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心觉得赵故的脸靠自己越来越近, 月光洒下来，他的脸看上去有些泛白，但也把他的轮廓描绘得更加深刻。

    他有一双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睛。

    只要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就没办法思考。

    “可以吗？”

    还是那个熟悉的让人无法接话的问句。

    温知心调整了一下呼吸：“可以什么啊, 现在在外面，你是要野战？”

    赵故被逗笑了：“我是问可以不生气了嘛。”

    温知心觉得丢脸，伸手把脸挡住。

    赵故抓住她两只手腕, 刚要话, 身后突然窜出一个声音：“你们两个同学在干嘛？！”

    温知心远远一看，不好！是教导主任, 拉着赵故就拼命跑起来。

    赵故还不明所以：“那个是谁啊？”

    “教导主任，希望他不要认出我们来。”温知心。

    由于学校的校服图案特别显眼，教导主任一眼认出了是学校的学生, 但并没有看清脸。

    两个人跑了一路，温知心气喘吁吁地往后张望：“应该没追上来了。”

    赵故把手往口袋里一插：“刚刚可惜了, 气氛被破坏了。”

    温知心不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问道：“你数理化好吗？”

    “在下没有不好的科目。”赵故很中二的。

    “那你教教我呗。”

    赵故偏头：“学这个干吗？”

    “拿个奖学金, 给二哥三哥买把吉他。”

    赵故轻笑：“还真把他们当你哥了？”

    温知心不理他：“爱教不教。”

    “教啊, 以后来你家给你补课。”赵故往前走。

    把温知心送回家, 到很晚温义才回家, 看着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像是被拒绝了。

    温知心盖着被子，假装睡着了没看到。

    第二天温知心去广播台找到了夏然, 问她和温义了啥，昨天回去之后整个人就沉闷得不行。

    夏然红着脸，答应了温义高考以后交往, 也不知道他回去怎么会那个样子，温知心可能高兴过度，乐极生悲。

    下午的体育课又有两个班的篮球赛，本来温知心是没兴趣的，还不就是被刘川峰草割么，但听今天赵故会参加高三的篮球队，温知心装模作样拿着书站到人群后面去。

    男生的每一场篮球比赛都几乎赌上了自尊和荣耀，还没开始比赛，双方的火花就已经可以发电了。

    大家都脱下了校服，里面是篮球背心或者体恤衫。

    刘川峰还是没什么话，他也不喜欢合作，凭借强大的个人能力，单刀了好几次。

    很快就拉开了比分。

    这个时候高三叫了个暂停，赵故要求贴身防刘川峰。

    可以看出赵故是会篮球的，他的投篮也很准，防守算得上严防死守，被他盯了之后刘川峰的行动很受限，好几次还被他盖了帽，引得观众一阵哗然。

    比分算是紧紧咬住了。

    温知心觉得看的不清楚，索性站到篮球框下面去了。

    还奇怪那里的位置这么好，为什么没什么人站。

    直到有一个传球队员没接住直接砸到她脸上，她才知道为什么那里没人站了。

    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鼻子有一种溺水时的窒息感。

    她强烈告诉自己不要晕倒，坚持住！坚持住！现在倒下去实在太丢脸了。

    ——卧槽实在简直不住了。

    温知心一个脚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晕倒了，有没有翻白眼，有没有口吐白沫。

    温义、赵故和刘川峰三个人同时跑到温知心身边。

    温义吓得不轻，刚想抱起她，却被赵故抢先一步：“我送她去医务室。”

    两个人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在了教学楼。

    温知心感觉自己睡了一觉，不做梦的那种，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

    “你是傻子么，篮球框下面这么危险站那里干嘛？”赵故看到她醒了，虽然嘴上要骂，但口气还是心疼的。

    “啊？我没看过篮球赛，不知道啊……”温知心摸了摸自己鼻子，没流血。

    “那今天怎么突然想到来篮球了？”赵故心知肚明地笑了出来。

    “今天……我看那么热闹，就去凑凑热闹。”

    赵故的眼神里还是有些探究的：“真不是为了我？”

    “好吧，其实想看你出糗的，你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是会篮球的样子。”温知心老实交代。

    “靠，我以前是篮球队的好不好，不过那个刘川峰是真的厉害，正怀疑他是不是《灌篮高手》里的原型。”

