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锁链
神志在被腐蚀,困倦的信号在脑子里响。程希不甘,他一咬牙,拼尽最后的力气,将看守手里的钥匙一把抢下,往前一抛。
却落到了门口处那个看守的脚下。
江梨心一沉。
完了。
果不其然,门口那看守捡起钥匙,套在指尖晃了晃:“怎么?想出去啊?挺有勇气的嘛……不过,你抛东西的水平好像不太允许你那么干。”
他嘲讽地笑了两声。
“让我猜猜是谁让你这个干的呢?”他故意拖长了语气,“是江梨吧?不过真可惜,你们的老大马上就要被出货了哦。”
“相信他跪在雄虫脚下哀求时,也一定会想着你们的是吧。”
“滚。”
江梨喉结动了动,拼命忍耐。
看守得意地笑了,他故意跺了跺脚,示意自己就算不走,江梨也什么都做不了。
“你应该庆幸,还真有雄虫就喜欢看你这样的烈性子臣服在他脚下。不然,我猜猜啊……你估计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诺兰区吧。”
另一个看守:“别跟他废话了,反正我猜以那些雄虫买货的频率,他也活不了几个月了。”
江梨盯着他们,眼里的仇恨翻滚着快要溢出。
但什么也做不了。
脚上的锁链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被禁锢了自由。
所有虫,眼睁睁地看着程希就那样被拖了出去。
没有虫敢冒然动手,锁链将他们限制在连触碰到对方都无法做到的地方。
门关上了。
将光也关在了外头。
江梨一拳砸在了墙上,手上的鲜血抹在了上面,鲜艳得刺目。
“江梨!”
唐无恙轻声喊了声他的名字。
江梨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另一只手捂住脸。他缓了一会儿,这才重新站起来,:“没事,我们可以出去的。”
不知是在服自己还是在服别虫。
江梨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没事,我们可以出去的。”
他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转身从悬崖上跳下。
他要拼死一搏。
至少,要把无辜的虫都送出去。
江梨压下复杂与沉痛,冷静地问:“昨天给程希的营养液他喝完了吗?”
“没有,还剩了半杯。程希本来他算到第四天晚上再喝掉最后半杯的。”
位置在程希旁边的一个雌虫答道。
江梨:“有自愿接替程希位置的吗?”
“我来吧。”那个雌虫高高举起了手,像是在宣誓什么似的,“我要为他报仇。”
……
贺山河将信纸和那张条子紧紧抓在手里,闷头向前走去。
他有些局促不安。
就是这条街上,他曾差点被杜寻江踩在脚下践踏。
可是那个雄虫少年已经一天没有回来了,贺山河不敢想象,那个雄虫会发生些什么。
周围的虫毫无察觉地赶着路,连一丝眼神也没分给贺山河。
还好。
贺山河庆幸。
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害怕那些尖利的目光了。
这条路他应该很熟悉的。以前他还是个中将的时候,每天都会路过这里。
他会听到有雌虫声地议论自己,会听到有崇拜者带着向往与骄傲的语气,向别的虫科普自己的军功。
可是,九年时光太长,将他与过去划开一道鸿沟。
贺山河低下头,强行阻断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加快了步伐。
没有通讯器,没有金钱,诺兰区太远了,他不可能一个虫傻乎乎地赶过去。
警卫部不会直接相信自己一个雌奴的话,而且复杂的程序会耗去很长时间。
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了去军部试一试能不能见到唐家二位中将。
贺山河站在军部的门口,被门口的守卫拦下了。
“军部重地,闲虫勿入。你有什么事?”
“奴想参见唐家二位中将。”
贺山河低着头平静地,指甲却扣进了掌心。
“雌奴?快滚吧,别在这儿玷污了军部。”守卫挥了挥手,不耐烦地。
“哟,这谁啊,怎么有点面熟?来,抬起头给我看看!”
贺山河浑身一怔,心向下一沉。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杜寻江。
杜寻江察觉到了贺山河细微的变化,脸上闪过得意。他故意继续道:“怎么不抬头?进军部连个头都不敢抬的,不会是什么奸细想要混进来吧!”
