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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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泽来觉得他的管家真的太善解人意了。

    见他不信还特意又强调了一遍,他只好本着照顾管家的意思,自己信了。

    靠不了师兄就这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他拒不拒绝暂时和宋朝言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们组队的时间安排在一个月之后才开始。

    云城在处理完青鹤之后,心思一起就带着宋朝言去到了他的云泽峰,他那边灵气更加浓厚。

    刚开始指导他修炼,他的童通就知宴夫人来了。

    宋朝言本能地想要回避,回自己的破山头,但云城叫他去偏厅坐着,云城和他讲:“你也听听吧,宴师妹本就是为了你的事而来,她很关心你。”

    早些日子,他便受到金符传书,宴知真在符中讲,她给宋朝言做了些法衣,要托他画些阵法,末了,还请他要多照顾些宋朝言。

    宴知真在捡回宋朝言后,疯病一天天地转好,在于青临回来后,又哭又笑了一整天,当天就碎丹成婴,疯病好了七七八八。

    云城本来就很头疼宋朝言和于青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想让宋朝言听听,就算宴师妹的亲生儿子回来了,她对他这个养子的感情,依旧没有减少。

    希望宋朝言看在宴师妹的份上,能和于青临握手言和。

    宴知真很快就过来了,她看着掌门师兄,有些欲语还休,云城给她倒了一杯茶,也不催,就安静地等她把法衣拿出来。

    她坐着一动不动,手指在茶杯上摩挲来又摩挲去。

    良久,她似乎是攒够了勇气,才和云城道:“那天的事,其实我看到了。”

    这些事情藏在她心里,像是一把断剑,刺在她的胸口,每一天都好像在折磨她,辗转反侧多日,她终于受不了这份煎熬,来找云城倾诉。

    云城忽然预感到了一丝危机,他们修仙之人本就比凡人更易触及虚无缥缈的天道,他直觉宴师妹继续讲下去,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他当即便阻止道:“师妹不妨改日再,先把法衣给我吧。”

    但宴知真没听他的话,也没有给他放出隔音结界的机会,她接着道:“那天阿临是故意的,他故意在自己的剑上撒了药粉,回来却是言做的。”

    云城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第二反应是……糟了。这时候就算他想阻止宋朝言听下去,也为时过晚,轻叹一声,就由着他师妹讲了下去。

    原来那天是于青临回来之后第一次入秘境,宴知真托宋朝言要照顾他,可自己还是不放心,就悄悄跟了过去,没想到会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她一方面是震惊于自己亲生儿子的歹毒,另一方面则是止不住的心疼。

    她不敢去想,于青临流离失所的这些年,到底遭受过些什么伤害,才让以前那个天真善良的人,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归根究底,是她的错。

    长老们开议会的时候,她曾经想要讲出真相,她知道她的阿言有点傻,如果没有人帮他,他根本就不知道去辩解,这个污名就会扣在他的身上,再也抹不去。

    可真相一旦揭露,她的阿临又该怎么办?

    难道她要亲手毁了她自己儿子的未来吗?

    她的阿临怎么承受地起千夫所指的苦,又怎么能接受是他娘把他推了出去。

    所以临到她话的时候,她又把酝酿好的话咽了回去,出口的只是她相信阿言不是故意的。她求他们不要把阿言赶走,让他们再给宋朝言一次机会。

    实际上,是再给于青临,也再给她一次机会。

    再给她一次教导阿临的机会,她会好好教阿临的。

    这种事情以后都不会再发生。

    她原本想把这些话都烂在心里,可愧疚总在反反复复地折磨她,于是她才想到来和她师兄倾诉。

    云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他刚才发了什么疯居然把宋朝言留了下来。

    在偏厅听完所有的宋朝言也安静了,心头像是忽然被一块石头砸了一下,闷闷的,有些不出的感觉。

    他和系统道:“原来宴夫人当时,不是真的信我,原来她全都知道,全都看在眼里,可她没有选择真相,她选择了于青临。”

    宴夫人明明最讨厌骗子。于青临的爹过,他只去三天,三天一到,他就回来了。可过去了三天又三天,他都没有回来。

    宋朝言有点难过:“我忽然觉得感情真的是一样很匪夷所思的东西,它会让人失去原则,成为她以前最讨厌的那类人。”

    他起身走到正厅门口,他的手放在这扇门上,只要他轻轻一推,他就能叫宴夫人看见他。

    他有些犹豫,他在站口,听着一门之隔的宴夫人继续话。

    她的语气变得明朗了一些,她:“我给阿言做了好多新的法衣,我阵法不好,想叫师兄来刻一点阵法,他最喜欢白色了,一定会喜欢的。”

    晏夫人以为他最喜欢白色。

    在这个瞬间,宋朝言推开了那扇门:“宴夫人,我不喜欢。”

    宴夫人本来欢欢喜喜地看着自己做的衣服,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嘴角,神色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掌门师兄,又看向宋朝言,对上他的眼睛,视线短暂交错,她就移了开来。

    阿言,是不是都听到了。

    她不敢问,不敢,她眼神游移,最后定格在法衣上,把这些衣服往宋朝言的方向推了推:“你看这个云纹,它很好看的,你时候最喜欢这个花纹了。”

    宋朝言的眼神看向那个云纹,他的语气淡淡的:“不,我不喜欢白色,不喜欢云纹。宴夫人可能忘记了,我时候最喜欢的是红色,你偏喜欢白色,做了好多好多白色的衣服。”

    宴夫人攒住法衣的一角,低头没看宋朝言。

    宋朝言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你那时候病情时好时坏,你根本分不清陪着你的人是谁,所有记得的都是于青临喜欢的东西。”

    “我想,你高兴就好了。我喜欢白色就喜欢白色吧,从过去到现在,我始终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希望有朝一日宴夫人可以清醒过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现在她的儿子是他,而不是于青临。

    可后来时间久了,这些年少的,幼稚的争宠的想法逐渐就淡了,宴夫人想透过他看谁都无所谓,当娘的本来就有任性的权利,他只想她能够过得快乐一些。

    她失去了一个孩子,可又拥有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会一直一直陪着她。

    直到她不再需要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