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惩罚
贺山河还未来得及些什么,就被一阵敲门声断了。
他望向门口,身体绷紧了一瞬,但随即又想起其实自己不论紧张与否都改变不了什么,又强行使自己放松了下来。
唐无恙察觉到了贺山河情绪的波动,安抚他道:“没事,应该是我大哥和二哥来看我了。”
“主人不必向我解释。”贺山河道。
唐无恙经过一天的磨练,听到这话,也不去纠正这木头桩了,就由着他暂时将自己困在雌奴规章手册所规划的一方井中。
反正,日子还长着呢,他还就不信自己不能让这木头桩发个芽了!
唐无恙刚想去开门,却被贺山河伸手拦住了。
唐无恙挑眉:“?”
贺山河默默收回了手,咬了咬嘴唇,低着头解释道:“这点事就让奴去做就好了,奴可以办好的。”
唐无恙注意到他的腿稍稍动了动,似乎若是自己表情有任何一点不对,就又要下跪认错。
“行,麻烦贺哥哥了。”
唐无恙朝他笑了笑,试图消除贺山河不正常的紧张感。
他仰起头,故意朝贺山河靠近,将自己的语气弄的黏黏腻腻的,就像裹了层糖霜。
“贺哥哥,你怎么那么贴心呀!”
“奴谢主人夸奖。”
贺山河答道。却加快了步子开门去了,他觉得自己若是再晚走一秒就要被雄虫少年的甜言诱惑了。
不能这样。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不能陷进去。
雄虫少年之所以能这样对自己,不过是因为对方天性善良罢了。他才成年不久,心智就如个幼崽一般洁白。
他还不知什么是喜欢。
也不知道自己不堪的过去。
既然自己注定不会是陪在雄虫少年身边的那个虫,那么一开始就要保持清醒,不能去奢望太多。
贺山河开门,在中将的军装印入他的眼睛的那一刻,他瞳孔一缩,整个虫凝固在了原地,眼中湛蓝的海翻起巨浪,却在下一秒被训练多年所养成的良好礼仪遮挡了下去。
“奴失礼了,二位先生请进。”
贺山河朝他们欠了欠身子,便退让到了一旁。
“没事,谢谢。”
唐昭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多看了他几眼,但并没有将其点出来。
他将手里提着的饭菜交到对方手里,嘱咐道:“麻烦你拿去厨房再稍微热一下吧,路上可能有点放凉了。”
身后的唐可暄嘴里嘟囔着:“大哥你怎么那么墨迹,快让开,快让开,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活的我家弟了!”
成功收获唐昭冷眼一枚,默默往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唐无恙不知为什么竟从唐可暄热切的目光中读出了我崽这个称呼,他顿时一个哆嗦。
被论坛迫害至深。
唐无恙沉默片刻,伸出手又把通讯器推远了点。
“大哥,二哥,最近怎么样?”唐无恙问道。
唐可暄刚要抢着回答,却被厨房传来的哐当一声巨响所断。
唐无恙一惊,快步走到厨房,就看见贺山河已经跪在地上了,身旁是碎了一地的碗与被翻了的汤汁。
“奴知错,是奴太没用了,请主人责罚。”
“贺哥哥?没事,你先起来。”
唐无恙蹲下,伸手去扶贺山河,原本整洁的衣服不心蹭到了地上的汤汁,被染上了一块油渍。
贺山河不话,但身子却坚.挺着没有挪动,依旧跪在原地。
“请主人责罚。”他重复道。
“哥哥你就那么希望被责罚吗?”
唐无恙收回了手,撑了下膝盖,起身,从高处向下俯视着贺山河。
“贺山河,你抬头,你看着我,你认真回答。”
“奴做错了事,理应被惩罚。”
贺山河抬头,蓝色天空中拂过微风,像有什么在等待时机喷涌而出。
“行。”
唐无恙将下巴抬了抬,示意他起身。
“我带你去楼上领惩罚。”
唐无恙没有再看贺山河,起身朝楼梯的方向走了。再与厨房门口等着的唐昭和唐可暄二虫擦肩而过时,朝他们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不用担心,自己心里有数。
贺山河却没有起身,他目光平静地盯着唐无恙的后背,一步一步膝行跟着雄虫少年。
地砖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应该是碗的碎片扎入了他的腿中。
可贺山河就像感觉不到痛处似的,仍旧拖着伤了的腿,一步步向前挪动。
唐无恙察觉到过于沉闷的声响时,一回头,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啧,就像自己虐待了他一样。
木头桩也跟着坏我风评?
唐无恙故意停下了脚步,斜靠在楼梯的栏杆上,等着贺山河一步一步靠近。
“怎么,贺哥哥?楼梯你也算就那么上去?”
