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签文·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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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前,四月初八夜晚,普明寺大雄宝殿中。

    江吟和庭理两个人在佛前跪得笔直。

    江吟偷偷回头看了看门外,见监督的师兄已经走了。

    她瞬间瘫倒在地上,对旁边的庭理:“歇会吧。”

    庭理转身坐在蒲团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在浴佛法会上睡着还情有可原。”江吟举起两个手指在庭理面前晃了晃,“一,我不是和尚;二,我还。可庭理你可是恵果师父的亲传弟子,竟然还偷懒。”

    “切。”庭理把头转到另一边,然后了个大大的哈欠,靠着神龛闭眼浅眠。

    江吟看他不理睬自己,觉得有些无聊。

    她随意一抬头就看到神龛上的水果,她将摆盘换了个造型,拿下一只多余的苹果,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庭理听声音皱眉,睁开眼睛,看她吃得欢乐:“你也不怕佛祖生气。”

    “不怕啊。”江吟摊开手,有些挑衅。

    庭理哼了一声,学着江吟摆盘,也拿了一只供果吃起来。两个人吃着吃着,话题就聊开了。

    “你可知道今早师父灌沐的玉身佛子是高祖赐下的。”庭理随意开了一个新话题。

    “是这个?”

    庭理一转头,就看见江吟单手已经将桌案上锦盒中的浴佛拿了下来。

    “你,你……”庭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就这么随手将浴佛把玩,“你心点,别摔着了。”

    “我又不是孩子。”江吟满不在乎地道,“手稳着呢。就挺普通的一个。羊脂白玉,镶嵌着佛教七宝。”

    这尊玉佛应该是释迦牟尼刚刚诞生的时候,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庭理你看我。”江吟学着姿势,“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啪塔——沾着苹果汁的手滑,玉佛摔在地上碎了。

    庭理瞬间石化。

    江吟干干地笑道:“师父不会要我吧。”

    庭理猛地站起来,死戳她的脑袋,怒吼道:“江吟你有没有脑子,毁坏高祖的御赐之物是要杀头的!”

    江吟面如死灰,呆呆地坐下,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玉佛:“怎么办?”

    庭理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大人般在她面前踱步:“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必须得瞒过去。浴佛法会过了,这个锦盒不会被开。你们家不是很有钱吗?去找一个仿的。”

    “底座有年号和御赐的字样,这才是最重要的。”庭理拿起破裂的玉佛,指着底座道。

    江吟忙不迭地点头。

    ……

    玉佛是江吟的兄长托人秘密雕琢的,而底座的年号和御赐不能让外人捏住把柄,所以是江拂亲自雕琢的。

    在江吟和庭理里应外合下,成功将这件杀头的大罪蒙混了过去。两个人的关系也至此上升到生死之交。

    “所以,大殿中的玉佛是赝品?”晏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江吟低着点了点头,随即抬起头:“大人应该是没有证据的。毕竟六年过去了,原本的蛛丝马迹如今也寻不到了。”

    晏离的声音微冷:“娘子认为晏某人是这种人。”

    求生欲极强的江吟连忙摇头:“怎么可能。”

    晏离冷眼瞧着她夸张的动作,眼里结着冰霜,转身大步离去。

    “嚯,脾气还挺大。”江吟摸摸自己的鼻子,“大盗,嘿,听上去很不错嘛。”

    她慢慢悠悠地逛到大雄宝殿,在门外瞄了一眼案桌。上面已经摆满了鲜花和瓜果,而往年早已经放在桌案上的锦盒不见踪影。

    殿中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信女在求愿,她纤纤素手拿起签筒摇了起来,一根签掉了出来。

    江吟凑过去看了一眼,好家伙。

    她笑嘻嘻地与娘子道:“我来为娘子解签吧。”

    一旁的惠清大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江吟,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位娘子长得清秀可人,听到江吟的话后,颇感兴趣地道:“那就有劳这位娘子了。”

    江吟诚实地道:“凶。娘子所求之事大概有始无终,徒劳无功,事与愿违。”

    女子眉毛微挑,倒也不以为忤:“原来寺庙里也能摇出这种签。”

    江吟皱着眉头,真诚地道:“这也是我所奇怪的,普明寺的签筒里大多都是好签。”

    女子微笑道:“你也不妨来一支。”

    江吟歪着头:“好啊。”

    她规规矩矩地跪下,接过女子递来的签筒,摇了摇。

    江吟拿起一看,突然丧失了表情。

    惠清大师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拿起她的签一看,哈哈大笑:“血光之灾,杀身之祸。”

    江吟难以置信地看着幸灾乐祸的惠清大师:“法师,您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晚辈吗?”

    “哈哈哈,你命硬。”惠清不以为然。

    江吟:……

    “娘子的运道也不好嘛。”女子捂嘴笑道,声音有些悦耳动听。

    纵然惠清大师让她放心,江吟还是疑神疑鬼地回到了客房,总觉得有人想要害自己。

    她翻来覆去了一晚,直到天微亮的时候被蛮喊起。

    江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下两团乌青哈欠,把之前对签文的担心化作困倦的泪水挤了出来。

    江吟到大雄宝殿的时候,庭理正懒懒地倚在大殿的柱子上,着瞌睡。

    “庭理,那个大盗是什么来历,朝廷竟然这么重视他?”江吟看着大殿的铠甲重兵问道。

    “最近他好像潜入瑞王府偷走了什么东西。”

    根据庭理,如今玉佛放在一个严密把守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连一个苍蝇都放不出去。任何人离开那个地方都会受到严密的搜身。

    江吟和庭理幽幽地叹了口气。当初随意放在大雄宝殿能被他们随意赏玩摔碎的玉佛,如今又被当成了什么宝贝。

    早如此,它也不会被江吟摔碎。

    江吟端坐在蒲团上看着大雄宝殿上的那尊玉佛被放在莲台之上,古雅清静的佛乐在大殿四周奏起。

    恵果师父穿着金缕玉石制作的袈裟,头戴宝冠,清隽的玉脸像极了西天取经的唐三藏。他舀起清净水,浇在玉佛的身上。这就是“灌佛”。

    仪式结束后,恵果师父将玉佛放进木制的锦盒之中,然后交给刑部安排的卫兵。

    根据庭理,玉佛放在一个严密把守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连一个苍蝇都放不出去。任何人离开那个地方都会受到严密的搜身。

    按理怎么都不会丢失的玉佛,就在被放好后的一炷香后,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  两个特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