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V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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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主!”

    素白澈气到语无伦次,“为何要仙君为我涉险,让我被抓走不就好了!”

    他今早费尽心思,制造巧合落入南曜权手中,不就为了去魔界过万人之上的舒坦日子。

    结果心心念念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凌夜松开他:“我知你担心师弟,不过大可放心,南曜权不会伤害他。”

    谁担心?不过坏他好事罢了!

    素白澈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撕破脸面。

    童溪发出连连警告,才能让他勉强冷静,缓口气,语气放软了些,“宗主,让我去魔界救仙君。”

    凌夜:“我去即可。”

    他在沈流响身上施了追踪术,能察觉到动向,现在正朝魔界方向赶去。

    素白澈气急败坏。

    不让他去,难不成要他一辈子待在清凌宗?!

    他气到口不择言,带着隐隐嘲讽道:“想不到宗主心里,沈仙君比不了我半分,素某真是受宠若惊。”

    凌夜眉头微皱,深深看了眼素白澈,半晌淡声道:“我选你是因为你落在南曜权手中,十之八九会死,但师弟不同,纵使南曜权再不满意他,不会伤他分毫。”

    素白澈心底冷笑。

    吓唬谁呢,童溪得清清楚楚,魔尊将他当做亲弟弟,想弥补过往歉疚,怎可能伤害他。

    况且,凭什么笃定魔尊不伤沈流响,反而是自己有危险,难不成凭这张脸,在南曜权心里还敌不过区区沈流响么,简直笑话!

    凌夜不再多言,只叮嘱道:“你留在宗内。”

    罢他踏入虚空,正欲离开时,忽然想起什么,目光朝一处角落望去。

    不知何时,那里少年已经不见踪迹,仅落了一地的瓜子。

    沈流响睫羽微颤,意识恢复之际,隐约听见一阵交谈声,其中混杂着南曜权的声音。

    柳深云瞥了眼床榻上的人:“属下斗胆,此人是谁?”

    他当时在远处看着,发现魔尊为了这修士推开素白澈,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南曜权发现世间有人与他弟弟模样相同时,有多么欣喜若狂,他都看在眼里,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竟让魔尊放弃了眼中的弟弟。

    南曜权放下茶盏,指尖在桌上敲出沉重声响。

    须臾道:“他是我义父之子。”

    柳深云讶然,从未听闻魔尊有义父,他视线落回床榻,不经意间,望见搭在被褥上的白皙长指动了动。

    与此同时,南曜权冷哼:“醒了就睁眼,安分些,没发现你就剩金丹期修为了么。”

    沈流响当然发现了。

    心底谩骂的唾沫已快将南曜权淹死了。

    魔尊独门法术之一,缚灵。

    他手腕上缠绕的黑色细绳,就是南曜权灵力所化成的缚灵绳,凡是修为不及施术者,体内灵力将受其控制,被肆意压低修为。

    沈流响坐起身,及腰墨发散乱披在背后,微蹙起眉。

    他正思索如何脱身,便听见南曜权淡淡地开口。

    “把衣服脱了。”

    “嗯?!”

    沈流响微瞪大了眼,双手抱臂,警惕地望向南曜权。

    什么意思,一言不合脱人衣裳?他记忆中,这习惯可不是南曜权的,是只公狐狸的。

    见床榻上的人一动不动,南曜权语气加重,“让你脱。”

    沈流响拧眉,没有动作。

    南曜权手中茶盏“咔嚓”碎了,面容露出怒色,“再不脱,我亲自来,顺道把皮给你扒了。”

    他果然看这修士不顺眼,不听命令的人,都不配活着。

    沈流响思忖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

    心底啐了一口。

    想看玉璜直,绕个大圈逼他脱衣服干么。

    沈流响扯松衣襟,将散着温热气息的玉璜掏出来,刚捏在手中,颈间系绳便断裂,被隔空夺去了。

    南曜权凝视须臾,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捏着玉璜的指尖发白。

    真是义父信物。

    他目光落在沈流响脸上,反复盯看,想从中找一点相似之处,但显然,父子俩长得并不不像。

    帝星宇对他恩重如山,是他最为敬仰之人,凌夜所料不错,他不会伤害帝宫血脉。

    但是……

    南曜权走到沈流响面前,将玉璜还给他,旋即一脸嫌厌地撇过脸,“星辰和星怜兄妹俩都是人中龙凤,无愧为义父子嗣,怎么到你这,义父血脉就拉胯了。”

    沈流响:“???”

