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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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将至。

    狂风把路边的树吹的弯成了一个直角。

    街道上已经没人了,夜间生活再怎么精彩也都不想淋着雨享受。

    酒吧一直没开门儿,大门紧闭,还挂了个闭关的牌子。

    祈无病悠闲的靠在沙发椅上,两只手分工明确,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敲击着机械键盘,毫无压力,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他注视着屏幕里的八倍镜中心点,漫不经心的加重指尖力道。

    “砰”的一声,第二十七个人被击杀。

    文琦坐在旁边儿握着鼠标瞟他,平时的指挥和暴躁全都没出现,她满眼欣赏的夸赞,“玩儿的不错啊!”

    祈无病虚伪的谦虚,顺便捧吹,“还好吧,主要是您带队有功。”

    文琦这种入了魔的电竞爱好者一时间柳暗花明,觉得参加比赛都是有可能的。

    第一次斩杀碾压的这么痛快。

    “剩几个人了?”

    “九个。”

    “包抄。”

    “我掩护,你上去直接爆头就行。”

    默契的无需言语,祈无病的角色像个滑头的鱼,在子弹林里边儿来回躲避,顺便出几枪,还不死,人头全留给文琦爆,给足了她队长的面子。

    在没掉一滴血的情况下,文琦再次连爆九个拿了第一。

    祈无病慢悠悠的祝贺鼓掌,心机藏的颇深。

    先是展露自己的高超技术,接着有礼克制,不冲动不显摆,策略计谋人情都满分。

    短短两局游戏,让文琦对他的印象直线上升。

    结束后,两人已经开始把酒言欢了。

    祈无病晃着酒杯,真诚的,“其实我并不是要收购你的心血,而是合作。”

    文琦挑眉,“怎么?”

    “我发现你的酒吧两次出现的都是固定顾客,人数也并不多,和其他几家相比,差距还不。”祈无病面露遗憾。

    文琦“啧”了一声,“还不是那些人审美不行,都觉得我这地儿不够豪华,歌曲也都众怀旧,总是吃亏的。”

    祈无病嘴角翘起,举着酒杯跟她碰了一下,“让我入股,我不会改变你的风格,但是会让情况改善,越变越好,碾压周围一干同行,考虑一下怎么样?”

    “我凭什么相信你?”文琦眯了眯眼睛。

    祈无病优雅地站起身,微微弯腰,做了个绅士的礼节,“给我一周试用期方可。”

    文琦看着他,突然就笑了,“可以,但是我有个要求。”

    “你。”

    “陪我游戏。”

    祈无病:“乐意效劳。”

    不管家里的事儿有多么复杂,自己身上又有多少秘密。

    赚钱搞事业才是第一位。

    出了酒吧,祈无病没顺着来时的路去坐公车,而是拐了个弯儿,去了一家饭馆。

    门牌上挂满了彩灯,亮晶晶的闪。

    上面的六个字格外显眼。

    四喜饺子馆儿。

    这家店位置隐秘,在医院后街道的拐角,外边儿挂着一层毛茸茸的蓝布,门两边还放满了绿葱葱的草青丛。

    整个一条街都像个热带雨林似的。

    这地方祈无病上次来就相中了,一直在等空房,但那老婆婆也没联系过他。

    刚好有时间,来吃个饭,顺便踩踩点儿。

    掀开饺子馆儿的蓝布,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里面的两个人。

    暖色系光线驱散了身上的凉意,他直接坐下了,凳子也很舒服,铺着软软的垫子。

    对面儿的俩人已经吃上了,两大盘饺子五颜六色的,包成了不同的形状,散发着香味的热气引的人直流口水。

    连个招呼都没,祈无病先喊了一声,“老板,我也来一盘跟他们一样的彩色饺子!”

    里边儿回道,“三分钟。”

    程齐目瞪口呆的把嘴里的饺子咽了,表情奇奇怪怪,“我和禧堂赌来着。”

    祈无病靠着椅背看他,“赌了什么?”

    “把你约在饺子馆儿,看你吃不吃饺子。”程齐一脸的一言难尽。

    佘禧堂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水,“我赢了。”

    祈无病无语,“你俩是不是闲的。”

    程齐纠结的问,“你以前连饺子味儿都闻不得,怎么现在开始吃了?”

    佘禧堂碰了碰他的胳膊,“你输了,给我五十。”

    程齐不情愿的掏出来五十块给了他,“你到底为什么又吃饺子了?你俩是不是串通好的?”

    祈无病慢悠悠的,“人总是会成长的,时候还不喜欢吃蔬菜呢,长大不照样吃了。”

    程齐自言自语,“你俩一定狼狈为奸,想平分我的五十块。”

    饺子很快就做好了。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高个儿女人端着走了出来,往祈无病面前一扔,就转身坐在了柜台里。

    她眼神都没给一个,开始在电脑面前“哒哒哒”敲字。

    祈无病拿着筷子夹了一个,刚要送进嘴里,事儿很多的又问了一句,“姐姐,有醋吗?”

