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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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之前雇人写话本一样, 苻令珠将那些卷子拆分开来,让每个被雇来的学子只抄一页,抄过很多遍后, 有些人已经将卷子上的题目默背下来,进度被大大加快。

    而她的话本却停滞不前了, 知道她要写国子监的事情。

    郎君们只是很含蓄的问问王易徽,可娘子就开始登门拜访了, 扬着骄傲的下巴,自己在国子监表现得有多好云云,让苻令珠可千万别把自己给差了。

    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写出来的稿子还要被王易徽看看, 苻令珠终于下了决定。

    她要闭关,都别来找她,好话也没有用, 一个个在国子监是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 那些年为了东阁一道菜就能和人家起来的郎君娘子, 也好意思过来找她。

    王易徽最近忙到飞起,经常在休假的时候都不见人影,但他知道她不喜被人找后,便告诫天甲班和天乙班的人不许再干扰苻令珠。

    他发话, 大家自然都是不敢作妖的, 一个个望眼欲穿等着苻令珠将话本写出来。

    苻令珠想了许久, 不愿将自己作为主角,可那些卷子又是从她父亲那里得到的,绕来绕去都绕不过自己,加之换个人自己写起来很别扭,甚至在话本里抹黑王易徽, 都让她觉得愧对在国子监读书时的单纯时光。

    索性抛弃一切,不设主角,因为,每一个人都是自己人生中的主角。

    设定好后,开始写话本就行云流水起来,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娘子,看似对自己的成绩不在意,实则一个个在背后咬汗巾。

    直到苻令珠拿出悉心编撰的卷子,大家开始了痛不欲生的学习生活。

    她花费了大量的笔墨,用前后对比的手法,重点写了在没有用卷子做题时,大家的水平是有多差,等开始奋起刷题后,成绩又是如何提高,教习又是怎么将脸从整日阴云密布,变成雨过天晴。

    甚至在写的时候,她还加了自己的巧思。

    这本话本既然是为了寒门学子考科考,那理应让他们知晓,什么学科最受重视,出题人喜欢怎么出题,重点在何处。

    因为对他们来,这些知识,都得进学院才能学到,可他们有的人天生就受限,很难接触到这些东西。

    而州学拔解就更不自,猫腻多着呢,有多少人是空有才华,败在了无门路上。

    所以她决定,将这些东西,尽数融合进话本。

    学过一遍的东西,写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可她抓重点的能力,绝对不如王易徽,奈何王易徽总是不见人影。

    她只好等着他回家,伏做低的让他帮忙过稿。

    王易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回到家中,几乎是强着精神改动她的话本,删繁去简,提炼出最关键的知识点。

    饶是苻令珠,见到他眼下青黑都得倒吸一口凉气,待他问起话本写得怎么样时,就自己将话本送给了父亲,让他们那些教习再重新看过一遍,毕竟国子监的毕业考和科举可不是一回事。

    没有考过科举的他们,能写进话本给学子的复习意见,只是从书本出发,父亲他们毕竟更有经验。

    王易徽听罢,自觉自家岳父才能高之自己,便放心睡了。

    苻令珠拧着自己的汗巾,对自己的心软敢到不可思议。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将王老狗从床榻上喊起,然后温声细语让他帮自己改话本,自己在旁边欣赏他累到极致的模样吗?

    肯定是她嫌弃王老狗比不过父亲!

    就是这样。

    待写到天丙班郎君和娘子,通过卷子和他们独有的复习方法,逆袭超过天乙班学子时,话本也完稿了。

    苻铎自是对她又好一番夸奖,来来回回改了三四遍,每字每句推敲斟酌后,方才带着她的话本同祭酒商议,被祭酒带进了宫中。

    她的话本,可以,每一个点都踩在了陛下的心思中。

    不仅写出了少年郎们意气风发的骄傲,还突出了卷子,甚至超过陛下预期,写了不少该如何读书,怎么读书的方法,甚至替教书的夫子们圈出了重点。

    陛下感慨,“不愧是沛笙惦念之人,果然有过人之处,甚好!”