    若非不过,他定要让南曜权尝尝社会的铁拳。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南曜权却按住他肩膀,重重拍了下,“我虽不喜你,但看在义父面子上,会带你回魔界好生教导,免得义父血脉在修真界长歪了。”

    他注视着沈流响,皱起眉头,“虽然已经歪了些,但无妨,可以帮你纠正过来。”

    沈流响被盯得毛骨悚然。

    脊背被大掌拍了下,“腰杆挺直,一副松散姿态像什么样子。”

    “还有这,”

    南曜权撩起沈流响肩前一缕青丝,在指腹间摩挲了下,“没有发缎么,散成这样成何体统,绾起来。”

    沈流响嘴角微抽。

    索性身子一斜,歪倒在床榻,被褥重新裹在身上,把脑袋都捂得严严实实。

    “躺着做甚?”南曜权沉下脸,“起来!”

    回答他的,是从被子里传出的闷哼声。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南曜权怒极,抬手就欲一掌劈下,黑雾在掌心扩散,差点抑制不住将人一掌死的冲动。

    冷静后,他凝在半空的手指蜷起,发出噼里啪啦的骨节脆响。

    若素白澈如他模样,不要也罢。

    房门开了,在外候了许久的柳深云抬头,见魔尊脸色阴沉,“此人是假冒的?”

    “若是假冒,你觉得我会让他安稳地躺在床上,”南曜权冷哼,一甩袖袍,手负在身后,“我出去一趟,你进去盯着他,别让人跑了。”

    柳深云是元婴境修士,盯住金丹期自然不是难事,闻言领命。

    沈流响用缩减到可怜的神识察觉到人走后,掀开被子下了榻,他理了理凌乱的衣服,走到窗边朝外面望去。

    夜间繁闹的城镇,处处亮着灯火,不过亦有不少隐于黑暗的地方。

    沈流响眸光微闪,回头望了眼桌边的身影,对方一动不动盯着他,“柳兄,我饿了,能给我买点吃的吗?”

    柳深云冷漠道:“不能。”

    沈流响不意外地挑了下眉,手伸向腰间黑袋。

    警惕的目光登时望来了。

    “我就拿个馍馍吃,别紧张,”沈流响扯下星花袋,一脸纯良的笑笑,“你是元婴境修为,我如今不过金丹境,难不成还能在你手中翻天不成。”

    柳深云哼了一声,默认他所。

    沈流响拉动星花袋,在窗边扯了半晌,叹口气:“早知道不设禁制了。”

    他朝房间另一人望去:“柳兄,可否帮我开一下,这储物袋要元婴修士才能开。”

    没见过如此丑的储物袋,通体黝黑。

    柳深云拿在手中掂了掂,没发现异常,于是拉动细绳将袋子开了,“这不是很简单吗?”

    他着抬起头,却见面前容貌俊美的青年男子,微微勾唇,低声念了句法诀。

    顷刻间,柳深云视线陷入一片黑暗,脑海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般,铺天盖地的眩晕感席卷而来。

    他身形一晃,从椅中摔下。

    沈流响一把接住,没让人滚到地上,将柳深云挪到床上后,拿下罩住他脑袋的黑布袋,拍拍屁股,从窗户跃下一溜烟跑了。

    星花袋在手,天下我有!

