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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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次两家人开后, 张夫人再没去过黎王府,反而黏江余黏的紧。

    倒是张鑫阳,因着和张馨宁从一块长大的情分, 在陈明轩较忙,没功夫教他时, 便会照常去黎王府找张馨宁。

    但他每次回来,都会受到江弟的冷嘲热讽, 渐渐的宁可在书房中读书,也不爱往那边跑,反倒要张馨宁派人给他递话。

    这递话的彩蝶刚离开, 纠结的张鑫阳便被不知蹲在那个角落的江弟一番阴阳怪气的挤兑。张鑫阳本就憋了很久, 又无人倾述,便和江弟吵起来。

    这一次之后,张馨阳堵着气, 不仅不再去黎王府, 连那边递来的信也不拆。

    张馨宁察觉不对, 联系张府中的眼线,这才知道这些日子张鑫阳不正常举动的原因,捂着肚子,眉头皱的死紧。

    她原以为是江余将这个单蠢的弟弟笼络了去, 没想到竟是江家惹出的事端。

    这个娘家, 每次都给她带来数不尽的麻烦!张馨宁心中恨恨。

    之前身世问题出来后, 黎王没有什么反应,可对于宫中的蒋太妃再次提出娶一个身份高的侧妃没有再否定,府上的几个妾室也躁动起来。

    府中下人人心开始不齐,最近竟然有人怀孕了一个月,她才收到消息。府外别庄中, 今日才送来消息,卢府中最重要的钉子韩惜寒失去联系,而韩惜寒的姐姐早在大半年前逃走,没了拿捏住钉子的把柄。

    没想到在她最近焦头烂额,正需要张府势力支持时,背后的娘家也出了问题。

    她是黎王妃,但得是背后有丞相府做后盾的黎王妃,不能是有着一群只会惹麻烦的亲人,和丞相府没什么关系的表姐。

    桩桩件件,扰的本就怀孕辛苦的张馨宁憔悴的厉害,全身的肉好似都长在肚子上,瞧着很是吓人。

    得知从对他言听计从的弟弟对她离心的原因后,张馨宁怒火中烧,就算已有八个月身孕,也坚持要亲自去一趟张府。

    既要和张老夫人拉拢拉拢感情,显示她与张府依旧关系密切,也要弹压一下江家人,让他们安分些。

    可能是被怒火冲的有些昏头,听闻张老夫人要去状元府,张馨宁也跟着去了。

    张老夫人久不见孙子,心中也积着火,板着脸入了状元府。

    见江余起身迎她后,坐在铺着厚实毛皮的椅子上,旁边丫鬟帮忙在身上又厚厚地盖了几层,张老夫人眉间的川字清晰可见。

    “你现在身体这般弱,便不要将鑫阳拘在这里,又不管他。”

    起自己的心肝,张老夫人语气越来越冲。

    “你可是鑫阳的亲姐,怎的让他和那些低等人在一块儿,做那不入流的商贾之事。”

    “我知道你什么也不会,京中的诗会茶会你是接触不到的,但也不能把你弟弟往商贾之事上引。”

    “你就算恨我张家这么晚才找到你,害你受这么多年苦,那也是你母亲的问题,不该拿你弟弟的将来开玩笑……”

    江余上辈子听惯了张老夫人的刻薄话,这会儿竟然感到有微妙的亲切,就这么走神片刻,突然听见张馨宁的附和声。

    “鑫阳性子纯善,他身边的人你可要细细挑选。”

    这话可到了张老夫人的心坎上,脸色舒展开,拉住张馨宁的手,连是。

    江余半倚在椅子上,微扬起头看向张馨宁:“你是以什么立场这话?”

    这几日她虽没言语,但将张鑫阳的纠结看在眼中,孩怪可怜的,从便被多长了个心眼的姐姐各种利用却不自知。

    “自然是姐……表姐。”张老夫人抢话道,“十几年的情分,比亲姐也不差了。你不过与鑫阳认识几个月,莫要越俎代庖。”

    张老夫人算盘的可精,张馨宁身为黎王妃,她的亲弟江弟又是个扶不上墙的,自然会亲近从一块长大的张鑫阳。

    有两个身份颇高的姐姐照顾,还有两个有本事的姐夫拉拔,以后就没什么可替鑫阳操心的了。想着还瞥了江余一眼,觉得她特别不懂事。

    张老夫人的话正中张馨宁下怀,她如今怀孕,不方便常回张府,而张夫人又不像她上次怀孕那般,时常来看她。

    少了这么个与张府联系的纽带,在现在这紧要关头,张馨宁选择了与她关系亲密的张鑫阳来与张府拉近关系,如今自然是要为此扫清一切障碍。

    “姐姐初认回亲人,想要多相处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也不能让他远离了原本的亲人。”张馨宁眼神悲切,“这也不是为了他好的态度。”

