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厅时, 隋菲菲和李圆还在原地等着，看到她们连忙跑了过来：“怎么样了？是不是把你们名字漏了？”

    宋恩成咬着唇摇摇头：“他们是故意的！我和依铭姐没有名额了。”

    “啊？！”两个女孩面面相觑，“现在怎么办？赶紧给邱老师和宋老师个电话！”

    明知他们来了对事态发展也不会起到任何干预, 但祝依铭还是怀抱着一丝希望，直到看到邱云霞同样挫败的表情, 所有人都明白了结果。

    “你们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李圆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四个人的节目缺了俩还表演什么？初评级直接去F班，一轮淘汰回家！”

    隋菲菲虽然起初犹豫，但思考过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我也是, 咱们四个共同进退。”

    邱云霞苦着脸点点头：“总会有办法的, 我看看能不能托朋友看看加个塞去思尚或者恒星。”

    “别费劲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以咱们的人脉恐怕是不行的。”宋恩成摆摆手把刚才发生在五楼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们，以前遇到这种事她必定会火爆冲动, 这次倒是平和了许多。

    祝依铭攥着拳, 指甲在掌心刻出几个弯弯的月牙, 隐隐作痛。她心头像是燃着一把火，连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都怪我……”

    “你别自责，”宋恩成握着她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 “大不了就等两年, 我不怕！”

    两年风云变幻, 选秀产业到时是繁盛还是衰败没人能预料。而且这次沉没的成本太高了，对于公司来绝对是致命击。

    祝依铭捏着手机，前思后想按下了一串数字，尽管早就把他的名片删除，可是刻在记忆里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剥离开。

    一阵忙音后,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声：“您好请问找谁？”

    祝依铭一愣，随即答道：“我找顾隽清。”

    对方压根不问她是谁，态度敷衍，听都能听出不屑之意：“隽清哥在拍摄中，你晚点再。”

    “那韩元息呢？他在吗？”祝依铭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不得不压下怒气。

    “不在！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祝依铭眯了眯眸子：“你不认识我，是他的新助理么？”

    “关你什么事！”

    对方像吃了火.药一样呛了她一句，随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祝依铭攥着手机，指尖都在发抖。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开微信界面给顾隽清发了条消息过去：我和我们团里一个叫宋恩成的妹妹被机映刷下来了，没有参赛名额，这件事应该和刘潇晴有关。你等忙完可以不可以帮我问一下？

    发完之后，她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有消息麻烦立刻通知我，明天就开始封闭训练和录制了。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句消息发出去之后，在消息前面居然有个红色的感叹号，她被拉黑了？！

    想也知道一个助理就算再不懂事也不敢这么嚣张，拉黑老板微信好友，八成又是顾隽清不知道在哪惹的桃花债。

    祝依铭自嘲地笑笑，面对公司几个姑娘的一脸期待，微微摇了摇头，再次看着她们眼中的光熄灭。

    李圆终于忍不住地抹起了眼泪：“咱们这是什么运气啊！乔跳槽跑了，我们运气好遇到依铭姐救场，刚高兴了没一会又被机映这么耍了一通！”

    “别哭了，咱们也别在这里让人看笑话……”隋菲菲赶紧递给她一张纸，虽然嘴上这么，她的眼圈也是红的。

    宋恩成看了看祝依铭：“姐，咱们俩的事，咱们再想办法解决，要不……”

    “嗯，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祝依铭点点头，看了看邱云霞和另外两个姑娘，“你们去机映参加选秀吧，不要管我们了。”

    “不行！”“我……”

    宋恩成叹了口气，冷静地分析道：“我和依铭姐大概率是三家公司都进不去了，你们两个还有希望啊！只要有一个出道，在圈里混出名堂，咱们四个都能沾光，公司跟着拿点分红也不会倒闭，我年纪又不大，能再等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们两个如果今天这么走了，就意味着放弃名额，”祝依铭指着通知规则其中一条道，“本来我们只需要托朋友塞我和恩成两个人，现在变成塞咱们四个人，难度一下就翻倍了！万一！我是万一，折腾到最后，我和恩成进了其他公司，你们两个没名额又该怎么办！”

    邱云霞见她们两个心意已决，也严肃了几分：“菲菲，圆，你们两个是我的学生，又是公司员工，应该服从安排，我一向不强制你们做任何选择，但这次，我也更希望你们去机映参加选秀比赛。”