    一口气跑出近百里,沈流响在人迹罕至之地停下,左右望了眼,荒林寂静无声。

    他倚在树上喘喘气,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让人盯着我,嘿,爷是那么容易被盯住的人么。”

    休息够了,他准备离开,这时,手腕上的缚灵绳突然发起烫。

    一缕缕黑雾凝成的细丝,从绳中散出,延伸至视线望不见的尽头。

    沈流响心头咯噔了下。

    下一瞬,半空蜿蜒细丝骤然拉紧,无穷拉力从另端传来。

    沈流响只觉视线中的景象飞速划过,眨眼间,从荒林回到繁闹街道,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不知名的地方掠去。

    惊诧间,眼前多了道高大身影,看见他也不闪躲,就那么立在路中央。

    砰——!

    街边高悬的彩灯在风中晃了晃。

    沈流响脑袋撞上男人坚毅宽厚的胸膛,头晕眼花之际,被扯住后颈,一把拉开距离。

    “跑得挺快,”南曜权脸上嫌恶少了些,眸中露出几分欣赏,“若非有缚灵绳,真给你跑了。”

    沈流响捂住额头,抬眸看掺着凶狠气息的俊脸,憋了半晌,缓缓吐出一字。

    “操——”

    因这一字,他被禁言了。

    沈流响生无可恋地被拖回客栈。

    柳深云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本以为将受重罚,谁知南曜权轻易放过了他,心情还颇悦,“毕竟是义父的儿子,果然有些本事。”

    半个时辰没话,沈流响快憋死了,指了指喉咙。

    南曜权当没看见,端起茶盏,随后茶盏在手中砰的炸了。

    衣袍被茶水淋湿大半。

    他微眯起眼,将沈流响的手拽来,按住缚灵绳几许,“金丹期对你来,还是太高,筑基期好了。”

    沈流响:“……”

    操了。

    南曜权起身,让他今晚好生休息,随后去了隔壁房间。

    这里是魔界与修真界交汇处,天地间灵气浮动得厉害,夜间赶路十分危险,要在此休整一夜,明日踏入魔界。

    南曜权回房间,神识却一直注意沈流响的动静。

    在他离开后,沈流响一口气把茶壶里的茶干了,似乎想借此消消火气,随后走到桌案旁,研磨提笔。

    不知在捣鼓什么。

    南曜权阖起眼,他将人带走,凌夜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应该已在赶来的路上,好在他发现了沈流响身上的追踪术,虽然破不了,但能迷惑对方拖些时间。

    待他将意外之物带回魔界安顿好,再去接素白澈。

    南曜权逐渐入定,周身黑雾渐浓。

    这时,墙壁传来哐哐的敲击声,响个不停。

    南曜权一脸阴沉地睁开眼,转眼到了另一房间,盯着立在墙边,手里拿了块石头的人,语气森冷,“你最好有要事。”

    沈流响二话不,丢了石块,抄起桌上准备好的卷轴,慢慢展开给南曜权看。

    雪白纸张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

    ——义兄,给我唤你一次的机会。

    南曜权脸色稍缓:“真心实意?”

    沈流响坚定的点点头,眨巴了下眼睛,俊美面容写满真诚。

    “解开禁言术,让你唤我义兄也不是不行。”

    南曜权往前迈了步,抬手捏住沈流响下颌,细瞅了瞅他的脸,“可我看你模样不顺眼,还是算了吧。”

    沈流响:“……”

    给你脸了,爷从来盛世美颜!

    看见凤眸里的恼怒,南曜权低笑一声,旋即修长手指朝沈流响脸蛋弹了下,“好了,现在可以叫义兄了。”

    沈流响清了清嗓子,能发出声音。

    他正要话,发现南曜权看他的眼神不对,深邃又温柔。

    沈流响直觉不妙,找到铜镜朝里面一瞅,清雅淡丽的面容,好似月光一般柔美。

    “……”呵呵。

    南曜权本以为沈流响会大发雷霆,谁知他仅淡淡地笑了下,亮起清越柔和的嗓音,“义兄,我饿了,给我找点吃的吧。”

    南曜权愣住。

    恍然间,真以为是弟弟回来了。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叫人备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沈流响提起筷子,语气轻柔:“义兄动筷啊,我一人吃多没意思。”

