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宅的纪飞扬洗坐在书桌前继续处理着公司事务, 越洋视频电话一个接一个顶了过来。

    他皱着眉头关了静音，然而洗完澡回来发现电话还在，他叹了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母亲孙笑蕾的声音和画面一并传递过来：“你去哪了啊？我了快一时电话才接！”

    “不好意思, 刚刚一直在工作，手机静音了, ”纪飞扬礼貌地低头认错，把手机架在了电脑旁边, “您找我有事情吗？”

    这时对面传来一个冷漠的轻哼：“这个时间工作？你比我还忙？”

    “当然没有爸您忙了，”纪飞扬低垂着眼眸，“只不过到了年关要做汇总和下一季度的规划, 所以是您找我？”

    纪岫岩看着屏幕里和自己有七成相似的儿子的脸眯了眯眸子：“是。我听你和一个女孩得火热, 真的假的？”

    “爸您怎么开始关心这个了？”纪飞扬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是嘉丽告诉您的？”

    视频对面的两个长辈对视了一眼，孙笑蕾勉强笑了笑：“是啊, 她也是怕你一时不查, 被迷了眼……”

    “妈, 我快三十岁了，我想我看人还是很准的。”纪飞扬语气十分郑重。

    “可你在感情方面是一张白纸，身边从来没有过女孩子……”

    纪飞扬轻声笑了笑：“是呢，不过没什么不好, 这也是你们期待的, 不是么？”

    他的语气像是在质问, 纪岫岩的脸孔板得更严重：“你是在指责我和你母亲对你的管教太过严苛？”

    “并没有，我是在感激，感激你们教会了我自律。”

    孙笑蕾太了解这两父子，怕他们一言不合吵起来，赶紧出面调停：“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想关心你，没想到适得其反了……”

    这解释太蹩脚，纪飞扬没有话。

    “嘉丽也是关心你，你知道纪家不比门户，你将来要继承整个纪氏的所有产业，在感情方面总不好闹出什么负面新闻。”

    纪飞扬点点头：“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纪岫岩像是听到了笑话似的重复了一遍，“你把你奶奶留给你和嫣然的珠宝随随便便送给了一个出身低微的糊咖，这事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纪飞扬少见的没有让步：“因为我确实喜欢她，不因为她的身份。爸，平心而论，就算我送的是一线明星，您也不会满意的。”

    “这圈子里有多少出身清白又手段干净的姑娘？”纪家的产业覆盖了国内大半个娱乐圈，对各种上位手段早就司空见惯，“虽逢场作戏不是不可以，但万一玩出火来，我怕你不好收场……”

    纪飞扬看着屏幕里的两人一字一顿，语气笃定：“爸妈，我没在玩，我很认真。”

    纪岫岩气得面颊肌肉颤抖：“你还想娶回家？门都没有！”

    纪飞扬一向对父母言听计从，只为了减少冲突，以免伤害本就不多的亲情，这次，他难得叛逆了：“呵，是么？”

    孙笑蕾赶紧劝道：“飞扬，好女孩有的是，你没必要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无关紧要的女孩惹你爸生气……”

    “她不是无关紧要的女孩，”提起祝依铭的时候纪飞扬语气都软化了一些，“况且，就算我找了别人，你们还是不会满意。”

    “或者，除了林嘉丽，你们都不满意。”

    纪家二老也怔住了，他们的心中嘉丽确实是最佳的人选，但当纪飞扬直白地点明时，还是会有些微妙感。

    这个养女他们一直带在身边，从到大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心气也比一般人高——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另一半。

    他们陪伴了嘉丽整个童年，而嘉丽弥补了他们的失子之痛。他们感情更亲近，远远超过这个丢失多年的亲子。

    可纪家的产业又不远旁落，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他们两个结婚，名正言顺地继承所有家业。

    孙笑蕾笑得很勉强：“飞扬，我们虽然这么想过，但你究竟是我的亲儿子，总不会逼你。如果你喜欢的是门当户对的女孩，我们也是愿意的……”

    “是么？”

    “我和你爸都算好了，如果你不和嘉丽结婚，我们手里的股权和财产一半留给你，一半给嘉丽，保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纪飞扬突然觉得很讽刺：“那嫣然呢？”

    “她结婚时给她分了股份，再了，谈家是什么家庭？还会苦了她不成？”