    “哈哈，是吧，你也觉得像吧。”

    赵故在她脑袋上弹了弹：“像个头。”

    温知心看了一眼医务室，不大，有两张床，也没医生在。

    “别看了，医生有事出去了，稍微给你检查了一下，没事，就是被撞蒙了。”

    温知心“哦”了一声：“那我去上课了。”

    “上什么课啊，这么正大光明的逃课机会不好好珍惜？”赵故朝她眨了眨眼，把书包扔给她，“书包都给你带来了。”

    “干嘛逃课，我要上课啊，我要拿奖学金。”

    赵故牵起她的手：“回家给你补课，先陪哥哥逃课，有事要做。”

    温知心还一路好奇有什么事要做，直到赵故带她来到了游戏机厅。

    “这啥玩意。”温知心看着游戏得热火朝天的样子问道。

    赵故输了游戏，拍了一下游戏机：“朱离给我布置的任务，要我把里面所有的第一名成绩都刷下来。”

    “啊？所有机器吗？”

    赵故输了好几把，感叹道：“估计最后能赢一个就很好了。”

    温知心觉得有些无聊，坐在他对面也起来。

    赵故着着觉得无聊了，一个脑袋从机器后面探出来：“来对一把么？”

    温知心根本不来，完全是一通乱按，盯着屏幕回到：“可以啊。”

    “赌什么？”

    “这个还要赌啊？”温知心停下手里的动作，“那我肯定输给你，不赌。”

    “我让你一只手，怎么样？”赵故抬起左手。

    “先赌什么，我考虑考虑吧。”

    “你赢了回去我送你个包，如何？”极其对面的赵故。

    “要包我不是可以自己买吗，有没有点诚意？”温知心不满意地。

    “带你去旅游，地方你选。”

    温知心心动了。

    别旅游了，两个人出去逛街吃饭的机会都很少，温知心一直挺想出去玩玩的，但一直没机会，既然赵故主动开口了，当然不能错过。

    温知心马上答应：“好啊。”

    温知心把游戏机币塞到游戏机里的时候才发现赵故并没有她输了赌什么。

    算了，大不了输了就带他去旅游呗，反正谁输谁赢一样。

    然而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让一个收，反正赵故是妥妥的秒杀她。

    输了之后，温知心叹了口气，对着游戏机道：“我输了，那回去我带你去旅游吧。”温知心看不到赵故的脸，她的手对着游戏机上黄色的圆形按钮不停比划着画圈。

    “我赢了赌注可不是这个哦。”游戏机对面传出这个声音来。

    她的手还放在游戏机上，无力地摇了摇遥感，低声问：“那刚刚也没清楚啊，我不管，不算。”

    赵故站起来，走到温知心身边，温知心的头才到他腰的地方，要把下巴仰得很高才能看到他的脸。

    “我也不管。”赵故着弯下腰，温热的手拖住了温知心的后脑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感觉眼前突然被挡住，然后一个温热的唇印了下来。

    温知心感觉都能听到秒针走动的声音。

    滴答滴答。

    也可能是心脏的声音。

    砰砰砰砰。

    有力而跳跃。

    赵故的气息扑面而来，很干净，很舒服。

    他的嘴唇很柔软，很温暖。

    温知心全程瞪着眼睛，好像石化了一样。

    阳光从外面透到这一家老旧的游戏几点，透着斑斓的光晕，树叶的影子斑驳在脸上。

    美好得不像现实。

    比任何电影里的场景都要更美。

    赵故吻得很轻，离开她的嘴唇以后，手顺势往下摸着她的背，然后抓住她的手：“走了，回家了。”

    温知心一路跟在赵故身后什么话都不，任凭他牵着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被篮球砸了，反应有点慢，思维还一直停留在刚才的游戏店的画面。

    第一次被赵故这光明正大的牵着手，马路上的人都在看着两个人，似乎是很羡慕两个高中生之间这种毫不掩饰的爱恋。

    回家后，赵故让温知心开书，帮她补课，但温知心整个的反应都很慢，还时不时走神。

    赵故拖着下巴，敲了敲她的课本：“在想什么呢？”

    温知心低头：“没，没想什么。”

    赵故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还谈过恋爱呢，骗谁呢。”

    ——靠！的中指给你不成敬意！

    温义回家以后横看竖看温知心，再三跟她确认道：“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温知心用力点头。