    南曜权盯着他:“我看你吃就好。”

    “是么,”沈流响略显羞涩的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罢,他将筷子一扔,抓起盘中鸡腿,张嘴吃了起来。

    柳深云踏入房间,抬头一望,表情呆滞了。

    只见脸蛋清美的人儿,盘膝坐在饭桌上,微仰着头,沾满油渍的手将一片牛肉放入嘴里,砸巴一声便咽了下去,又赶忙去拿另一盘的东西。

    饭桌周遭一片狼藉,骨头,鱼刺,虾皮扔的满地都是,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而魔尊,呆呆的坐在桌边,面色已经凝固了。

    沈流响了个饱嗝,一抹嘴。

    “义兄,怎么不继续用温柔的眼神看我了,我长得不像了么。”

    砰!

    饭桌被散出的威压碾成粉碎,轰然倒塌。

    沈流响从地上爬起来,毫无恼意,拍了拍身上灰尘,朝脸色难看的魔尊走过去,“义兄,这可是素真人的面容,你不喜欢么,”

    南曜权声音发颤:“你不要过来。”

    沈流响:“嗯?”

    他走得更快了,唇角还沾着绿油油的葱花,顶着南曜权最挂念的脸蛋,笑得狰狞可怖。

    “义兄~”

    南曜权彻底崩了。

    脑海深处,弟弟温声细语的柔美模样,全被沈流响用这张脸,刻意狼吞虎咽的样子给覆盖了。

    “你滚呐!!!”

    他心中,弟弟的形象被毁了……

    *

    “我真想杀了他,”

    南曜权立在昏暗的走廊,露出悲痛万分的表情,“现在想起吾弟,脑海中全是那张沾了葱花的油脸。”

    柳深云不知该如何安慰魔尊,叹口气,眼睁睁看南曜权在门外惆怅了一整夜。

    次日,沈流响被拎出被窝。

    他看了眼柳深云,疑惑道:“义兄呢。”

    “尊主不愿见你。”

    沈流响叹口气,摸摸脸,“这张脸丑是丑了点,但义兄喜欢,我勉强接受了,何不多来看几眼呢。”

    柳深云嘴角微抽,将人带出客栈,南曜权远远走在前端,头也不曾回一次。

    沈流响委屈道:“义兄好冷淡,明明开始对我不是这个态度。”

    柳深云:“……你还活着真是命大。”

    沈流响挑了下眉,轻笑。

    目光转向四周,无意间瞥见街边一道身影,微睁大了眼。

    叶冰燃停在贩卖灵草的摊前,捻起一枝灵草量,察觉到不同寻常的目光,回头望了眼。

    ‘素白澈’朝他眨了下眼,眸光斜睨。

    叶冰燃顺他视线,看见前端魔尊的身影。

    眉头一皱,心领神会。

    他毫不犹豫的出手,一剑横在‘素白澈’和南曜权之间,同时出现在‘素白澈’身侧,将柳深云一掌击倒后,带人跑了。

    “还难受么,”

    叶冰燃扶住沈流响,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南曜权修为高深,若不用千里术,会被拦住。”

    筑基期修为横跨千里,沈流响身体差点被空间撕裂了。

    他缓了口气,脸色惨白地摇摇头,想开口道谢时,突然想起什么,赶紧闭了嘴。

    他转而捡起一截枯枝,拨开落地树叶,在地面写了几字——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被下了禁音术?”叶冰燃伸手,“我帮你解开。”

    沈流响避开他的手,唰唰写下三字——嗓子疼。

    于是叶冰燃从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给他:“清灵液,喝了会好些。”

    沈流响心底惊叹。

    上品灵液拿来润嗓子,真有你的剑尊。

    他没要,挽起袖口,将细瘦手腕上的缚灵绳露出来。

    叶冰燃脸色微变:“缚灵术除南曜权外,无人会解,唯一法子就是……斩断被拴住的地方。”

    砍手?!

