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早, 祝依铭就把邀请卡和顾隽清录的拉票视频一并给了邱云霞。

    大伙看到之后都非常兴奋，这可是顶流啊！微博粉丝过亿，随便几个死忠看他面子顺手投票都能保证她们第一次公演之后的顺位淘汰中安全过关。

    宋恩成反而没有很高兴, 拽着祝依铭的袖子走到了楼道里。

    “怎么啦？”祝依铭看着她的愁容，以为碰到了什么麻烦事, “昨天在群里扬眉吐气不是还挺开心的吗？”

    “那是做给别人看的，我是担心你……”宋恩成欲言又止, 最终鼓足勇气开口，“通知都是送到各自公司的，不可能会单独给你。姐, 我知道你想帮我们。但别让自己委屈……我会过意不去的。”

    祝依铭反应过来, 她看到邀请卡和视频肯定以为自己忍辱负重去找顾隽清低头求饶了，她攥着宋恩成的手摇摇头：“我保证你脑补的那些情况通通没有发生，他也没为难我。”

    “真的？”宋恩成将信将疑地咽了咽口水, “那他做这么多事不可能无所图啊！如果他还喜欢你, 那当初就不会劈腿, 还卖单身人设，让你没名没分的！你千万不要这么容易心软。”

    “瞧瞧，几天就成熟了不少，”祝依铭咬唇笑着摇头, “我不会被这点恩惠收买的。”

    宋恩成心稍微放下了一些：“机映通知咱们明天过去签意向合同和初步的面试, 就等着后面封闭训练了。”

    “二十七号……”祝依铭看了看手机, “思尚海选也在明天吧？”

    “对呀，咱们不用再经历一轮提心吊胆了，真好！”宋恩成靠在她肩膀上傻笑，

    祝依铭摸了摸她的头，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

    中午吃饭时, 邱云霞把她叫进了办公室：“祝啊，你之前过家里缺钱用，如果到下月发工资的日子，你们就已经进封闭宿舍了。”

    “啊？”祝依铭愣了一下，点点头。

    邱云霞指了指电脑上的账单：“我刚刚把你这两个月的工资转给你了，别等你进去之后，家里万一有事来不及联系。”

    “这，不好吧？”祝依铭攥着衣角不知道该些什么。

    “没事的，你一个姑娘经历了那么多事出来拼也不容易。进了机映多照顾她们三个，麻烦你了。”邱云霞像个亲厚的长辈一样拍拍她的肩膀。

    祝依铭看着资金到账的短信攥紧了手机。

    签意向合同时祝依铭见到了另外九十多个同样通过选拔的女孩子，有天真无邪可爱型，有成熟美艳御姐型，还有几个短发中性风，看着比男生都要帅气几分。

    一百个漂亮女孩站在一起这场面确实赏心悦目，除了偶尔有争吵的不和谐音符出现——

    “哟，冤家路窄，你们也来了？真不知道是怎么入围的。”

    “你都选上了，我们还能选不上？”

    “就您这破锣嗓子一开口带人走，还真有脸出来丢人？”

    结果工作人员一出来，剑拔弩张的两拨人立刻变了脸色，笑意盈盈——

    “真是好久不见，我太期待了！”

    “是啊是啊，你以前跳舞就那么厉害，现在肯定更强了。”

    “我唱歌不好啊！好担心呢！”

    祝依铭无奈望天：“……我果然还是太年轻，常常因为不够戏精和娱乐圈格格不入。”

    宋恩成躲在祝依铭身后压低了声音笑到：“舞台经验和看人我不如你，但是谁敢欺负你，我会和她拼了！吵架我超厉害的。”

    “这个确实，恩成怼人都是一套一套的，游戏时候一个脏字不用能把喷脏话的男生给骂哭的水平。”李圆竖起了大拇指。

    “好多练习生话很没礼貌，姐你也别惯着他们，我和恩成会帮你的！”

    这下祝依铭对宋恩成肃然起敬。

    她从就被父母教育绝对不允许脏话，到国外念书的几年，有时会偶尔放纵一下，被同学带的用一两个字发泄情绪，但真枪实弹的骂战毫无胜算，看来以后要练练嘴皮子了。

    合同很快送到了他们的手上，大多数练习生都不看一眼，直接在结尾的乙方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祝依铭还是留了个心眼，仔细翻阅着上面的条款。

    有些条件颇为霸道，比如：

    只要进入了机映《girls出道吧！》决赛，三年内练习生不允许参加其他竞争公司举办的同类型选秀比赛。

    自进入机映训练基地起，尊重且配合机映公司的一切安排，禁止向外界透露相关信息。

    签署本意向协议后，默认为放弃其他公司的参赛资格，最终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

    在编导系学了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国内选秀综艺的合同，第一反应是……这群练习生其实挺可怜的。