    张老夫人一边拍张馨宁的背,一边夸赞道:“好孩子。”

    江余见着眼前这幅温馨画面,面色陌然,侧过头在旁边的碟中捡坚果吃。

    张老夫人面色不快,想要发火,却顾忌着江余背后的大长公主,加上她内心中确实没将江余当做孙女,训斥的话自然有些不出口。

    张馨宁瞧见张老夫人这神态,便知她心中所想,考虑到现在自己也需要张老夫人的看中,便代替出声道:“郡主与家人感情不深,可能无法理解这种与人的羁绊……”

    江余断她的话:“给你脸了?”

    也不顾忌张馨宁面色瞬变,接着道:“我没插手你在外面放出风声,自己是张家养女,你就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合该是张家女儿?如今就半点不心虚?”

    “你若从长在江家,能与家人感情深厚?”江余讥讽道,“你好像现在也未见过几次江家人。”

    江余看着张馨宁一字一句道:“其实我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你占了张家女儿这个身份过了这么些年富贵日子,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连同着上辈子的那些陷害一同记得清清楚楚。

    当初她觉得报仇无望,便想一直远远的避着,现在野心浮现,又有大长公主的支持,她开始不想逃避,她没错,为何躲避的是她。

    没想到她强硬后,反而得到的结果大不相同。

    张老夫人只紧蹙着眉,似在担忧什么。而张馨宁在脸色一红一白后,渐渐平静下来。

    “我没想到你这么大的怨气,我,我也是为了鑫阳好……”张馨宁垂着脸,声音悲戚。

    江余知道张馨宁定然在思索如何应对自己的突然发难,也不给她继续话的机会,直接示意墨竹将江家人带上来。

    “他们听你来了,特意过来想见你,你这般重视亲情,不妨同他们好好上一次话,以解相思之苦。”

    张馨宁只发愣的功夫,便被江母江大姊江九姊江弟团团围住。

    张老夫人也被这如同饿狼扑食的江家人吓了一跳,见张鑫阳站在帘子外头,声叫祖母,也不管张馨宁,拉着张鑫阳就往外走,好似生怕江余与她抢人。

    终于将心中事出,江余好心情地往正院而去,“谁叫来的江家人,他们恶心人的样子用来对付张馨宁,看着真痛快。”

    就江家这群没有脑子,又喜欢自作聪明的人赖上张馨宁,江余觉得她有数不尽的笑话可以看。

    “是我。”张夫人风风火火地过来,将手上拿着账本递给旁边的丫鬟,脱下披风给江余披上。

    “只要出了屋子,就得多加件披风,大夫你体虚,受不得寒。”见江余瘪嘴,张夫人忙补上一句,“你不觉得冷也得加上。热了也比冻着强。”

    直到回到里屋,亲眼见着江余喝下一杯热茶,张夫人才道:“我听老夫人来找你,就特地回府带了他们过来。老爷将他们看得太紧,没有人陪同,轻易不放出府,难怪她躲的那么容易。”

    这几日张夫人将凤泰楼进行了大整改,使之一举成为京城最受欢迎的酒楼,事业上有了成就,人也自信大胆了许多,如今有了见识,对张老夫人就没有了曾经了厌恶与畏惧。

    她现在觉得张老夫人是挺好懂,也挺好糊弄的一老太太。只要不将如今的新思想展现在她面前,在她面前显得谦卑一些,就不会惹得她不满。

    就算有再大的问题,将张鑫阳扔到她面前,也能转移她的注意。

    江余见张夫人充满干劲,一幅游刃有余的模样,笑道:“我现在没工夫理我那间脂粉铺子,不如母亲代我管上一段时日。”

    张夫人很是高兴的应下,也不要江余给她讲店中情况,直言自己会去问墨竹:“……哪里用你给我,你好好养着才是正事。”

    江余想让张夫人借此机会和张鑫阳多沟通沟通,他们一个觉得儿子没问题,糙养的过分,一个被从隔开母亲身边,又被另外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灌输母亲厌恶他的思想,这才生分多年。

    江余觉得自己简直为自己的亲娘和弟弟操碎了心,直到感觉底下濡湿,被搀扶着躺在床上,她都在问店里母子二人相处的如何。

    “夫人,您别操心那么多。”见着江余底下湿的很快,墨竹急地手忙脚乱,吩咐跑的快的速去叫住在府上的产婆,并让准备好热水,棉布,吃食。

    江余这会儿也察觉不对劲,她感觉,孩子好像要出来了。

    怎么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