    沈流响吓得赶紧收回手。

    叶冰燃见他惊慌,冷峻面容不由柔软了些,“别怕,总会有办法。”

    他站起身:“既然你身上有缚灵绳,南曜权很快就能找来,必须再离远些。”

    沈流响使劲点点头,叶冰燃御剑带他,一声剑鸣霎时划破天际。

    这里仍处于两界交汇处,夜间灵气躁动是白天数倍,不可轻易行路。

    傍晚时分,在一处山林间,叶冰燃寻了个隐蔽的山洞,带沈流响进去,随后施法燃起篝火。

    沈流响累了一天,直接蹲坐在潮湿的地上,抬眸便瞅见叶冰燃脸上诧异的表情。

    他一顿,赶忙从地上起来,找到一块石头,优雅的坐在上面,抿唇朝叶冰燃微微一笑。

    叶冰燃眼底疑惑散去,在旁安静地阖眼坐。

    洞内太过静谧,沈流响不习惯,伸手戳了下叶冰燃。

    叶冰燃看他:“怎么了?”

    沈流响捻起树枝,在布满灰尘的地面写:“你为何在这?”

    叶冰燃淡然道:“鞭伤还没好,来寻些灵草。”

    沈流响:“……”

    当事人有点后悔。

    当事人在地上惭愧的写道:“是我对不住你!”

    下手太狠了。

    叶冰燃沉默几许,“白澈,你当明白我的心意。”

    沈流响心底咯噔一下。

    这情况,不会要表白吧……

    好在叶冰燃只这么了一句,似乎不想逼他,转了话题,“沈流响可有再欺负你。”

    沈流响摇头,顺道夸自己一波,写下:“他人可好了。”

    叶冰燃拧起眉,仿佛不认识这几字,“你真如此认为。”

    沈流响点了点头。

    叶冰燃沉吟许久,像是心底受到某种触动,一双冰眸迟疑地望向沈流响。

    他薄唇微动:“那你觉得我呢。”

    连沈流响那般的人都认为好,那他呢?

    沈流响握住树枝的手指微紧,想了想,在地面写道:“你自然比他好。”

    若在素白澈心头,叶冰燃还敌不过他,叶冰燃真不如跳崖去算了。

    看到答案,叶冰燃仍未挪开视线,盯着沈流响一字一顿,“我是,我是不是最好的。”

    这问题着实难答。

    沈流响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装下去,眸光一瞥,发现映着火光的地面,一只软体虫在左右蠕动。

    沈流响脑中的弦,“啪”的一下断了。

    他骤然跳到在场唯一活人身后,指向那处:“救命!有虫有虫!!!”

    “你是谁?!”

    剑光一闪,他脖侧横了把剑。

    叶冰燃脸色铁青,这声音虽听着耳熟,但绝不是素白澈!

    沈流响目光盯着那虫慢慢钻入地下,脸色稍缓。

    旋即瞥了眼脖侧的剑,唇角一勾,白净清丽的脸上露出点儿坏笑,“你的老相好。”

    洞内陷入死寂。

    叶冰燃脸色冷得快结冰了,语气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沈、流、响——”

    “哎,是我,”

    沈流响退了步,郑重其事地弯腰拱手,“多谢剑尊不计前嫌,出手相救。”

    叶冰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唇动了动,似乎想个“滚”字,但良好的教养让他不出口,憋了半晌,收了剑。

    “告辞,你还是自生自灭吧!”

    “别——”沈流响拽住他衣袖,“救人救到底,我如今筑基期修为,一出去就能被吞了。”

    叶冰燃一脸漠然:“与我何干。”

    沈流响眨眨眼,真诚道:“要不看在老相好的份上?”

    叶冰燃俊容布满寒意,从沈流响手中拽回袖口,言语间充斥着怒意,“你不要顶着这脸放荡之言!”