    父母的话，明着是在家产，其实暗地里依旧是在逼迫自己，纪飞扬心中明白的很。

    如果不找门当户对的家庭联姻，只攥着一半股份根本不可能坐稳公司的董事长，而林嘉丽手里的另一半就是关键。

    林嘉丽和纪飞扬结婚，股份合二为一皆大欢喜。

    她不和纪飞扬结婚，拿着纪家一半的财产，想和她联姻的高门大户怕是要踏破纪家的门槛，她可以随便选择，甚至挤掉纪飞扬在公司的位置。

    想到这里，纪飞扬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他父母的算盘得真精啊，就算是亲儿子也免不了……

    不过……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拐走几年，刚刚回到纪家还什么都不懂的纪飞扬了。

    “好，那就分给她吧。”他毫不畏惧地和屏幕里的纪岫岩对视着。

    孙笑蕾也没想到儿子会如此决绝：“你再想想，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不需要，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纪飞扬深吸了一口气，“就算纪氏你们都交给林嘉丽，我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纪飞扬！”纪岫岩愤怒地大吼了一声，这也是他从电话接通到现在第一次叫了儿子的名字。

    孙笑蕾赶紧拍着纪岫岩的后背帮他顺气：“飞扬你不要惹你爸生气，他最近心脏一直不太好，医生开了好多药天天都要吃……其实你想想啊，娶了嘉丽也没什么不好。她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了解她。就算，就算你有几个情人，这种事她都能拎得清，不会管你的！”

    “妈，我爸如果有几个情人，您也会这么平和吗？”纪飞扬挑了挑眉毛，“或者，如果我和林嘉丽没有结婚，她以后的对象出轨，你们也能沉得住气不过问？”

    “不能！”孙笑蕾抱着胳膊摇摇头，“但是不用我双标，因为我有底气这么回答，不只是所处角度不同，更是因为身份的差距。我孙家现在依旧在大马是首屈一指的富豪，而嘉丽的父母是我们，这就是不用委屈的底气。”

    也许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没有公平可言。

    纪飞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明白了，您和我爸早点休息吧。”

    纪岫岩用温水送服了两粒心脏药物，定了定心神：“过段时间我们就回国过年了，希望你在此之前处理好那些烂摊子，别让你妈替你再费神。”

    完，不等纪飞扬告别直接按断了视频通话。

    处理好？他何尝不想呢。

    看着微博本来撤掉的热搜换了个格式再次登顶，纪飞扬眯了眯眸子。

    ***

    第一次公演准备期只有三天，这段时间公司推掉了所有外务，给练习生专心训练的时间。

    这次依旧是全开麦直播形式，没有一丝半点的容错率。现场也通过抽票的形式在大学城选了五百名在读大学生作为观众参与投票。

    听着前台导师落座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所有人都跟着激动起来。

    “我好紧张啊！”宋恩成攥着祝依铭的手微微颤抖。这次她是C位，比队伍里另外几人多了一条绶带，上面缀满了亮晶晶的水钻，非常吸引眼球。

    祝依铭回握了她一下：“没问题的，大伙都准备得很充分了。”

    宋恩成瞄了一眼周俏，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这次的排练……确实过于顺利了。

    众人都怕周俏会有什么动作，然而除了第二天早迟到了几分钟之外，她每天都跟着大部队唱歌跳舞一项都没有落下，态度虽然不积极，但也不上敷衍。

    这让杨乐一百思不得其解，跟在周俏身后观察了两天，也没找到什么破绽。

    备场期一群女孩都坐在后场的屋子里，因为直播还要给到rea镜头。

    这时一个穿着T恤挂着工作证的女生走了进来四下张望了一圈，目光锁定到祝依铭身上：“你是祝依铭吗？”

    她疑惑着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导播叫你出来一下。”

    “哦，好的。”

    祝依铭起身跟着她走到了楼道里，然而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水柱冲着她就泼了过来！

    她连忙抬手挡住了脸，被溅射到的手没有疼痛和灼烧感，她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硫酸……

    “你这个bitch，算什么东西？连顾隽清一根头发都配不上！”

    “你敢再带着她炒作我就去你家门口泼！”

    现场的工作人员终于反应过来：“你们是什么人？保安呢？带她们去保安室！”

    “先报警！练习生怎么样？要不要120？”

    听到骚动的厉玥吓得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祝依铭你没事吧？”

    “没，没事，”祝依铭看了看身上鲜红的液体，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松了口气，“不是血，大概是颜料什么的……”

    “天呐！你这一会怎么上场？”秀导皱紧了眉头惊叫，“快去后台看看后勤老师那边还有没有富裕的演出服吧。”

    然而时间太晚，所有的备用道具都已经撤走了。

    祝依铭本来和团队一样，穿着成套的深蓝色制服，现在从头到脚都染上了根本擦不掉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