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去前院招待宾客, 慧芳院那边我去盯着。”江余一边翻看慧芳院的仆从,暗卫以及侍卫名册一边道。
“宫里迎亲仪仗快到时,遣人来递个信。”在分叉处, 江余交代完,便与管家分开。
此时的慧芳院有些热闹, 宫里派来的教导嬷嬷,洒扫的丫鬟侍女, 人来人往。
江余站在院中间,拍了拍手,霎时间, 从暗处闪出不少人。徐尔风带领着队与暗三带领着暗卫站在江余面前。
“今日采取分组制, 一名威虎营的人和两名暗卫为一队。分组的名单如下……”
念完后,江余无视周围动作轻了许多的仆从,进了屋内。
卢姐这会儿正在梳洗, 江余便在室内细细量一圈, 花卉, 香包,胭脂,都是她重点探查的对象。
确认无异常后,江余才坐下, 端起丫鬟奉上的茶水。但她眼神的余光也时刻盯着屋中之人, 看是否有不对劲之处。
卢姐由丫鬟扶着出来, 就见到江余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噗嗤一笑,坐在江余旁边牵着她的手。
“不必如此紧张,今日我提早服下各种解毒药丸,轻易着不了道。”
江余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格外凉。
“是我反应过度了。”江余将端着一直未动的茶水放到桌上。
“早膳应快到了, 你陪我用些。”卢姐也不去梳妆台那边,就陪着江余坐在这里,由着侍女给她绞干头发。
没坐多大会儿,早膳端了上来,当着众人的面,江余拿出银针挨个试毒。
确认无毒后,江余松了口气,拿碗盛粥。
粥熬的较为浓稠,搅动间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这不是熬粥常用食材的味道,这份粥所用食材也不应当散发处这种香味。
江余脑中拉响警报,倾身按下卢姐拿起汤匙的手,这么一靠近,卢姐身飘来一股细若游丝的香味,这种香味与食材中的香味相冲!
江余顾不上用膳,挨个嗅闻早膳中的每一份吃食,确认只有粥有问题后,松了口气。
“你继续用膳,我去里头瞧瞧。”转头又叮嘱身后的暗七,“你留下,注意些。”
卢姐眼睛微眯,身子却未动,很自然得拾起银筷,夹了块面点:“让红绫跟着你去。”
江余知道红绫是卢姐的贴身侍女,要跟着入宫的,这院子中的仆妇也是由红绫掌管,并不推辞,往卢姐刚刚洗浴的屋子而去。
“将所有与洗浴有关的人都叫来。准备香胰子澡巾的,烧水的,还有伺候洗浴的,通通叫过来!”江余边走边吩咐。
与此同时,暗九暗七也叫来两队人,将这个屋子封了起来。
屋里还未收拾妥当,江余进去时,正有两个丫鬟跪在地上搽水。
江余令身后的人候在外面,独自进去。
这些丫鬟都是大长公主府里的,认识江余,虽不知她来做什么,但也没大惊怪。
屋子空旷,窗子是敞开的,里面的温度只比外面高上些许,可见通风并不久,江余感到一丝奇怪。
但还未细想,就从浴桶那里闻到了那丝香味。
江余围着浴桶走了数圈,停在一处,用手敲了敲那里的木板,又敲了敲别处,声音有细微的区别。
“暗卫进来将这个搬出去。”江余沉声吩咐,然后将各处完毕,才出屋。
此时院外已经站了许多人,江余走近,从好些人身上闻到那股气味。
将这些人全部点处后,江余瞥向红绫:“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红绫立马接话:“都是伺候洗浴的。”
“所有伺候洗浴的都在?”
“都在。”
都是碰了水,所以身上都染上味道?那下药之人就难查了。
江余仔细量那些人,看不出什么,又根据红绫报的名字,查看那本名册,也未从中找出不对,急地原地踱步。
靠近红绫时,突然发现她的身上的那股味道淡到几近于无。
“你之前也伺候了你们主子洗浴?”江余问。
“是。”
江余扭头看向那群被叫出来的人,感到疑惑,都是伺候梳洗的,怎的这些人身上的气味这么重?
难不成是在红绫出去后,又有人给桶中加了药,所以大家又染上这股味道?
可浴桶确实只有那一处藏着药包的地方味道最重,不像是后面又下过药。
除非是有人将痕迹抹除。
江余顿住脚步,“阿九,将刚刚屋中的那两个丫鬟给我捆了。”
暗九动作很快,在胆战心惊的仆妇们的第一声尖叫还未落下时,就已经将人绑好,压在江余面前。
江余靠近那两名仍旧故作不解的丫鬟,细细嗅闻,发现她们身上只有极淡的一丝那种味道,比红绫身上的味道还要稀薄一些。
“将与这两个丫鬟熟悉的人扣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交代完,江余带着两个丫鬟进了屋子,亲自搜身。果然,从她们身上搜到了除味的香包。
已经很明晰,这两个明明一直趴在地上搽水,身上味道却几近于无的人就是后来特地在浴桶中加了药粉的幕后之人。
但江余却觉得这其中仍旧有不对劲之处,这两个丫鬟的古怪不止于此。
这屋子不过刚刚开大门,里面的水气便散开许多,出去时地上不少的水渍现在也干了。
这会儿虽是清,较为凉爽,但过了暑后,就算是清的风也有了一丝燥热。
卢姐洗漱完到她过来已经有一炷□□夫,这两人还在地上搽水渍,活像是专门在等着她来抓人一般。
她们到底是何意图?