    温义又看了眼赵故：“你今天下午干嘛去了？怎么逃课了？”

    赵故随口一回：“游戏去了。”

    “牛逼啊，班主任明天估计要找你麻烦了。”

    “没事，”赵故嘴角一挑，“值得。”

    赵故的班级其实是学习最差的一个班，大家经常逃课迟到，赵故的成绩这么好，真的旷课也就被两句而已。

    从办公室回到班级坐下，正在上数学课，老师在讲台上写长篇的解题思路。

    教室里的同学都在下面很有默契的左右摇摆，老师只要一回过头又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老师转回去写黑板大家又都很整齐的左摇一下右摇一下。

    一转回来又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赵故坐在最后一排全程看着，觉得很有意思，他偏过头看着外面，突然觉得这样回到高中时代也不错，如果他高中的时候就能遇到温知心，不定他们就不是先婚后爱的关系了。

    帮温知心复习迎考了一段时间，离期中考越来越近了，只要考近了年纪前十就能有奖学金。

    温知心其他都很有把握，物理是她最弱的一项。

    考完试，也不管成绩怎么样了，痛快的玩就完事儿了。

    约了夏然温义和赵故一起去看了电影。

    那个时候《无间道》才刚上映。

    温义不想和夏然的约会气氛被破坏，所以并没有买连坐，分别坐在电影院的两个角落。

    本以为周围不会有人，没想到前面冒出来了好几个高中生年纪的男生。

    从电影一开始前面几个男生就很吵，又吃薯片又聊天的，很影响观影感受。

    温知心面露不悦，赵故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前面的男生：“不好意思，请问能声一点吗？”

    前面的男生点点头，不出几分钟，又开始聊天吃薯片。

    赵故这次的口气没那么好了，用力拍了拍：“安静点好吗？”

    这次前面的男生似乎真的感受到了他的不爽，道了歉之后安静了好一会儿。

    但又过了十几分钟，前面两个人又叽叽喳喳起来。

    赵故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上腿踹了前面男生的椅子，踹一下一个字：“能！不！能！安！静！点！”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本来以为会和前面的人起来，没想到前面两个男生连滚带爬地道完歉就走了，似乎一边走一边还在：“大佬我错了，惹不起惹不起。”

    温知心从来不知道赵故有脾气这么差的一面。

    通常情况下是很少看到他生气的，好像什么都能隐忍往心里吞，深藏功与名。

    温知心被吓到了，背脊收紧，还不自觉往旁边躲了躲。

    赵故侧过头看了她一眼：“逃什么？”

    “没逃。”温知心口嫌体正直，往旁边更躲得厉害了一点。

    “过来。”赵故朝他伸出一只手。

    温知心咽了咽口水，稍微往赵故的方向挪动了一厘米。

    突然手腕被赵故抓住。

    赵故的手指修长而柔软，他从手腕慢慢往下移，覆盖住温知心手的时候把她的手翻过来，然后紧紧相扣。

    温知心都不敢看他，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紧张得出汗了。

    赵故全程另一只手都握着拳支着下巴，眼睛也紧紧盯着屏幕，如果光是看他的脸是完全不会发现他的另一只手正在做这个动作的。

    赵故的手时而用力时而放松，时而摸摸她的手指，时而把她的手翻过来，像是在玩温知心的手一样。

    温知心只能任凭他摆布，看着他这羁傲不逊的样子，真的很难想象是她那个禁欲系的老公。

    温知心觉得这场电影特别长，还好知道情节，她根本无心看电影，全程的余光和注意力都在被抓住的那个手上。

    赵故的摩挲太暧昧，让人很难不产生联想，心口染上了暖暖的温度。

    突然赵故道：“我设定的时间马上要到了，会比你先回去。”

    就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温知心回了现实，突然心情很低落。

    她点了点头：“知道了。”

    “你要的答案我留下了。”

    温知心不解：“什么答案？”

    “你之前问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赵故的大拇指来回摩擦着她的手背：“自己想。”

    “答案在哪里？”

    “自己找。”

    ——靠，什么鬼？

    电影结束灯亮起来的时候，温知心把手抽了回来。

    送温知心到家的时候，赵故意味深长地了句：“回去见。”