贺山河:“……”
唐无恙本来也没让他回答的意思,直接强硬地一把将贺山河横抱在了怀里,抱着他上了楼梯。
怀中的雌虫顺从地靠着他,让唐无恙下意识地将脚步放缓放平稳了些。
他看见几块半指大的碗的碎片深深地嵌入了贺山河的腿上,血由于之前膝行的一段路,糊得贺山河腿上满是。
“哥哥,怎么那么不心呢?”
唐无恙喃喃道,语气放得很轻,却像是被人偷拿了糖果而满心委屈的孩子。
他直接将贺山河抱到了二楼一个收拾得还挺干净的房间中,将碎片取出,给他稍微处理了下伤口。
整个过程中,贺山河一声不吭。
唐无恙将碘酒的瓶子合上,放在一旁。
“哥哥,我就罚你一个虫在这里慢慢给我缓解好情绪,缓解完了就下来吃饭,听懂了吗?”
“奴遵命。”
唐无恙见贺山河再次想下跪,直接将他按在了椅子上,不让他动弹。
“就给我坐在椅子上想,没我的允许,你在想明白前,不得离开椅子半步。知道了吗,哥哥?”
他将身子微微俯下,靠近贺山河,盯着湛蓝的眼睛,企图给贺山河压力。
“奴遵命。”
唐无恙见贺山河乖乖答应了,便放开了他。
起身,将门带上,便下楼了。
贺山河没有抬头,他盯着唐无恙的脚,看他一步步离开房间,将房门带上,似乎是想要留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空间,好让自己想明白些什么。
这哪算惩罚啊。
对方果然还什么都不懂。
这放到别的雄虫那里,或许都能被称得上是奖赏了。
贺山河撑了一把椅子扶手,起身,离开了房间。
我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想。
不过是太久没看到过那身军装,突然见了,想起了些什么罢了。
既然自己已经想明白了,那么离开椅子,应该也不算违抗命令吧。
贺山河沉默地在走廊上走着,将一扇扇门推开,又关闭。
雄虫的家向来很大,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贵族的少爷,估计得找上一阵了。
嗯。
他在找,惩罚室。
每个雄虫家里应该都有这样的一间房间的存在,目的就是为了惩罚那些不听话的雌虫与亚雌。
雄虫们坚信,只有皮肉上的痛苦,才能使那些违抗命令的雌虫或亚雌长记性。
仿佛这样就可以宣示自己高高在上的支配权一样。
贺山河站在一个木门前,压下门把手企图将其开,却失败了。
门被上了锁。
他抬手敲了敲门,木门发出来的声音格外沉实。
应该就是这里了。
门上装的是密码锁,贺山河思索片刻,直接输入“1111”初始密码,门滴的一声,被开了。
果然,那个雄虫少年看样子就不像是用过惩罚室的。
贺山河简直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个儿家里还有那么个地方。
真可笑,雌奴训练所那里的惩罚室,贺山河从来是被别的虫拽着头发拖进去的。
可现在,他却自己走进了一间惩罚室中。
让鞭痕生长在自己的身体上。
企图以此来缓解心中的不适。
他不适应温和的环境。
因为这让他觉得不安,仿佛唯有一道道伤口才能告诉自己身处真实之中。
他一遍一遍地举起鞭子,狠狠地抽在自己身上,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落入他的耳中,却让他不觉得疼痛,只觉得爽。
太病态了。
贺山河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他根本不适合被一个脾气那么好的雄虫领走,他害怕自己有一天因突然失控而伤到那雄虫少年。
他早已认定这世间万物冰冷,却无意被送到了太阳的身边。
他不怕寒冷,却怕极了这滚烫的火热。
他第一时间产生了排异反应。
如一头倔犟的野兽般疯狂得捍卫着自己在心里建设的防线。
真是太可笑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也曾骄傲地身着那身军装,立在太阳底下宣誓。
他觉得自己一穿上那身军装,就好像全身的血肉都被灌满了力量,能冲在第一线浴血杀敌,保护帝国的雄虫。
可后来,他被他们亲手扒掉了那身衣服。
被自己所守护的那群虫亲手毁掉了。
当贺山河停手时,他已经瘫坐在了地上了。
一双蓝色眸子却比之前进入这间房间时更为镇定与冷静。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止住了血,伤口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这才起身,沿着走廊走回之前雄虫命令自己呆着的那间房间。
贺山河很理性帮自己用之前那雄虫少年放在旁边的碘酒消毒了一下。
至少能够得到的伤口都消过毒了。
至于够不到的地方,依照雌虫的恢复能力,其实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最多多疼上一会罢了。
只希望那个雄虫在看到自己的房间被雌奴随意动过后,不要过于震怒吧。
作者有话要: 贺山河你睁大眼睛看看!!
你面前那个分明懂的比你还多!!
你才是啥都不懂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