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唐弥的谈话比想象中顺利许多, 夏遥等人也在过程中得知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郭安的确是被唐弥那番“可以制作出升级药水”的话动了，因此决定暂时把他囚禁起来，然后再找时间详细了解情况，并考虑要不要告诉夏遥他们。

    在那时候郭安也一直很心, 除了一开始在安和公园为了绑住唐弥并把他带到附近的楼里藏匿之外，后面连送食物都是隔了很远扔过去的。

    他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唐弥控制，但可惜的是，包括夏遥他们在内，没有任何人了解唐弥的异能。

    在这次谈话里唐弥也并没有细这个过程, 大约就是担心多了会泄露他能力的秘密。

    总之没多久郭安就被控制住了, 后来他在唐弥的指令下每天外出的确是去找物资, 只不过找的是唐弥所需要的“物资”。

    除了必要的工具外, 这个物资还包括了人。

    唐弥，他虽然知道研制异能药水所需要的东西，但具体的配方并不清楚，所以要制作它就必要要有专业人士才行, 而现在在他们的组织里就有一个药物化学专业的人。

    那个人其实还是个没毕业的大三学生，但能找到他也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这也是唐弥一定向和夏遥他们服软和谈的原因——他有自信和他们对抗, 但他不敢保证组织里的其他人不出事。

    现在药物研发已经到了最后收尾阶段，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万一那个人这时候死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在这期间，夏遥悄悄使用了复制能力，再一次开启了读心术。

    唐弥所的一切，以及他心里正在想的一切, 全都无一遗漏地进入了她耳中，而根据她所听见的来看，唐弥这一次真的没有撒谎。

    虽然也不能完全排除他早料到她会用这个能力所以故意隐藏真实想法的可能性，但他们之间的谈话持续了很久，如果一个人连在心里都能长时间不出现任何一点真实念头的话，那这恐怕就是个机器人了。

    所以在夏遥看来，这次唐弥的话是真实可信的。

    之后唐弥还放出了龚龙以示诚意，尽管他被人扶出来的时候连站都站不稳，但毕竟真的还活着 。

    “再给我五天时间，五天之内，十支药水就可以送到你们面前。”唐弥站在三人对面，双眼里透出浓浓的自信：“你们可是第一批得到它的人，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在所有异能者之间成为交换物资的硬通货。”

    他又一次做出了预言，夏遥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有预知能力，还是从未来回到过去的重生者？”

    唐弥惊讶了一下，接着笑着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只是比较聪明而已——我相信你们也很聪明。”

    这句话乍一听有点古怪，像是非常尴尬地恭维了对方一句话的样子。

    但稍微一想夏遥就明白过来，他是在暗示他们，他不能给出那个答案。

    不管是预知能力还是重生者，在他脑子里都绝对装满了远超于其他人类的东西。

    他可以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也可以提前掌握能量球出现的方位，甚至还能提前很久制造出原本会在许多年后才出现的东西，比如那个异能药水。

    这样的能力，怎么能不让人眼馋呢？

    如果它泄露出去，恐怕会引来无数异能者的觊觎吧。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找唐弥，用尽所有方法逼他把未来的秘密告诉他们，甚至会把他当做宝物一样互相争夺，引发一场又一场的恶战。

    所以他不会承认的，永远不会。

    就连之前和吴辽等人联手的时候也是，虽然当时可能已经引起了吴辽的怀疑，但他明显是算事后就把吴辽给除掉的。

    目前对他有所了解而且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恐怕就只有夏遥他们了。

    “话都到这里了，那我就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吧。”

    唐弥忽然向夏遥道：“帝梵基地本来有一场很大的变故，起因就是那群自称圣者的家伙——也就是你们在望江路遇到的那伙人。在那场变故中你弟弟也出事了。如果不是我碰巧在地下超市告诉了你他在那里，你不会这么快赶到这边来，而你弟弟也应该早就变成了一只人造变异体。”

