兄长！”

    语气羞恼。

    这还是陆念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卫离话。

    卫离莫名觉得很受用，他把玩着陆念的手指，将一双手牢牢握在自己手心，“念，你答应过我，你不会躲我。”

    “我没有躲你。”陆念急急解释道。

    卫离挑眉，身子微微往后靠，更加能看清楚陆念红通通的耳垂。

    “那你抬头看我。”

    陆念无奈，只能抬头看向卫离。

    卫离笑着，没有对待外人的凌厉感，满目柔和。他见陆念抬头，唇角的笑意更明显。

    “躲我的目光也是躲我，知道吗？”

    陆念看着卫离，听着他的话，心底无奈地叹口气，

    她觉得，卫离变得有些无赖。

    “好，我以后不躲。白薇他们还在外面等着，你快松开。”

    明明是命令的语气，卫离却生不出反感。

    他手上力道微微一松，陆念立即半起身往外走。卫离轻轻地勾住陆念的一根手指，陆念无奈地回头看向卫离，“兄长……”

    卫离眉眼带笑，同时起身摸了摸陆念毛茸茸的发顶，“你在上面待一会，我先下去。”

    陆念一怔，突然反应过来。

    卫离已经下去，陆念能听见他在对白薇话。

    “你们姑娘有些不舒服，先让她歇一会儿。”

    白薇闻言自然是忙不迭答应。

    陆念听见“不舒服”三个字，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笑。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热的脸颊，认命地坐下来等温度降下去。

    外面的帐篷早就搭好，下人们也都将东西备了齐全。

    陆念下马车时，卫离还等在车外。车夫见她下来，赶紧搬了板凳。

    陆念想喊白薇，卫离已经上前，伸出手去扶她。

    众人都看着，陆念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搭着卫离的手便下了马车。

    陆念霖收拾完出来时正看到这一幕。

    陆念和卫离身高差得不多，两人站在一处，阳光洒下来，一层细碎的金光下，仿佛一对玉人。

    陆念霖先下去，见到卫离时他的表情很淡漠。可如今那个淡漠的人正对陆念露出柔和的目光。

    “你先进帐子，有什么短缺的让人来告诉我。”卫离叮嘱道。

    陆念轻声应下，卫离看着她进帐子自己才离开。

    陆念进帐子没多久，陆念霖便进来看她。白薇正在收拾衣裳，陆念霖一眼看到白薇手中的那件蓝色骑装。

    “这骑装是我年初让人送过来的那套是不是？”

    陆念闻言看去，宝蓝色的骑装即使不在阳光下也耀眼得很。

    “是，我还没谢过大姐姐呢。”

    “可别跟我这么客套，我可是要生气的。这骑装你怕是一次也没穿过吧。”陆念霖坐到陆念身边问道。

    陆念笑着摇摇头，“没有大姐姐陪着，我一个人也无趣，便不了。”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你不愿出门，人家举办马球赛你也不参加，让别人都以为你是个柔弱的女子。谁能知道我这个柔弱的妹妹起马球来简直是一点也不手下留情。”陆念霖调侃着，见白薇要把骑装放回去，赶紧拦住她。

    “今日既到了白鹿山，我可不能让你整日窝在这帐篷里。现下马球场那儿应该已经坐了不少人，我们过去瞧瞧。便是不马球，看一看也是好的。”

    陆念摇摇头笑道∶“这才是大姐姐急着来找我的原因吧。”

    陆念霖笑着点了点陆念的鼻尖，“就你最聪明。”

    马球场上果真如陆念霖所一般，已经来了不少人。场上正有一对人着，陆念霖拉着陆念在一个棚子里坐下，便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陆念只看了一眼很快认出其中一个人。

    薛诗珺。

    薛诗珺代表的是红队，蓝队已经输了差不多，胜负已分。

    围看的人中传出为薛诗珺助威呐喊的姑娘，看样子是薛诗珺的姐妹。

    锣鼓敲响，红队胜利。

    薛诗珺翻身下马，拿过比赛的奖品，一只亮闪闪的金簪。金簪做工很好，看的出用料十足。但太过金闪，显得俗气。

    薛诗珺随意看了几眼，便送给自己身后的一个姑娘。那姑娘刚刚助威呐喊最大声，现在收到这只金簪，客套推辞之下也笑吟吟地收下。

    陆念霖见场上已散，便想拉着陆念去组队。

    她还没行动，棚子外却忽然走进来三四个人。

    薛诗珺头，她的那些姐妹跟在后面。

    “原来真是陆四姑娘，陆四姑娘也是看马球的？”薛诗珺笑着问道。

    陆念微微挑眉，眼神莫名地看向薛诗珺。

    不是妹妹。

    薛诗珺感觉到陆念目光奇怪，觉得难受。

    她那日惊慌离开陆府，回自己院子时却失足落到水中。好歹丫鬟们及时将她救了上来。

    前后如此巧合，薛诗珺莫名觉得是卫离所为。

    可她又觉得卫离做不到这般手眼通天，但心底的害怕把以前那些心思全部压住。

    她不敢往卫离身边凑了。

    这也是她改口的原因。

    “是，薛姑娘刚刚马球的很好。”陆念客套地夸赞。

    薛诗珺却自我感觉暴好，“我已经许久没，都有些生疏了，四姑娘可要上场玩一玩？”