    “好好好,”沈流响道,“大家都是仙门中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今日弃我而去,来日修真界人人都要,北仑剑宗尽是些见死不救的无情修士。”

    他眉梢轻挑,话音一转:“但你若救了我,师兄一高兴,不定就给你和素真人搭红线,倒是你就能和素真人修成正果,嘿嘿嘿了。”

    叶冰燃听他巴拉巴拉完,淡声道:“你好聒噪。”

    沈流响:“……”

    “我暂不是南曜权对手,”叶冰燃坐了回去,语气生硬,“若他寻来,我便只能让他将你抓走了。”

    沈流响声道:“你刚才还安慰我,你和魔尊五五开呢。”

    叶冰燃冷冰冰地望了他一眼,“有鞭伤,不过。”

    沈流响识趣的噤了声,叶冰燃目光低垂,看向白皙细瘦的手腕,若有所思:“或者,我帮你一剑斩了缚灵绳。”

    沈流响赶忙把手缩到袖口里:“那我宁愿被魔尊抓回去。”

    他话音刚落,洞口传来脚步声,“是么,既然如此,与我回去吧。”

    “?!”

    轰——!

    整座山林震荡不止。

    沈流响险些被空中肆虐的灵力搅得粉身碎骨,好在叶冰燃是用剑的,以法器抵挡南曜权攻势后,顺手给他设了个结界。

    沈流响感动得一塌糊涂。

    早知如此,当年评选最佳男配时,就投剑尊一票了!

    叶冰燃未谎,醒神鞭的是七分肉身三分神魂,神魂最难处理,至今都未恢复完全。

    何况,他虽无限接近化神境,但始终差了一步,此时绝不是南曜权的对手,交手数次,已隐隐有落败之势。

    叶冰燃唇角溢出一缕鲜血,脸色微白,落回地面连退数步。

    沈流响立马上前,扶住他,欲言又止:“要不……”

    叶冰燃淡淡瞥了眼他:“你是想劝我走么,同是仙门中人,我做不出这事。”

    “不,”沈流响干笑,“我是想,要不你再加把劲。”

    叶冰燃:“……”

    南曜权看着两人,眉头皱了皱,面色不耐地一掌轰去。

    两人又缠斗起来。

    月色洒在沈流响身上,他正思索如何脱身,无意间瞥见映在地面上的影子,多了道身影。

    他浑身一僵,被人从身后缠住腰,一把抱入怀里。

    耳边传来痴缠低语,“澈澈,我总算抓到你了。”

    斗中的两人停手望来,脸色皆是一沉。

    “花溅。”

    “三妖王。”

    沈流响微睁大眼,僵硬地扭过脖子,和一双波光涟漪的桃花眼对视了下,头皮发麻。

    操了。

    是公狐狸!

    花溅妖气十足地朝他一笑,骤然后退,带着他消失在原地。

    *

    素白澈待凌夜离宗,也迅速追了上去。

    他有童溪指路,本快赶到了,又听闻叶冰燃来了,换了地方,脸色难看起来,“叶冰燃为何救他?”

    “不知,”童溪只能知晓大概,“南曜权追上去,这会……三妖王来了!”

    素白澈失声:“花溅?!”

    他吓了跳,脚步都放慢下来,这名字勾起他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两人初见,花溅便莫名其妙缠上他,将他掳到法器妖舟中,用特殊鞭子抽得他浑身发软又酸又疼不,还一口一个“澈澈”,叫得他只犯恶心。

    若非当时被人搭救,真让花溅得逞了。

    他至今清晰记得,临走前,那双桃花眼诡异地望着他,“下次,我会让你,求我上你。”

    素白澈了个寒颤,堪堪止住,“……我还是回清凌吧。”

    童溪:“他抓走沈流响,带人回了妖舟。”

    素白澈浑身一震,忍不住拍手叫好。

    月色微暗。

    一叶扁舟静静飘荡在湖面,忽然间,舟身一闪,消失在空中。

    与外表的平凡朴实不同,舟内造的如同宫殿般富丽堂皇,摆设极尽奢华,房内弥漫着扰人心扉的幽香,闻一下便让人如踏入美梦般,深陷其中。

    花溅将掳来的人一把推入大床,让美人陷入柔软细滑的床被间。

    他迫不及待地欺身而上,温热手指抚上‘素白澈’下巴,摩挲了下,嘴里吐出蛊惑般的低语。

    “澈澈,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香料,乖,再等会,毕竟第一次,我总要温柔些不是。”