    我国的娱乐行业收益大，爱豆产业又是新兴产业，处于上升期。

    每个公司都想分一块行业的蛋糕，在没有一个业内领军公司制定规则的前提下，合同肯定是尽可能的霸道，可以很多条款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练习生自身的利益。

    可是反观前两年选秀出道的爱豆拍广告的拍广告，演戏的演戏，时不时上上歌舞台和综艺，呈现给外界一派光鲜形象，让无数少男少女有了来娱乐圈追梦的毅力和决心。

    只是不知道真的出道成为了偶像，他们还会不会坚持本心地热爱着自己的唱跳事业……

    毕竟，资本是会吃人的。

    祝依铭无奈地摇摇头，签了自己的名字上交了合同。

    偶像先锋团队已经尘埃落定，公司特例放了她们几天假。看着群里剩下的女孩子，还在为另外两家公司的海选和面试奔波。

    这段时间恰好赶上纪飞扬工作繁忙，要去外地开会，家里只剩祝依铭一个人，她正坐在客厅吃着外卖，“咔哒”一声，整个屋子的灯瞬间熄灭。

    祝依铭就着窗外的路灯光摸到了手机，赶紧给纪飞扬拨了个电话过去。

    远在大洋彼岸的纪飞扬正在审核报表，看到来电显示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了几分：“怎么了？”

    祝依铭试探地问道：“这个时间你应该没在忙吧？”

    看了看办公室其他在审核的员工，他捏了捏眉心：“可以先休息一下，怎么了？你吧。”

    “家里停电了……”祝依铭往窗外看了看，“前后左右几栋楼都有灯亮着，是不是没有电费了？你有没有房东电话啊？”

    这是纪飞扬特意买下的房子……哪有房东啊！

    他赶紧道：“电费肯定是有的，可能是电路出现问题了。咱们的电闸是在门外的，你等等，我让物业上来看一下。”

    “啊，好的！我要出去吗？”祝依铭对这种生活琐事该怎么处理一无所知。

    纪飞扬立刻制止：“不用！你别挂电话，先去我的屋子书桌抽屉里拿家里电箱的钥匙。”

    因为对屋子摆设还不熟悉，祝依铭摸着黑“砰”地一声，大腿传来一阵剧痛……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

    纪飞扬不自觉地直接站起身来：“你怎么了？”

    祝依铭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撞桌子了……”

    “疼不疼？严重吗？”

    “有点疼……一会灯亮了看看就知道了。”

    “你开免提，用手机照着路！心一点。”

    “哦……”祝依铭挠挠头，她怎么把这个办法给忘了！白白挨了一下。

    纪飞扬的房门没锁，她旋转门把进去，在光线的映照下只看到一张大床，一张摆着电脑的书桌和一个两开门的柜子。

    屋内的陈设就像最简陋的出租房，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在开纪飞扬的抽屉，里面干干净净，除了钥匙之外什么都没有……

    见她半晌不语，纪飞扬不放心地问：“找到钥匙了吗？”

    “嗯，还挺好找的……”祝依铭的心里突然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纪飞扬没有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继续道：“你现在去大门口从猫眼往外看，确定楼道里没有人再挂着防盗链开门，把钥匙扔在门口，我会让物业自己找的。”

    “我知道了，先挂电话了，你给物业吧。”

    祝依铭靠在防盗门上停着楼道里的响动，没过一会，屋子里恢复了光亮，门口的哥礼貌地敲了敲门：“祝姐，我先下楼了，您一会记得开门取回电箱钥匙。”

    迎着光亮再次踏入纪飞扬的屋子时，祝依铭更加确定了一点：这里只是纪飞扬落脚的地点，根本不是他常住的“家”。

    他的穿着扮透露着对生活品质有一定的要求，而这间卧室根本满足不了。

    祝依铭把钥匙放回远处之后又接到了纪飞扬的电话：“怎么样了？物业已经修好了。”

    “嗯，没问题了。”

    这次纪飞扬一下子听出了问题：“你……好像不太开心。”

    纪飞，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啊？

    祝依铭想这么问。

    可话还没出口，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只是合租室友，有什么资格对别人的生活刨根问底？

    “没事，腿疼，”她巧笑着敷衍过去，“刚刚看到青了一大片，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纪飞扬心一揪一揪地跟着疼，他知道眼下最好的办法不是哄和安慰，而是立刻处理好工作回到她身边，除此之外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薄唇轻启：“那……去洗洗澡，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

    “嗯，晚安。”

    这夜她睡得很不踏实，梦里顾隽清和纪飞扬的脸不断在眼前交替出现，醒来之后祝依铭摸到了一手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