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依铭第一次和男人睡在一张床上,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但不知道是不是哭太消耗体力，亦或者……是难得睡了个温暖的被窝, 她睡得意外香甜。

    醒来时祝依铭身边已经空了，纪飞扬一大早就回了公司。

    他赶在祝依铭去基地封闭训练的前一天回来就为了能送她一趟, 合同和数据都没来得及上交。

    没想到出了这种大乱子。

    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张字条, 旁边还放着一支黑色签字笔。

    拿起字条，纪飞扬和字帖一样漂亮楷体映入眼帘——

    公司有点事我先去了，厨房有我做好的早饭, 你记得加热一下再吃。

    去恒星面试不要有太大压力, 一定没问题的，加油。

    又及：你睡着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纪留

    祝依铭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什么叫睡着的样子很可爱啊？

    想到纪飞扬写纸条的时候可能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睡颜, 祝依铭使劲抓了抓头发, 太尴尬了！她平时一向浅眠, 怎么会没醒过来啊！

    拎着纸条走出房门，看到厨房的桌子上放着煎好的荷包蛋和燕麦粥。她刚要吃，看到碗底下也压着一张纸条——

    去加热，不要吃冷的, 对胃不好。

    显然纪飞扬已经预料到她的想法, 祝依铭瞪着眼睛环顾了屋子一周, 她都怀疑纪飞扬是不是在屋子里装了摄像头监视自己。

    靠在微波炉边的柜子上，祝依铭翻着手机，猛然看到了之前加的练习生群消息：

    LS-许卓琳：今天要去恒星真的好紧张啊！就还五个名额了……我们队其他人都进了，我要是被刷了就完了。

    有话影视-陈蒹葭：淡定。你之前有那么多综艺经验，还自带粉丝, 又是大公司出身，怕什么？

    远山传媒-郑斯林：对啊！而且补选本来就会适当挑几个话题选手，安心！

    话题……

    祝依铭眯了眯眸子，国内的选秀很多都要个“噱头”。所以网红或者是某些领域比较有争议的人可以占些优势。

    想到这里，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手袋放进了书包里。

    面试两时前，她去偶像先锋接了宋恩成。

    “姐，你看我今天这样真行吗？就半截眉毛！丑死了……”

    “恒星面试都要素颜，”祝依铭憋着笑掀开她的帽子看了一眼，“已经挺好看了。”

    宋恩成赶紧压低了帽檐，气得咬着唇跺了跺脚：“你看看，连你都笑我！”

    “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啊！”祝依铭看着自己微微肿着的眼睑和眼球里的红血丝叹了口气，“早知道昨天就不哭那么久了。”

    “这搁谁谁不哭！”宋恩成仰头叹了口气，“好在圆和菲菲今天已经进组了，咱们两个尽力吧。”

    恒星大楼的管理显然比机映要严格，大门口光是检测就需要过好几道。

    在排队的时候，祝依铭突然看见了个熟人，金崇和助理从里面正往外走，她挥了挥手：“金崇，这么巧？”

    金崇那个大嗓门，看见她就朗声笑了起来：“嫂子！”

    后面的其他练习生：“……”

    祝依铭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别开玩笑，别人会当真的。我今天来这面试。”

    “啊？”金崇看了看旁边的易拉宝突然明白了，“我叫着玩的，今天和吴迪哥一块过来的，他还没下楼。”

    “你有工作就先去忙吧！”祝依铭摆了摆手。

    “不忙，”金崇大大咧咧地摆摆手，给保安看了一下恒星的员工卡，“这俩是我们公司合作的。”

    保安点点头：“你们进去吧。”

    祝依铭拉着宋恩成走了绿色通道，丝毫没在意身后一众练习生眼里喷火。

    金崇领着她们到电梯口，正好一个身型颀长带着黑框眼镜的斯文男子从电梯里走出，和他们微微欠身点头。

    见祝依铭不语，金崇指着身边的人道：“这是吴迪哥你认识吧？”

    祝依铭皱着脸摇摇头：“不，不认识啊。那个……你好？”

    “您好，我是吴迪。”

    “怎么可能不认识！他是飞哥的特助！”金崇一脸难以置信。

    祝依铭蹙着眉头：“特助？他一个星探还有特助？”

    吴迪跟在纪飞扬身边这么多年，和人精一样，再加上他早就看过祝依铭的照片，甚至连她和顾隽清离婚的事都是吴迪上报的。

    这会他眯了眯眼眸，使劲掐了金崇一把。

    金崇倒抽一口气，突然想起了纪飞扬的叮嘱，赶紧把话题圆回来：“那，公司部门领导有个助理怎么了？飞哥他是星探部门业绩TOP，公司重视……”

    “这样啊？”祝依铭露出一个将信将疑的表情。

    金崇转过身去啪啪地了两下自己的嘴，再转回来扯出一个公式化的笑：“我们还有工作先走了。”

    吴迪也点头表示赞同，就金崇这种话不过脑子的人越破绽越多，不如早点离开。

    上楼跟着提示找到面试中心，祝依铭惊讶地发现人事部也在这里，两个屋子之间只有隔板，并没有墙壁。

    百叶窗里透出的人影表示里面是四五个桌子围成一圈，中间的座位是面试者。

    “当真是招员工啊……”宋恩成对表演舞台熟悉，这种像大学答辩的氛围还是第一次碰上。

    祝依铭握着她的手微微攥紧了几分：“别怕，人家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助理询问了她们的公司之后给她们递了杯水笑了笑：“请先在等候区休息片刻，我一会会出来叫你们的。”