    “当时我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保命，但我的确帮了你们一个大忙。”他勾起嘴角得意地笑了笑，又道：“对了，这么帝梵基地也算是被我救下来的吧？当然了，不用谢我 ，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蝴蝶效应啊。”

    李康啧了声：“你的都是根本没发生的事儿，谁知道你是不是胡编乱造的。”

    的确，谁也不知道他这些话是真是假。

    夏遥从他心里听到的是一些断断续续的句子。

    “怪物基因，变异体，一群不想当人的傻，逼”等等等等。

    这听起来倒不像是临时编的谎话，反而像能凑出一个完整剧情的故事。

    夏遥接触过那个组织的人，在那些人心里，他们认为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而是远胜于人类的存在。那么他们肯定是不屑于再用“人”来指代自己。

    而高于的人类称呼，自古以来就是神，仙，圣之类的字眼。所以他们自称为“圣者”倒也很合理。

    另外，那些人也的确是在研究怪物，“变异体”这样的东西，她虽然不知道到底代表什么，但听起来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也许是他们研究完怪物后开始研究异能者了，甚至还将怪物体内的某种东西注射到了人体里，所以唐弥才会“变成了一只人造变异体”这种话。

    这些猜测，在夏遥脑海里几乎可以构想出一个完整的画面来。

    仔细想想，如果在地下超市他们没有遇到唐弥，那当夜广场上的怪物群就不会涌进商场从而导致广场变空。这样的话，他们想得到那个能量球就势必会花上更多的时间。

    也许一两天，也许十天半个月或者更久。

    没有唐弥的话，基地这边的能量球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被人拿走，怪物更不会成群地被引开，那样一来这个基地周围一定会比现在危险很多。

    怪物数量多，也代表着那个极端组织的研究对象更多了。甚至安和公园的能量球都有可能是被他们得到的。

    而基地这边，吴辽杀害赵义抢夺基地首领地位的事件同样会发生，赵义假死的事也不会受影响，但在这之后却没有唐弥和夏遥他们的参与，从而导致他们双方开始争斗，影响到基地众人，使基地从内部变得混乱。

    在这时候，极端组织的人再对基地下手，凭借着异能者人数的优势占领基地就会十分容易。

    到了那群人手里的俘虏，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如果夏遥没来得这么早， 以夏瑞那个毫无攻击力的异能，就只能成为对方手里的试验品。

    这样想起来，唐弥所的这些真的很有可能发生。

    “想知道那之后的事吗？”

    唐弥出声唤回了夏遥的思绪。

    她抬头看向他，犹豫两秒后点了点头——好奇心一产生，就很难压下去。

    唐弥笑了笑，语气淡淡地道：“你到帝梵基地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圣者的天下了，那群人当时秘密做这种实验的事情还没人知道，对外他们都伪装得像一个普通基地一样。你们在那里住下来了，我猜测应该是那些人骗了你们在附近见过你弟弟吧，所以你们才会暂住在那里找人。”

    他顿了顿，皱着眉头好像在思索什么，片刻后才道：“对了，那时候江灼没跟你们在一起，我也不清楚到底期间发生过什么。只知道在那个基地的时候你们队里还死了人，在你外出找你弟弟回去时，留在基地里的人就不见了。看你们队伍的情况，当时应该是你和李康外出了，剩下的人出了事吧。”

    夏遥听到这个，心中暗想，一般来他们外出时留在基地的就是王大爷和杨雪以及江尧。如果真的发生唐弥的这种事，那出事的一定就是他们了。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没多久帝梵基地就变成了一片废墟，那个组织的秘密也被公之于众了。但一部分圣者逃脱了，在其他地方又吸纳了新的成员。”

    “你弟弟……被注射了圣者们研发阶段的药物，变成了一只人和怪物相结合的变异体。他还长着原来的脑袋，但身体完全变成了怪物。他变得比一般的怪物更可怕，除了自己的脑袋外，胸前还长出了怪物的头。”