    薛诗珺好像只是随口一问，陆念淡淡地看着她没有急着回答。

    “四姑娘，不会？”

    三四个人突然进别人的棚子，也不坐下就站在前面。怎么看，都像是来找麻烦的。

    陆念霖皱眉，正要开口，手却被陆念握住。

    薛诗珺的姐妹都跟着薛诗珺参加过各式场合，大概能猜到薛诗珺的意思。现下那个收了金簪的姑娘见薛诗珺这么问，立即道∶“陆四姑娘是安勇侯的女儿，怎么不会马球呢？虎父无犬女，薛姐姐的担心多余了。”

    若是陆念真不会马球，那便是她们口中的犬女。

    用着体贴的语气着恶毒的话，还真是薛诗珺的好姐妹。

    陆念也不气，等着薛诗珺再开口。

    薛诗珺见陆念一直不话，便以为她正在难堪中。她往前走了几步，面上似有歉疚，“四姑娘，你别听她们。不会马球没什么，也不是谁都会……”

    “谁我不会？”陆念突然开口。

    薛诗珺一卡，她不信似地看向陆念，“四姑娘，骑马不是事。若是四姑娘不会，可别逞强。”

    “我没逞强。”陆念淡淡地道，起身直直看着薛诗珺，“薛姑娘要和我比吗？”

    陆念霖觉得，她感觉到了□□味。

    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到陆念这般有气性地对一个人。

    陆念霖饶有趣味地看着，也起身站在陆念身边，“四妹要比的话，我也上场。”

    陆念实力如何，他们不知道。但是陆念霖是在众人面前过的。

    实力，很强。

    薛诗珺的脸色一时有些难看。

    陆念就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就像是刚刚她看着陆念一样，陆念也不催着她回答。

    从前她对薛诗珺客气，是顾着薛府，不想把关系处的太敌对。可落水前，薛诗珺反常的举动在告诉她，薛诗珺未必不知道叶志专躲在后面。

    她反而想阻挡自己的视线，通过话抓住自己的注意力。

    既然别人不心存善意，她又何必顾着虚假的颜面。

    薛诗珺看着陆念神色淡然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不安。可是众人面前，她不能拒绝。果果

    “好，只是我上场之后可能不会留颜面，希望四姑娘到时别介意。”

    陆念浅浅一笑，“不会，比赛就是要拼尽全力。薛姑娘不会生气就行。”

    陆念将薛诗珺的话堵回去，陆念霖在一旁险些笑出来。

    “既然如此，我们先去换衣裳，劳烦薛姑娘等一等。”陆念霖开口，与陆念一道往换衣处走。

    等离棚子远了些，陆念霖才凑近了笑着问道∶“怎么了？薛诗珺她欺负过你。”

    陆念摇摇头，“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陆念霖好奇。

    陆念眉眼一弯，“不过，我们可能要组团欺负她。”

    陆念霖忍不住笑出声，弹了弹陆念的额头，“你啊。”

    陆念和陆念霖回来时，薛诗珺身后的姐妹都站在一边，几个骑装的少男少女站在她旁边。

    薛诗珺已经凑齐了人。

    陆念霖见他们一群人站着，也去找了几个熟人。

    临时起意，他们人倒没有薛诗珺找的那般顺利。最后，还剩一个人便能组队。

    “四姑娘，你们这边还少一个人。要不我让我大哥……”

    薛学义听着薛诗珺的话就要站出来。

    陆念神色淡然，断薛诗珺的话，“不必……”她们少一个人也行。

    后半句话陆念没能出来，后面有人同时道∶“不必。”

    陆念回头看去，便见卫离淡然着神色往这边走来。见陆念回头，卫离目光带笑，柔和下来。

    “我和四姑娘组队。”卫离将话完，站在陆念身边。

    陆念穿着宝蓝色的骑装，阳光下夺人目光。卫离一身玄青衣裳，两人站在一处，莫名像是穿了情侣装。

    薛诗珺觉得扎眼得很，却又不能什么。

    两对人备齐，马匹都牵过来，众人正准备上马。主位那儿忽然有喧闹声。

    陆念抬头看去，听见卫离在她身侧道：“皇后来了。”

    皇后？

    元皇后一来，他们便不好直接开赛。陆念和众人一起低身行礼。

    “平身吧，本宫就是来看你们马球，不必这么多礼。下面这两队人就是这场比试的吗？”

    元皇后话，陆念几人便要上前去拜见元皇后。

    元皇后看着队伍中熟悉的薛家姑娘，目光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忽然放在陆念的身上。

    “这是谁家的姑娘，本宫怎么瞧着不眼熟？”

    陆念低身行礼，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是安勇侯府的四姑娘，父亲乃是安勇侯。”

    “原来是陆府的姑娘。你的时候本宫还见过你，的一团。当时本宫还想着也要生一个女儿，没想到如今你都这么大了。”