    女人不耐烦的回了一个字儿,“无。”

    营业态度相当消极。

    程齐声,“你凑合吃吧,要什么醋啊。”

    祈无病一脸遗憾,把一个绿色的饺子送进了嘴里。

    咬下去的片刻,眼睛“唰”一下就亮了,一连吃了好几个。

    “好吃。”他感叹。

    程齐洋洋得意,“那当然,我刚吃到还以为是我奶奶做的,简直一个味儿。”

    祈无病吃着问,“大厨厉害啊,我以前都没吃过这种饺子。”

    程齐继续感叹,“一定是奶字辈儿做出来的,吃起来感觉就很慈祥……”

    佘禧堂突然插话,“祈无病,你的画准备好了吗。”

    祈无病,“已经收拾好了,买家找了?”

    佘禧堂点头,“不算买家,是你以前办画展的中间人,他听你有复出的意愿,让你找时间跟他见个面。”

    “可以啊,我随时。”祈无病嘴巴不停,吃上了瘾。

    程齐已经吃饱了,抱着胳膊探究的看他,“你怎么变化这么大?我有点相信你真的失忆了。”

    祈无病笑了笑,“那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程齐皱眉,褶子能夹死苍蝇,“我告诉你祈无病,我是直男,我对你不感兴趣。”

    祈无病:“……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一旁的佘禧堂挪了挪,离程齐这智障远了些,开口,“等他确定了时间地点,我发给你。”

    祈无病“嗯”了一声。

    程齐疑惑的扭头问,“他不是跟梁酌认识么,自己联系不完了,你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佘禧堂面无表情的,“我闲的。”

    吃完饺子,女人走过来结账,脸色冷冷的,“总共一百三。”

    程齐朝她挤眉弄眼,“我们以后天天过来给你捧场,给个折呗。”

    女人冷哼一声,“亲兄弟还得明算帐,何况你都叫我奶奶了。”

    程齐吓得缩了一下,“啊?”

    佘禧堂在旁边儿默默的,“饺子是她做的。”

    程齐:“……您这价位定的,老合适了。”

    这次,又是祈无病请客,爽快的掏了钱。

    他毫无怨言,毕竟这俩孩儿人还挺不错,有贿赂的价值。

    出了饺子馆儿,三个人站大街上等车。

    程齐婆婆妈妈的叮嘱,“祈啊,你可得心点儿,贺渡现在恨死你了,见到赶紧跑。”

    祈无病点头,“明白,我会好好锻炼体力的。”

    佘禧堂两手插兜,酷酷的勾了勾嘴角,“记得把画画水平也练一下。”

    祈无病心,那你这就是在为难我。

    道了别后。

    他坐上车回家,一路上还眯了会儿。

    到家刚进门儿,就看见了周华亭。

    她脸色苍白,嘴唇被她自己咬的红红的,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怒火。

    祈无病淡定的走过去招呼,“嗨,嫂子。”

    周华亭猛地抬头看他,“走廊上的画是怎么回事?”

    祈无病歪了歪头,“啊,那些啊,我拆下来了啊。”

    “你,为什么?”周华亭一字一顿,每个字眼都像是被硬挤出来的。

    祈无病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一下额发,“我要把它们卖了。”

    周华亭:“卖了?!”

    祈无病被她激动的声量震了一下,揉着耳朵,“对啊。”

    周华亭竭力平静了一下,嗓音还是有些颤抖,“你发现那些摄像头了?”

    她的坦然有种无所畏惧的感觉,像是下了个什么不太好的决心,脸上的温柔突然就消失了,整个人变得冷硬起来。

    祈无病一屁股坐下,一副大大咧咧什么都没发觉的样子。

    “看到了,那么多微型玩意儿藏在人面像的眼珠子里,”他很敷衍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一阵沉默。

    周华亭瞬间把情绪都压在了眼底,她轻声问,“行,不别的了。无病,你饿不饿?想吃点儿什么吗?”

    祈无病摇头,“在外边儿吃了饺子,不饿,就是有点渴,能不能帮我倒杯茶?”

    周华亭垂着眼,站起身就往厨房走,“好,你等我一下。”

    她速度很快,端着一杯沏好的茶就走了出来,慢慢地放在了祈无病面前。

    祈无病也不着急,拿在手里晃来晃去,看里面的青叶子四处游走。

    “嫂子,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周华亭温柔的着看他,“现在的。”她支着下巴,像是在透过他的身体凝视灵魂,“以前的那个,不够乖。”

    祈无病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放下后,他舔了舔嘴唇。

    “我就不一样了,明知道茶里放了东西,还是心甘情愿的喝了,是不是很乖?”

    周华亭的一双杏眼微微睁大,“你闻出来了?”

    祈无病往后一靠,懒洋洋地,“嗯,我是狗鼻子。”

    周华亭捏着裙子布料,没再看着他,“你今天下午出去的时候牵了一条狗,牵去哪了?”

    祈无病,“放生,我要给它自由。”

    周华亭:“……”

    视线模糊时。

    他又不慌不忙的扔了一句。

    “搬我的时候轻点儿,别磕着我头。”

    大风呼啸,乌云汇聚。

    渐渐的,雨点砸在地面的声响缓缓而起。

    噼里啪啦。

    凉意随着暴雨的来临越来越浓郁。

    闻观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水珠沿着发梢滑落,带着一股湿润到性感的气息,宽松的睡裤挂在胯间,半掉不掉的。

    懒散的撩人。

    正要擦头发,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对面儿很严肃的直接开口。

    “是闻观闻先生吗?这里有一条脖子上挂着祈福牌儿穿着西装的狗,请速来认领。”

    闻观:“……哪儿。”

    “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