    虽然还没几天就回现实世界了，但温知心觉得这几天特别漫长。

    她居然开始想念赵故了。

    最后的成绩发布了，温知心拿到了奖学金。

    她给四个哥哥都买了礼物，给大哥买了一件衬衫，给二哥三哥买了一把吉他，给四哥买了好多双袜子。

    马上就要回归现实世界了，但她始终没有找到所谓的赵故留下来的答案。

    最后一天，她路过那个游戏机店，想着再一把游戏再回去。

    很快死了之后，她突然发现第一名的名字不是Y了，而是几个新的英文单词。

    ONLYYOU。

    ——只有你。

    什么意思？到底是回答哪个问题。

    温知心之记得两个人吵架前，她问的那个问题。

    “是不是对你来，如果不是我，和任何人结婚都是一样的？”

    难道回答的是这个问题吗？

    无论是回答哪个问题，这个回答她都很满意。

    这次回到系统世界的时候，她的脸上是洋溢着笑意的。

    照样是朱离迎接的温知心：“夫人，你回来啦，那个陆野怎么样了？有没有把他干翻呀？”

    温知心扯了扯嘴角：“嗯，你家总裁把他腿断了，对了，你家总裁呢？”

    “上楼了。”

    温知心摸了摸额头：“我想喝点水。”

    虽然现实生活中才过了几时，但对她来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所以突然回来有点不习惯。

    她看了看工作邮件，莫泽言给她安排了工作。

    突然从女高中生变回职场女性，感觉有些难以适应。

    温知心暗自决定那个系统以后还是别去了，会让现实世界紊乱。

    花了两天重新找回工作的感觉，自从回来后就没见到过赵故，感觉在系统里的余温也快被消耗殆尽了，感觉两个人的感情又回到之前不温不火的样子。

    不过工作上温知心倒是渐渐上手了，赵故公司的工作压力没有这么大，她既能跟项目，时间也很有弹性。

    算得上是很让人满意的工作状态了。

    马上要情人节了，公司大家都在讨论着想要什么情人节礼物，温知心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尴尬，她从来没有过过什么情人节，自然也没收过什么情人节礼物，也没什么期待。

    但没什么期待是假的，实话每年温知心都还是有卑微的期待的。

    温知心曾经听人过，男人口口声声不喜欢过各种节日都是借口，如果他足够在意一个人，任何的节日他都会记在心上，恨不得每天都跟自己喜欢的人过节。

    温知心要求不多，只要每年生日、情人节、圣诞节这三个节日被赵故记住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算了，至少他记住一个，对这种钢铁大直男不能要求太多。

    正看着戒指出神，莫泽言拿了两份文件走到自己身边：“温律师，这是我们所和赵氏合作的盖章合同，你有空帮我送去赵氏集团吗？”

    温知心抬眼看莫泽言，莫泽言“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是让她假公济私的放风。

    “好啊，我去送。”温知心接过文件，朝莫泽言悄悄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温知心只去过一两次赵故的公司，都是年会之前先去公司集合然后大家一起去吃饭的。

    虽然她对公司的员工不熟，但大家都对她很熟啊。

    她一进公司大门，前台马上站了起来：“赵夫人好。”

    温知心和平时的扮完全不一样，穿着西装套装，看上去全然都市丽人的模样，而正是这种气场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赵总在吗？”温知心踩着高跟鞋，笔挺地站着。

    “赵总……出去开会了。”这个夫人从来不会来公司，今天是怎么回事？

    “那我进去把文件放他桌上就走。”温知心着双手捧着文件往办公室里面走。

    不得不，穿西装的自己感觉气场都不同了，平时是以“娇妻”的模样出现，一副靠男人的样子，现在让他们看看，温知心本人也是个职场达人，工作的样子又A又飒，可不在是那一无是处的千金姐。

    温知心来到赵故办公室，门没锁，他的办公室非常干净，大概十几平方，不算很大，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很远的风景。

    一个书架一个办公桌一个椅子一个沙发，就这么点，没有什么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

    温知心把做完热熔的文件放在他的桌上，看了眼他桌上的文件，都排列得非常整齐，温知心原本随手放的文件也刻意对对齐。

    闻了闻办公室的味道，也很干净，看来他不会在里面抽烟。

    拍了拍手，转身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突然撞上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黎诗？”温知心原本一前一后走着路的两只脚渐渐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