贺山河抬起了头,静静地注视着杜寻江,眼里是一片死寂的蓝。心里却在暗暗祈祷,希望这番动静不要引来太多虫的注意。
军部的熟虫太多了。
没必要引起别的麻烦。
“我当是谁呢?原来不是敌国的奸细而是我族的内奸啊。”
杜寻江见贺山河乖乖顺从了,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
“守卫,把他丢出去吧。不过是个卑贱的雌奴,没必要和他多废话。”
贺山河单膝跪在地上:“奴想参见唐家二位中将,奴有要事要向他们禀告。”
他不去看那两个守卫轻蔑的表情。他抬头,目光正视军部大楼顶部的那颗银白色的星,太阳的反光令他的眼睛感到不适,他却没有避开。
“虫皇在上。”他。
下一刻,他就被强行向下一按。
双膝跪地。
杜寻江:“虫皇不会聆听叛徒的话,把他带走!”
“杜上将,这恐怕不太合规矩吧。谁允许你替我们第四军团赶客了?”
唐可暄示意守卫放手,他伸手将贺山河扶了起来,没继续理睬杜寻江,直接拉着贺山河走了。
“出了什么事?”
唐可暄没有提之前在门口发生的事,而是直奔主题,问道。
“主人一天都没有回来,只留下了一张信纸和别虫的一条求救信息。奴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什么??无恙他不见了?”
唐可暄声音肃然凝重。
“你先在我办公室等着,唐昭在开会,我去找他。”
“是。”贺山河应道。
唐可暄转身就要走,却又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补了一句:“桌上一切文件不许乱碰。”
贺山河:“是。”
他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出来的样子,心中却泛起一阵苦涩。
却没想到,听到那位唐中将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怀疑你,但是最近局势不太清明,都要心。”
贺山河在办公室站了两个多时,唐可暄没回来。
不应该。军部虽大,但单纯喊个虫并不会需要那么多时间。
但以贺山河如今的身份,他不能单独在军部行动,因为一旦被认出来,后果之严重就不是他一个雌奴所能承担得起的了。
可是。
唐无恙等不起。
正当贺山河按耐不住,算一搏之时,那扇门却被虫从外面开了。
“唐中将有紧急任务要处理,先走了。他让我带话让你先回去。”
……
“江梨,我可以问一下那张求救纸条你交给过谁吗?”
一片寂静中,唐无恙的声音响起。
周围的虫都已经睡熟了,毕竟对于他们来,反抗在即,保留好仅剩的体力便是他们唯一要做的事。
“一个朋友。”江梨答道,“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其实是他主动问我要这个纸条,如果他出去后有机会,一定会把我们救出去的。”
“我以为他只是安慰我,给我留一线希望。没想到这个纸条真的被传出去了,却落到了你手里。”
唐无恙问:“他叫什么?”
江梨:“许天晓。”
“天空的天,破晓的晓?”
唐无恙追问道。
“对啊。你见过他?”
江梨点了点头,有些惊讶。
因为一旦被卖做了雌奴,那个雌虫或是亚雌的未来就被禁锢在雄虫的身边了。他的名字根本不会有机会被他虫所知,只会随着时间被埋葬于厚土之中。
“没有,只是听过这个名字。”
在论坛上,看上去混的不错,还当上了第二军团的上将。
唐无恙没将这个信息报出来,他晃了晃脑袋,调整了下姿势,枕在胳膊上,做出一副要睡觉了的样子断绝了这次聊天。
他故意将自己蜷成一团,保持那副无害的模样。
黑色的灵力从掌心中探出,很快融在了空气中,探测着周围的一切。
!!门外多了一个看守。
唐无恙一惊。
应该是上午那一事被上报后所引起的。
可他没办法直接跟江梨,毕竟一个亚雌哪来的能耐去能探测到门外的情况?
唐无恙再次睁开眼,脸上做出担忧的表情。
“江梨。”他声唤道。
奈何江梨这次是真的睡了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微弱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睡的看上去极不安稳,面上的表情变换,失去了清醒时的冷静。
直到夜晚很多虫都醒了,江梨也没醒。
唐无恙摸了摸口袋,掏到了昨天对方给的巧克力,一抛,直接砸在江梨额头上,把他从睡梦中砸醒了。
江梨:“……?”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那一块巧克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好笑道:“有你这么叫醒虫的吗!”
江梨把那一块巧克力拿在手上,抛了抛,问:“你不喜欢吃吗?”
唐无恙:“我不吃陌生虫的东西。”
江梨:“喂,你还是个孩子吧,怎么防备心那么强?”
你才孩子。
唐无恙纠正:“这叫谨慎。”
江梨:“好好好,是谨慎。孩子确实应该谨慎一点,这样下次就不会听信陌生虫给的信纸被拐到这里来了。”
唐无恙:“……”
从兜里又掏出了颗奶糖砸江梨脑门上了。
作者有话要: 上章改了个字:递巧克力改为了抛巧克力。
奶糖投手唐无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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