江余盯着这两位丫鬟,也不问话,目光沉沉。
屋外传来厮气喘吁吁的声音:“郡主,迎亲仪仗已经到了慧芳院。”
到慧芳院了?!!
“将她们关入地牢。”江余丢下话,就往慧芳院正屋奔去。
两边离的很近,江余走近路,不过数息就见着院中站满宫中出来的女官与内监。
皇后冠服已经送进去了?
江余慢下脚步,绕到旁边侧门进了屋,见卢姐已经穿戴好,正坐着由侍女为她梳妆。
暗七走过来,轻声道:“您离开没多大会儿,冠服就到了。”
江余点点头,走到卢姐身后,故作替她整理衣裳,手指摩挲冠服外面的每一寸,她设计过类似的衣裳,熟悉其中关窍,将每一处都检查到了。
没有发现异常。
江余的心绷的更紧了些。
怎么可能没有异常!
管家那里没能在迎亲仪仗快到时给她报信,她在仪仗要到的这会儿被支出去,这么巧的事,怎么可能不是幕后之人在搞鬼!
费尽心机避开她,衣服一定有问题!
他们也只有进宫这段路可以插手,之后入了宫,宫中的人都登记在册,是有定数的,那时他们狸猫换太子的手段也无法施展,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江余按住卢姐的肩膀,对旁边的女官道:“我觉得这衣服好似里面未穿正,可否脱下整理整理?”
女官满脸为难,这会儿妆已上完,正在带凤冠,要脱衣服整理很是麻烦的一件事,但是江余是郡主,她也不敢直接反驳。
卢姐将手搭在江余的手上:“不用了。外面看不出来就成。莫误了吉时。”
江余这才恍然时候已经不早,快到吉时了,将话咽了回去,站在一旁盯着侍女为卢姐做最后的调整。
“衣服送来后,我与卢姐皆细细查探过,并无不妥。”暗七在江余耳边道。
但是江余仍旧放心不下,紧跟在收拾妥当的卢姐身后,一路送她出府。
到正厅,大长公主与些辈分较高的宗室王妃皆坐在上首,卢姐还需留下对她们拜别,管家趁着这个时候靠近江余。
“我留了人在外面盯着,一瞧见仪仗就来报,但报信的人一直未归,所以直到正使持节带着迎亲仪仗到了府门口,我才命人给你报信。”
“到府门口时,就给我报了信?”江余惊讶。
报信的人应是比送皇后冠服的人快上许多,怎么可能在她接到报信后,那边已经穿好了衣裳。
一定有人在其中阻拦。
江余将这些给了管家听,管家的目光也锁定在卢姐那一身雍容华贵的皇后冠服上。
“我等会随着凤舆入宫,看看这一路到底埋伏着些什么,你也要好好查一查府中还藏着那些人。”
完,江余用袖子猛地搽了搽眼睛,向前快走几步,还没靠近卢皇后,她的眼泪就流下来了,一副不舍的模样。
大长公主心领神会,对着众人:“阿余与卢姐感情甚好,由她送卢姐进宫吧。”
正使持节从江余木着脸流泪的模样上,实在看不出有多不舍,但见着大长公主开口,郡主,国公夫人应声,他觉得也不是太违制,便应允了。
但也只能放江余加入仪仗,暗九暗七不能一并跟随。
扶着卢姐上了凤舆,江余背着人又抹了抹眼睛,转头对正使持节道:“我能坐在凤舆车外吗?我实在是舍不得……”
正使持节嘴角抽了抽,江余身为郡主,自己乐意和车夫坐在一块他没什么好反驳。
但这哭的也太假了些,他三岁的女儿犯错后在他面前的假哭都比这个真切。
贵女的心思可真难懂。
江余不管别人的揣度,不用人扶,径自跳上车架,无视旁边身体僵住的驾车内监,坐在他的旁边。
若不是她不会驾车,她还想从内监那里抢过缰绳,谁知道这个内监有没有问题。
仪仗走出大长公主府前的长宁街,转角经过宁寿河后,就到了直达大清门的华御街。
但就在仪仗走到宁寿河上的宁寿桥时,江余感觉座椅底下剧烈一晃,马“嘶!”的一声长鸣,凤舆往旁边倾斜,直接将旁边的护卫扫到河下。
之前被江余怀疑的内监从车下将一名女子拉上车架,并想要将她推入快要翻入河中的凤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