    元皇后这话没人不敢应。

    大皇子早夭一直是元皇后心上的痛，她这多年也无所出，别人生怕踩到元皇后的心坎上。

    元皇后也只是提一句，并不要人回答。

    “本宫以前也过马球，不过好些年不了，如今看着你们这些姑娘在场上奔跑，就觉得开心。这样，本宫出个彩头。”

    元皇后着褪下手上的镯子，递给身旁的嬷嬷，“这镯子本宫也带了好些年，现下就作为彩头吧。你们去吧，不必顾忌着本宫在场，尽兴才好。”

    两队人纷纷应是，后退几步才往马球场上走。

    有人忍不住看了一眼放在中间的那只玉镯，又很快收回目光。

    元皇后出彩头，那这场马球赛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赢，是在皇家面前为家族争光。

    输，便是在皇家面前丢颜面。

    跟着薛诗珺上场的几个人一时都有些发虚，薛诗珺的脸色更不上好看。

    因为元皇后和贤贵妃在宫中的关系并不好，她若输，更难堪。

    薛诗珺忍不住看向陆念的方向，就见她正翻身上马，动作利落，不像没骑过马的人。

    薛诗珺不安更重。

    陆念上马，卫离才走到她身后，翻身上马，骑马到与陆念并肩的地方。

    “害怕吗？”卫离低声问道。

    陆念侧头，对着卫离一笑，笑容中有着明显的自信。

    “兄长该问，他们怕不怕。”

    锣鼓敲响，陆念策马奔向场中。

    裙带飞扬，陆念像一只从笼中释放的鸟儿，回到自己的天地，翱翔其中。

    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以后许多年，卫离没有忘记，在场的人也不曾忘记。

    比赛刚开始，薛诗珺的姐妹还在场边为薛诗珺摇旗呐喊。

    渐渐，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到连身边人都快听不见。

    这是什么，碾压式球吗？

    红队完全没有赢的希望好吗？

    最主要的是，场上基本由陆念和卫离控场。蓝队队员觉得自己只需要躺赢就可以。

    陆念霖一开始还认真对待，后来也有些水了。

    反正，铁赢。

    薛诗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难看下来。

    薛诗珺看着被队员辛苦过来的球，手上方向一转，球忽然往一个方向飞去。

    正对陆念。

    陆念几乎瞬间反应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出手，球就被到另一边。

    卫离出现在她身侧。

    “怎么样？”

    陆念摇摇头，看向薛诗珺，目光很冷，“没事。”

    薛诗珺对上陆念的目光，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事实很快证实她的感觉。

    当球向着薛诗珺门面飞过来时，薛诗珺觉得，她完了。

    她甚至连躲都来不及。

    场上有人在惊呼，是薛诗珺的姐妹。

    马球速度很快，薛诗珺吓得闭眼，只感觉到一阵破空声从耳边擦过。

    马球堪堪擦过薛诗珺的脸颊，陆念霖在后面了一杆，球正好飞进红队的洞里。

    锣鼓敲响，比赛结束。

    胜负明显的不需要人来公布。

    陆念翻身下马，和卫离一道往回走。

    薛诗珺下了马，腿还有点发虚。她紧赶慢赶才追上陆念和卫离。

    薛诗珺的姐妹赶紧从人群中冲出，冲到薛诗珺身边就为她讨公道。

    “陆四姑娘，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能对着薛姐姐的脸？”

    陆念回头，冷冷地看向话的姑娘。

    那姑娘被她看着，莫名心虚。毕竟她们都知道场上的真实情况。

    “马球场上总有失手的时候，刚刚薛姑娘不是也失手了吗？”陆念不遮不掩地反问，反倒让那姑娘不好再什么。

    “想来薛姑娘是不会介意的，毕竟，我也没介意薛姑娘刚刚的失手。”

    陆念加重最后失手两个字，场上有人低笑出声。

    薛诗珺只觉得难堪得要命，偏偏她还不能反驳。

    “四姑娘得对，我怎么会介意？”薛诗珺笑得很难看。

    “那就好。”陆念完，转身往回走。

    卫离一直等着她，两人一起上前拿了托盘中的玉镯。

    元皇后看了这一场马球，只觉得又惊喜又舒畅。

    “臣女谢过皇后娘娘的彩头。”陆念上前谢礼。

    元皇后起身走到前面，握住陆念的手，将玉镯缓缓推进陆念的手腕，“不必谢，这是你赢来的。你瞧，你待着它多合适。”

    玉镯莹润，衬得陆念手腕白皙瘦弱。

    刚刚上场的人都站在下面，只有陆念和卫离上去谢礼。

    如今一上一下，对比鲜明。

    “薛姑娘也不要伤心，比赛就有输赢。不得下一次薛姑娘就能赢了。”元皇后不忘宽慰薛诗珺。

    薛诗珺却觉得自己要气得心肌梗塞，还得笑着应是。

    谢过礼，陆念和陆念霖一起回帐子换衣裳。

    陆念霖先进帐子，陆念正要进，忽然看见卫离从一侧走出来。

    “兄长？”

    卫离轻应一声，走到陆念身边，看了看她手腕上的玉镯，忽然道∶“这玉镯，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