    过了须臾。

    花溅看床榻上美丽的人儿,白皙脸颊开始泛红,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明白他已然陷入情欲,当即也按捺不住了。

    他一把拽下美人衣带,准备进行下一步。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按住他。

    “等等,”

    床上的人睁开散着水雾的眼眸,嗓音轻颤,“我怕疼,能让我拿一颗止疼的灵丹么。”

    花溅对美人总会多些耐心,何况眼下美人已经屈服了,甚至为欢好之事准备起来。

    如此主动,极大取悦了他。

    “澈澈,你明知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沈流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表面羞涩的笑了笑,扯下腰间黑袋,“没力气,你帮我开。”

    花溅最受不得美人手脚无力的姿态,见状红了眼,只想赶紧找到灵丹把人办了。

    他将星花袋系绳解开,“澈澈,等会我轻……”

    “轻你大爷!”

    沈流响念出法诀,一脚将人踹飞出床。

    花溅猝不及防被踹到地上,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变陷入黑暗,脑中响起轰隆隆的噪音,体内灵力宛如瞬间消失了般。

    他头上套着黑布袋,挣扎着起身,又被一脚踹回地面。

    沈流响将人按在地上,一番拳脚踢。

    妖舟内响起连连哀嚎。

    揍了半柱香时间,趴在地面的人渐渐不动了,沈流响喘了口气,累的瘫坐在地上,瞅了半晌,不解气地又踢了一脚。

    “溅溅,要不要求爷轻点啊?”

    幸好他早知花溅对素白澈的手段,在进妖舟的刹那,咬住舌尖封闭了嗅觉,没让迷香侵入脑中。

    花溅确实修为高深,星花袋蒙在他头上也没立即昏厥,撑了这么久才没动静。

    沈流响不敢掉以轻心,起身系好衣带,望了眼四周,在一面墙上寻到一根长皮鞭,取来将花溅手脚绑起来。

    这玩意儿是花溅得意的法器之一,修为再高,被鞭身触碰,也会瞬间手脚无力。

    本该是个能名扬四海的高阶法器,可惜落在花溅手中,沦落到在床上发挥作用。

    沈流响摘下星花袋,一张透着邪气的脸映入眼眸。

    高挺鼻梁,浅润薄唇,眉心处有一朵盛放花纹,因桃花眼安静闭着,整张脸少了几分活气。

    三妖王,花溅。

    原着里,每次出场不是在拐素白澈的路上,就是已经将人按在床上蓄势待发。

    毕生致力于将素白澈变成自己的人,是个一直在努力,从未成功过的另类励志人物。

    妖舟是花溅本命法器,以他筑基期修为根本出不去,只能等人醒来放他离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地上的人动了动。

    花溅睁开眼,脸色一片阴霾,“你不是素白澈。”

    “放我离开妖舟。”

    “你这法器当真厉害。”

    沈流响蹲下身,揉揉手腕,“我,让你放我离开妖舟。”

    花溅置若罔闻,眸光微转,凝视近在咫尺的面容,“本王很好奇,你原本长什么模样,若是不丑,改日便收了你,本王见惯乖顺的人儿,偶尔也想试试你这般辣的。”

    沈流响嘴角微抽,伸出三根细长手指。

    “三声,不开妖舟,我就不客气了。”

    “你难道不知本王皮糙肉厚,一般法术伤不了分毫,”

    花溅有恃无恐,微勾唇角透着一抹轻挑的意味儿,“你要怎么不客气,在床上榨干我么。”

    沈流响自顾自的倒计时。

    “三、二、一——”

    话音落下,他食指朝花溅眉心伸去。

    花溅脸色倏然大变。

    眉心……是他的命脉!!!

    若被按住命脉施法,不管多么低级的法术都能击中他,想让他身陨轻而易举!