    “变异体有个共同点，就是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又像怪物一样只知道杀人。这个转变没有任何规律，为了防止他伤人，你一直用铁链把他栓着。但没过多久他就死了，是自杀。”

    “在那之后，你就开始用尽所有手段追杀从基地逃脱的那部分圣者了，而且杀他们的时候手段异常残忍。”他看了眼江灼：“当时在另一个地方还出现了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据他每次杀人都要把尸体弄得面目全非，人们都亲切地称他为撒旦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他是看着江灼问的。

    江灼茫然地摇了摇头：“这我怎么知道？”

    唐弥耸耸肩：“末世第五年，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震惊的事情——这个跟魔鬼一样恐怖的家伙谈恋爱了，而且对那个人言听计从，乖得像只奶狗。”江灼听到这里，心里便产生了一点不妙的猜测，连忙道：“好了，别再了，我们对那个人的事不感兴趣。”

    唐弥挑了下眉：“那就是这样了，你们信不信的都无所谓，我也没算让你们谢我。总之这就是我的诚意，你们可以不信这些话，但一定要相信我从来就不想和你们做敌人。在末世里大家都有不同的生存手段，你们看不惯我，我也不见得喜欢你们，但我们之间也没必要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是吗？”

    不等夏遥他们再话，他又道：“那么，你们先找个合适的地方待上几天吧，五天之后见，我会一个人带着东西在这里等你们。”

    他完转身就走，竟毫不防备地把后背亮在了他们面前。

    但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三人都没有做任何动作。

    沉默片刻后，李康轻咳了一声，开口道：“你们信他的吗？”

    夏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话的时候心里想的也是和这些有关的片段，像是在回忆那些事的样子，倒看不出来是在编故事。不管怎么，还好他的那些都没有发生。”

    她话音才落，一只大手忽然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右手。

    夏遥愣了一下，转头看去，便看到江灼那张通红的脸。

    他的眼睛没好意思看她，望着远处轻轻的道：“是啊，还好都没发生。”

    唐弥那晚过，如果夏遥答应他的条件，他就会告诉江灼更多关于他们俩的事情。

    今天他真的了，江灼却不想再往下听。

    毫无疑问，唐弥口中的那个“恶魔”就是他。而他……的确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

    这个阴暗面连朝夕相处的人都不知道，唐弥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他能出那些话，就证明他的确经历过，而不是在胡编乱造。

    但是，虽在唐弥口中的江灼和夏遥最后也在一起了，可那并不是他想要的故事。

    尽管唐弥 得简洁，可江灼能够想象到，如果一切真的是那样发展下去的话，那么那一个用尽所有手段去追杀仇人的夏遥，一定一刻都没有开心过。

    所以还好，那些事都没有发生。

    真的是唐弥改变了他们的未来吗？如果是这样，那他真的该好好感谢这个人了。

    被他握紧的手反过来握住了他的，寒冬里她的手并不温暖，甚至还有些冰凉。可是很快相握的掌心便暖起来，那一点淡淡的暖意顺着手臂一路往上，直达心底，驱散了他心中对这个故事的后怕。

    “卧槽，你们两个突然秀什么恩爱？”

    李康鬼吼鬼叫的，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夏遥看了看他：“你要是羡慕，也可以叫江灼牵你。”

    “呵，”他冷笑：“俩人秀恩爱还不够，还算牵条单身狗？”

    夏遥一下子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唐弥那段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的话在这时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虚构的故事，随着渐浓的笑意而越来越淡，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笑够了，转头向江灼道：“我们回去吧。”

    想见夏瑞了，还有王大爷，杨雪，甚至是只会哭闹和傻笑的江尧。

    在唐弥的故事里，他们都死了。

    回去的时候他们把龚龙带上了，但没有带回住的地方，在半路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把他放下，然后江灼再回去把王大爷带过来帮他治了伤。