    话本在陛下这里通过后,那便要抓紧时间推出,需知距离明年科考也不过半年的光景。

    待话本出现在书肆的书架上,还不待陛下给自己的臣子们暗示关注一下最新的话本时,仅靠着苻令珠的之前写话本积累下的人气。

    她的话本一上架,就被哄抢一空。

    尤其是太学天丙的娘子,每个人都买了二三十本,她们可得将出现了自己身影的话本推荐给亲朋好友一干人等。

    收到家中姊妹送来话本的郎君们本是将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束之高阁,可架不住天甲班的郎君也暗中秀话本。

    突然之间,在年轻有钱又有点权的郎君圈子中,没有看过这个话本的郎君,已经无法接话了,大家谈论的全是话本中的事情。

    最开始,关注的点是郎君和娘子在话本中呈现的是什么样子,而后大家发现了卷子这个神秘的东西,开始问他们,是否真的那么好使,要知道,他们家族中可还有好些子弟呢。

    顶着天甲班郎君们同情的目光,得到的回答肯定是,好用!去买!苻令珠的书肆中就有这套卷子,因为当年编撰此卷的人,就是苻令珠的父亲。

    众郎君白日里一听,就将事情牢牢记在了心里,面上装作不当一回事,可晚上回府路上,总要路过一下书肆,见到许多同僚,互相个招呼,买走了一份卷子,先行回家研究。

    郎君们的父亲,官居高位,可这段日子,愁得头发都快掉了。

    陛下将他们叫过去,不是商议西北的战事,而是最近市面上新出了一种话本,十分好看,让他们也去看看?

    陛下岂可看话本这种粗鄙的东西!

    御史台的人,是第一个提笔要抨击的,可他奏折还没写完,就怒而发现,自己最重视的儿子在看话本!

    什么话本,竟然让大家如此痴迷,他非得剖析明白后,让陛下禁了这个话本!

    郎君手里的话本和卷子还没捂热乎,就被自家父亲给抢了去,而后那写了一半的奏折便被丢进火盆中烧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长安城大大的人家中。

    这些抱着话本无用论的朝中大臣,在看过话本后沉默了。

    他们叫来自家儿郎,细细问过话本的事情,待弄清楚,这竟是苻铎女儿所做,而卷子还是苻铎出的时,便心里有普,苻大才子的名声,谁没听过。

    让儿郎将话本和卷子收好,并且给之下了死命令,去书肆再买上个五十套。

    郎君们震惊了,作甚啊,一套还不够?买卷子就算了,怎么话本还买这么多?

    当父亲的便问儿子,可从话本中看出了什么?

    郎君期期艾艾回答:“卷子十分有用?”

    父亲指着话本中的学习方法道:“精华在这里,你便没有发现,话本所罗列的各本书中的重点,都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

    一个话本,竟然融合了科举考试时的复习重点。

    没看到话本时,这些臣子还身在云里雾里,可如今一看,他们却明白了陛下的心思。

    让凡是达到考科举年纪的儿郎们,拿着话本和卷子,去苦读,备战明年的科考,陛下这是要广开恩科了,岂能不支持!

    以往,都是先从宫中、重大臣、国子监和各州州学,流传试题,可这次却换了个样。

    备考的寒门学子,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从这些人口中得知大家都在复习什么的时候,都拿着自己手里的卷子沉默了。

    他们是最先看到话本和卷子的人,没办法,这些东西就是他们为了赚钱抄的啊!

    有许多学子,抄的时候就觉得此中有深意,便通过内部价,去潘伯婕那交十个铜板,可以租借书肆中的书一月的方法,将话本和卷子租了出来。

    他们没有眼光高深的父亲跟他们,别管那么多,给我照着学。

    只能按照书中的方法,读书时不断尝试。

    可别,用此种方式通读一遍书后,再做上一套卷子,当真是有一种通体舒畅之感,可见真的有效。

    对于他们来,虽然互相之间都知道这是好东西,但大家都年轻,总不好跟朋友,我最近在跟着话本学习吧?

    便将其藏匿了起来,每日偷偷摸摸学习。

    可当他们在知道那些国子监的学子也跟他们做相同卷子时,那诡异中又带着满足的心情,别提了,舒坦。

    随着话本和卷子卖得红火,苻令珠又同苻铎那里得到了几套不同题型的卷子,一样被她交给了学子去抄。

    别的书肆围着味也想上些话本和卷子,可听来听去,这些东西是苻令珠家独有的,就舔着脸找到潘伯婕,想同她购置一批。

    潘伯婕叹了口气,直接将早就准备好的话本和卷子拿了出来,几乎就是成本价白送给书肆掌柜。

    她真的是对表嫂又爱又恨,这些话本和卷子,苻令珠早就交代她若有人别的书肆来买,便卖出去,只有一点,其他书肆低价买了后,不准抬高价格,只能跟她们书肆卖一样的价钱。

    需知,她们书肆,卖的十分便宜。

    可即使这样,书肆掌柜也欢喜地将东西全买了下来,让厮抱着东西回店铺,还有种头重脚轻之感。

    薄利多销啊,即使卖的不贵,可架不住买的人多。

    总的来讲,有的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