    沈流响按住挣扎的花溅,指腹带着一抹凉意触上花纹,低身念了句法诀。

    花溅身形一僵。

    妖舟内部寂静须臾,下一瞬,毁天灭地的笑声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流响看着在地上笑得滚的花溅,唇间吐出冰冷话语,“再不放我出去,我便让你笑死在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溅快要疯了,一边拼命抑制笑意,一边心头五味杂陈。

    这修士……竟只用这种方式逼他……他的妖丹,世间之人谁不眼红,竟没有杀他夺妖丹的算么。

    一叶扁舟重新出现在湖面。

    与此同时,天边数道长虹降落于此。

    沈流响身影一晃,出现在湖岸边,抬眸便看见三道身影。

    追来的南曜权和叶冰燃,还有总算找到他的凌夜。

    气氛一时诡异起来。

    沈流响稍作思索,脚步往凌夜那微微一挪。

    南曜权沉声:“缚灵术只有我能解开。”

    言下之意,若想恢复修为,迟早还是要求他,不如现在就乖乖往他那走。

    凌夜淡然一笑:“师弟只管过来,他身上九成法术来源你父亲,所以对你构不成威胁。”

    他着,捏诀破了南曜权的易容术,沈流响摸了下脸,不再犹豫朝凌夜走去。

    南曜权脸色一沉,骤然出手擒拿,凌夜眼神微冷地拦下,两人之间灵气炸裂,地面轰然裂开数道巨缝。

    沈流响被肆虐的灵力冲击得不住后退,差点跌入湖中。

    叶冰燃一把拽住他手腕,“凌宗主让我带你先走。”

    话音刚落,湖心扁舟光影一闪,花溅现身,直朝沈流响而去,“好生热闹,加我一个。”

    叶冰燃眉头一皱,将沈流响推开,御剑对敌。

    四处陷入混战。

    沈流响人都快看傻了。

    回过神,发现没人顾得上他,转身拔腿就跑,谁知才走了没两步,便被南曜权抽空施法定在原地。

    与此同时,花溅唇角勾笑:“下去不是办法,不如让他自己选。”

    他捏诀,一道法术朝沈流响去,“我这招自创法术,可以看出他最亲近谁,愿意粘着谁,喜欢跟谁走。”

    沈流响微睁大了眼,动弹不得。

    视线中玄光一闪,随后他被人一把拽入怀里,脚步在地面转了圈,堪堪停下。

    衣摆在风中掀起一阵涟漪。

    微哑的少年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师尊,弟子来晚了。”

    沈流响眸光颤了下,“你来做什么……”

    不过筑基期修为,来不是送死么。

    “嗷呜~”

    巨大的天狗忽然从黑云跃出,抓起地面两人,扇动起足以遮云蔽日的翅膀,眨眼飞至千里之外。

    砰——!

    不知飞了多久,敖月撑不住了,落在一片密林中。

    “啪嗒”一下。

    他变回狗崽摔滚在地,雨后泥泞沾满了全身柔软灰毛。

    沈流响弯腰抱起他,看了眼四周,走到一棵巨大的古树前,把敖月心翼翼地放在石头上,“辛苦了,谢谢。”

    敖月望了眼周玄澜,声“嗷呜”了下。

    “师尊。”

    周玄澜低沉沉地唤了声。

    沈流响转过身,旋即被一把按在了树上。

    林间光线昏暗,洒在周玄澜脸上,衬得他眼神阴沉得可怕,唇角却是微勾,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又低声唤了句:“师尊。”

    沈流响感觉他不对劲,想起花溅向他的法术,脸色变了变,“周玄……唔?!”

    不由分,周玄澜低头堵住微张唇瓣。

    沈流响呼吸一滞,旋即剧烈挣扎起来。

    周玄澜眸光暗了暗,扣住沈流响的后脑勺,更用了些力将人抵在坚硬的树上,彻底锁死在怀里。

    在不安分的唇上碾转片刻,周玄澜眼帘低垂。

    视线中,唇瓣被欺负得犹如要滴血般殷红瑰丽,他眼神愈发深幽,按住人更加肆无忌惮起来。