    虽然龚龙的伤看起来挺重，但都是些拳脚造成的皮外伤，以王大爷的能力很快就治好了七八成，剩下的就是一点淤青而已了。

    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江灼又留了一包食物给他，让他自己休息够了就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龚龙却开口道：“等一下，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走？我绝对不会背叛你们，我知道你们和那些组织都不一样！之前我在一个叫圣者的组织里，后来他们的大部分人都死了，剩下的几个都是核心成员……”

    江灼眉头一皱，断他道：“等等，你刚才那个组织叫什么？”

    龚龙一愣，呆呆道：“圣者啊。”

    江灼点了点头，面色如常：“接着。”

    “就是那个组织出了点意外，大部分人都在某一天 出去办事了，我因为发了烧所以才没跟去，谁知道去的那些人一个都没回来。而留在组织里的几个人除了我之外都是核心成员，谁都看不起我，对我呼来喝去，就连拉屎撒尿的桶都要我去倒！”

    龚龙到这里，气得捏起拳头对着空气挥了几下，才继续道：“后来我们跟赵……不是，跟唐弥回去了，老大也变成了他，可其他人还是欺压我，所有没人愿意做的事全让我去做！就因为这样我才会想偷走他们的研究成果自己拿走，我真的不是那种在哪儿都会背叛朋友的人！就让我跟着你们走吧，我的异能很没用，一个人肯定活不下去的！”

    然而龚龙的后半段话，江灼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里都在重复着一句话：那个组织剩下的人，竟然全都在唐弥那里！

    来不及多想，他对龚龙了一声“留在这里等我”，之后立刻带着王大爷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暂住处。

    “圣者”剩下的所有成员，全部都在唐弥那里？

    不管唐弥告诉夏遥他们的那个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个组织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件事却一定是明摆着的事实。

    如果那些人真的在唐弥那里，那么所谓的药物化学专业的学生恐怕就是个根本不存在的虚构人物了吧？

    真正帮他做研究的，肯定是那群疯子。

    那他们所研究的，真的是能提升异能药物吗？还是……那种会把人变成变异体的东西？

    不，把人变成怪物这种事情也许对那些疯子来很有意思，但对唐弥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他就像个商人，万事都以他自己的利益为主，怎么可能会做那种没意义的蠢事？

    除非——两种药物一直都是同一种东西。

    “圣者”注射在人体内并把人变成变异体的药应该是在研制阶段的失败品，而它经过数次的失败之后所制作出的成品，也许就是可以提升异能的药水呢？

    毕竟就算是那群人，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专门去研制把人变成怪物的东西吧？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现在有没有做人体实验？

    不做人体实验，他们怎么能确定那东西真的制作成功了呢？

    可如果做了，是否也有变得半人半怪物的受害者 出现？

    “我们必须回去看看。”李康第一个站起来道，“如果真有那种事，就一定要尽早把一切扼杀在萌芽阶段。用这种方法制造出来的药水，就算喝一口升一级老子也不要！”

    “等等，”江灼沉声道：“先别冲动。他们人比我们多，而且我们不确定他们在做那个东西，不能就这么冲过去。其实如果唐弥真的在做那种残忍的实验，他为什么把龚龙放出来？”

    龚龙是他们组织里的人，不管他再怎么受人欺压，在那个的地方也没什么能瞒得住其他人的秘密，所以他应该对研究的事也大概会知道一些。

    如果唐弥做了那种事，就不该把龚龙交给夏遥他们，也不会把那个故事中关于“圣者”的部分出来才对。

    还是他觉得，就算他们知道了真相也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的确，在这个自身难保的世界中，大家对别人的生死都看得比较淡，尤其是对那些素不相识的人。

    这件事夏遥等人确实没必要管，因为跟他们毫无关系。

    他们只要等着，安静地等着五天后拿到成品就好。

    到时候先从他们得到的十支里随便拿一支让唐弥当场喝下去，就会知道那药水到底有没有成功。

    如果成功了，那么从此以后提升异能就变得容易了许多。

    谁不想拥有强大的力量呢？见识过江灼的四阶异能后，夏遥一直都希望自己的能力可以再上一个台阶。

    李康也一定有同样的期望。

    可是——假如这台阶是用别人的命搭建而成的呢？

    应该做不到吧？听到这件事时在他们心里出现的第一反应就已经明了一切。

    李康抓抓头发问：“那现在怎么办？”