    “好的！谢谢你了。”

    宋恩成看着她的背影，想起昨天的事哼了一声：“恒星就是不一样！员工都比机映有礼貌多了。”

    祝依铭的关注点完全在另外一边：“只给了咱们一个牌子，可能是让咱们一起进去？这倒是件好事。”

    终于叫到她们进去。

    祝依铭看到面试官的桌子上堆着好几个文件夹，其中两个正在交头接耳地讨论：“她是丁妄伦的前女友，话题度肯定是够的……”

    “三号C站有一百多万粉丝，也不错。”

    要是昨天听到这种话，祝依铭可能会感到压力巨大，但是今天不一样了，有很多东西昨晚她就豁出去了。

    她落落大方地坐下，自信地笑了笑：“各位老师好，我是来自偶像先锋的训练生祝依铭。”

    宋恩成紧随在她身后：“老师们好，我是宋恩成。”

    “你们两个觉得你们相对于其他练习生有什么优势？”坐在正中间的高个子女人翻了翻她们的个人简历问道。

    宋恩成看了看祝依铭开口回答：“我们公司一向是以拼实力拼努力为宗旨，我有十五年的舞蹈功底……”

    然而，她话刚了一半，祝依铭的注意力就被隔壁人事部门传来了一段对话吸引走了——

    “我想请问一下您为什么离职了……或者，究竟是什么原因被公司辞退。”

    这问题问得极其尖锐，祝依铭都能听出HR语气中的不善。能回答得滴水不漏的都是神仙了……

    然而接下来对方飙出了一句她万万没想到的话：“我也不知道！我可以保证不是我的工作出现了纰漏，因为解除劳动合同时工作给了我相应的补偿。”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她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个人？

    祝依铭转过头想看看宋恩成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想法，但她还在认真回答面试官的问题，注意力十分集中，压根没注意到隔壁。

    “机映作为业内的龙头公司之一，权衡再三宁愿赔偿都要辞退的员工，我想恒星应该不适合您。”

    那个熟悉的声音变得有点歇斯底里：“为什么？如果是因为工作能力方面的原因我可以接受，你这理由真的很敷衍。”

    HR从旁边拿出一张纸条，照着上面的字念到：“污蔑他人，选拔练习生时故意黑幕，请问，你们觉得自己凭什么当艺人主管？我们决不允许公司聘用的员工有污点，带坏整个恒星的风气！”

    这套话！未免也太耳熟了！

    不就是她们昨天在机映碰见的那个不可一世的艺人主管的吗？

    这个声音……祝依铭也一下子回忆了起来。再联想到刚才碰到的金崇和吴迪的出现，祝依铭不难猜出是谁做了这一切。

    她正暗暗开心出了口恶气的时候，面试官突然喊道：“另一位练习生，祝依铭，我想请问一下，你觉得自己相对于别人有什么优势呢？”

    她声音朗朗，回响在整个屋子。连带着人事部那边也突然安静下来。

    然而几秒钟过后，一个穿着套装高跟鞋的身影就从挡板背后穿了过来，指着她鼻子骂到：“我被辞了都是因为你们两个对吧？你以为当了顾隽清的三就抱上大腿了？恒星早就得到消息了！还想参加选秀，做梦吧你！”

    祝依铭丝毫不慌，看着对方歇斯底里的样子只是优雅地站了起来，回答面试官的问题：“我本人有十年的跳舞经验，学过三年通俗演唱，毕业于加大编导系，方向是真人秀。另外……我觉得我可以给贵公司的节目带来足够的话题和流量。”

    “哦？”四个面试官饶有兴味地点点头，“就刚才的指责而言，你确实不会缺少话题度，可是我们对于负面的话题并不是很需要，短期靠着负面炒作出圈不利于节目的长远发展，你学过编导影噶更明白这一点。”

    “三确实在道德方面该被谴责，是负面的宣传话题，可……如果我我不是呢？”祝依铭看着旁边的女人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毛，“总不能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吧？”

    对方发出一阵刺耳的嘲笑：“你还想狡辩？刘潇晴亲口的，难不成她为了抹黑你一个蚂蚁都算不上的角色？”

    “她了就算吗？”祝依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到面试官桌旁，从手包里掏出了一个暗红色的本子，翻开第一页按在了他们面前，“民政局比她总要有公信力吧？”

    上半页是她的信息——

    持证人：祝依铭

    登记日期：2018年X月X日

    离婚证字号：XXXX

    而下半页的第二条身份信息让在座的人都惊呆了——

    姓名：顾隽清

    性别：男

    国籍：中国

    出生日期：1994年X月X日

    身份证号：120XXXXXXXXXX

    角落里还有硕大一枚钢印。

    “究竟谁是三，谁才该追究？”祝依铭缓缓走到机映开除的那个女人身边，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顾隽清是我家一手捧红的，他抱我大腿抱了多少年才走到今天你知道么？不过我现在玩腻了，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