    几人在大厅僵持许久，隋菲菲和李圆终于乖乖去交了行李，只等着第二天进基地。邱云霞带着宋恩成回了公司，和宋东阳疏通着人脉。

    而祝依铭，拉着自己空荡荡的行李箱回到了自己那间熟悉的合租房。看着纪飞扬依旧紧锁的房门，找到他的微信发了条消息过去，却只字不提自己的遭遇，只是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消息石沉大海，在祝依铭的预料之内。

    也对，他都了年底很忙，一时看不到消息太正常了。

    她努力服自己，心里却堵得要命。

    然而噩耗并没有就此停止，隋菲菲和李圆那边接到了消息，她们两人一组初评级需要和别人拼团，这样就不一定会保留原本的节目，她们的版权费大概率也要凉凉了……

    这一天的经历让祝依铭觉得身心俱疲，手机震动时，她以为是顾隽清良心发现了回来，然而看到屏幕上妈妈的头像，她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妈妈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乖宝，今天去公司了吗？还顺利吗？”

    “嗯，去了……”看着母亲殷切关怀的表情，她一时之间不想把真相出来。

    祝妈妈松了口气：“今天醒了之后我右眼就一直跳，你爸体征稳定，我就怕是你那里出了什么问题，没事就好！”

    “挺好的，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祝依铭努力地笑了笑。

    祝妈妈眼睛下意识地往左下角看了一眼：“我，我睡不着了，年纪大了觉少正常。”

    祝妈妈目光躲闪，她立刻察觉出问题。

    祝依铭看着祝妈妈视频里的背景皱紧了眉头：“您现在在哪？怎么和之前住的地方不一样了？”

    祝妈妈赶紧转为语音，关了视频：“我，我在邻居家作客。”

    “一大清早去别人家干嘛？”祝依铭咬着唇继续追问，“住得不开心？不是云倩帮忙安排的吗？”

    祝妈妈赶紧否认：“不是！他们很照顾我。可……我一直住着人家，吃在人家，不给钱实在过意不去。”

    祝依铭张了张嘴，想给妈妈点钱过去，但之前邱云霞给的两个月工资她想退回偶像先锋，自己手头就剩下几百块……

    “你和你舅舅给的钱我都存进医院了，你爸还不知道要住多久呢，”祝妈妈勉强笑了笑，“你已经这么累了，我总得做点能做的，正好邻居家有孩子需要人帮忙带……我一直喜欢孩，你知道的……”

    想起之前母亲永远优雅，永远精致，珠宝成套，高定穿哪件皮包拎哪个都有专人帮忙搭配。四十多岁的人年轻得像三十多。

    可这些日子，她眼角添了好多条皱纹，每次看她眼睛都是肿的，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为了补贴家用，一直十指不沾阳春水，从被宠到大的妈妈居然要去给别人当保姆带孩子……

    祝依铭的情绪再也绷不住，眼泪瞬间溢出眼眶，她捂着脸让自己尽量不要哭出声音，可越是克制鼻子越是酸的厉害，忍到最后手掌已经被咬出了一圈牙印。

    “乖宝你别想太多，要好好参加比赛听见没？妈妈等着在节目上看见你呢。”

    “好，好……”祝依铭努力吸了吸鼻子，“我会的。先挂了，我还要准备。”

    她尽量用短句，怕自己抽噎影响了气息，可祝依铭知道，妈妈肯定猜出了她在哭。

    电脑的歌单里此时正在播放陈慧娴的《傻女》，祝依铭在挂断语音后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崩溃大哭，头发披散到了胸前。

    压抑在心里太多太多的情绪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她本想靠着努力，靠着自己的能力活得舒服一点，可现实再次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正在门口的纪飞扬正在掏钥匙就听到了屋里的哭声，他特意在祝依铭进基地之前一天处理完所有事情赶了回来，就为了明天安心送她离开。

    他开门冲进屋里，看到祝依铭哭得梨花带雨，一张脸憋得通红，着实不上好看。可他根本不在意，看她这幅样子只剩难过。

    纪飞扬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大脑。他赶紧把祝依铭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依铭，你怎么了？”

    祝依铭哭得喘不上气，抬起头时头发都黏在了脸上：“纪、纪飞，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纪飞扬丝毫不顾及她的泪水和鼻涕，抱着祝依铭把她按进了自己的胸口。

    祝依铭咬着唇止不住抽噎：“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都怪我，”纪飞扬帮她理了理头发，用湿巾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像是哄孩子一样直视着她的眼睛，开口的声音温柔中带着怒气，“告诉哥哥，谁欺负你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