    “先去见龚龙，问问他知道些什么吧。”夏遥道。

    江灼道：“我让他在那里等着了，他应该不会自己离开。这次就我和阿遥去吧，你留在这里。”

    这句话是对李康的。

    李康下意识的张了下口想拒绝，可这一瞬间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唐弥过的那个故事。

    ——留在基地的人死了。

    如果他也跟着走了，那这里留下的就是没有战斗力的几个人，一旦遇到危险就……

    就算之前也留下他们过，可听 了那个故事后，要再这么做就变得困难了许多。

    江灼提出要他留下，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吧。

    夏遥今天没有自保能力，江灼的风系异能可以尽快赶到目的地，那就只有他是最适合留下来的人。

    他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行，那你们快去快回，一切心。”

    夏遥和江灼很快回到了龚龙那边，就像江灼的一样，他还留在原处没有离开。

    一到地方，没等他开口，夏遥就急急问道：“你对唐弥做的那个药水知道多少？”

    龚龙愣了愣，却道：“是不是我了你们就让我跟你们一起走？”

    江灼：“我们不能让你一直跟着，但可以带你去帝梵基地。那里现在发展得还不错，你可以长期住下。”

    这是在两人过来的途中商量好的，帝梵基地那么多人，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个。

    龚龙想了一会儿，似乎对这个方法还算满意，最终点头同意下来，并将他所知道的情况一一告诉了两人。

    “他们研究的是可以提升异能的药水，具体怎么弄的一直都是唐弥和一个叫王邱的人的秘密，除了他们俩外其他人都不清楚。我只知道半个月前开始他们就在老鼠身上做实验了——那些老鼠还是我和另外两个人花了很长时间才捉回去的，之后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夏遥问：“你们那里一共多少人，都有些什么异能？最近这些天有没有人失踪，或者唐弥有没有叫你们出去找其他人类回来？”

    听她这么问，龚龙呆了呆，半张着嘴巴露出一脸惊讶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反问道：“你怎么这么问？难道你们觉得他们在做人体实验？！这，这应该不可能吧……总之我是不知道的，组织里没少人，我们也没出去抓过人啊。”

    夏遥看向江灼：“看来可能是我们多心了。”

    她心中隐隐松了口气。

    这个结果才是最好的，如果唐弥真的在用人类做实验，那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虽然一开始夏她就想要除掉唐弥这个祸害，可那时候他们并没有想到唐弥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人。

    就像唐弥过的，他们人多，夏遥这边却只有江灼，李康和她三个有战斗能力的人而已。

    双方要是起来估计谁都讨不到便宜。

    而唐弥那边的手下就只是单纯被他利用的人而已，关键时刻以他的为人肯定会毫不迟疑地用那些人当挡箭牌。

    可夏遥这边不同，每一个人都是她最珍贵的朋友。

    双方开战，唐弥损失的只是些无足轻重的喽啰，而夏遥他们要面临的却有可能是永远失去自己的好朋友。

    就算以一换十……不，以一换百，对于他们来都是非常非常不划算的事。

    所以，如果真的得知唐弥在做人体实验，夏遥也不敢下定决心去阻止他。

    哪怕是比较冲动的李康，冷静下来后也绝对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他们所能做的顶多只是放弃那些免费药水，就此离开这里，眼不见为净。

    “接下来怎么办？”片刻后，江灼向夏遥问道。

    夏遥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别要那些东西了。”

    还有五天，谁知道在这期间唐弥会不会找活人做实验？以他能操控人心的能力，要让人们心甘情愿地变成白鼠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

    也许……就连郭安也会变成其中一个。

    而且就算龚龙那么了，也不能完全肯定他们没做，可能只是龚龙不知情而已。

    总之，她现在心里膈应得很，一点都不想要那药水。

    反正本来就不是他们应得的东西。

    但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她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也许他们会和她意见相左，觉得她矫情。

    “我也是这么想的。”

    江灼笑了下，握住夏遥的手，语气如常：“我们可以靠自己的实力去提升异能，至今为止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吧，去离这里远些的地方。”

    夏遥看了他一会儿，道：“还要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他们会同意的。”江灼语气很笃定，着看向龚龙道：“起来吧，我们先带你去基地。”

    这里和帝梵基地的距离比到他们暂住处要近很多，两人把龚龙放在了离基地大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走到门口后就离开了。

    回到暂住处时，李康已经把关于圣者组织的事情告诉了王大爷他们。

    他没提唐弥故事中王大爷和杨雪的结局，也没提到夏瑞身上发生的事，只把圣者组织做过人体实验，让人类变成怪物的事简单了一下。

    夏遥和江灼回来后就省了许多功夫，直接了龚龙的回答，并提出了想要放弃异能药水尽早离开的想法。

    李康几乎完全没有迟疑，在夏遥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点了头：“实在的，你这么一我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像是甩掉了个大麻烦似的。以前没那东西不是照样能升级嘛，不缺这么点儿。”

    王大爷不太在乎的道：“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就更无所谓了。那明天走吧，今天都忙一天了，大家吃点东西早些休息，养足精神再上路！”

    杨雪年纪还，什么都听大家的，从来不发表意见。之前听能拿到升级异能的药水时她显得很高兴，但现在大家不要了，她也没因此难过，听了一会儿就到旁边跟江尧玩起来了。

    倒是夏瑞咂着嘴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能升一级了呢，看来还得靠自己啊……姐，你叫姐夫用异能去找找附近有没有能量球呗？”

    他话还没完，江灼的脸唰的一下就红到了脖子。

    夏遥瞪了他一眼，磨牙道：“胡八道什么，太久没揍你皮痒了是吧？”

    夏瑞冲她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口中道：“这么快就护着人家了，真是有了男朋友忘了亲弟弟！”

    夏遥无奈扶额，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她是真的很想先瞒着他们啊。

    “我，我明天路上会找找看的。”江灼低声道。

    夏瑞嘿嘿一笑：“还是姐夫好啊！”

    夏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就朝门外拉。

    药水事件就在他们的闹下轻松愉快地结束了，第二天上午众人收拾好了一切，便开车驶向城外。

    当车子驶出城的时候，大家暂时停了下来，望着那座高楼林立却不再繁华的城市，刹那间感触颇多。

    在这座城市里有他们的许多回忆，也埋葬着亲人和朋友的尸体。

    这里原本是他们的家，可这一走，恐怕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们在这里拍张照吧。”

    李康提议着，从驾驶座上摸出一只粉色手机来。

    这是一个月前在一具骸骨附近找到的东西，它原本还套着可爱的兔子保护套。

    到目前为止手机一类的物品还可以使用店铺里贩卖的充电宝来充电，尽管那些充电宝里的电量不多，但数量却不少，所以这只手机到现在还可以使用。

    而李康一直带着它，是因为手机里存着好几部电影。

    虽他们已经看了好多遍，可总比没得看要好。

    李康从地上捡了两块石头当做支撑，将手机调到照相界面横向放在了车顶上，对着夏遥他们站的位置调整好之后设置了延迟拍照，然后自己也跑过去，挤到了夏遥和江灼中间，笑得脸都快烂了。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在了夏遥一脸嫌弃地转头看他的那一刻。

    江灼也偏着头，目光越过李康，温柔的落在她身上。

    夏瑞和杨雪一左一右站在王大爷身边，江尧被他抱在怀里露出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个婴儿竟然也笑了。

    在他们背后，是灰蒙蒙的天空和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

    那些楼房看起来也像是蒙了一层灰，看起来毫无生气。

    但不管怎样，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笑着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